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有谈过恋爱，但没谈多久。……
在林今则说出“照顾型”这几个字的时候, 杨卿包括在场其他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答错的。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也许明白一些原因。
答完题，最后需要虞淮意本人回答对了几道, 只见虞淮意板着一张帅气冷俊的脸, 表情不是很好：“没有对的。”
林今则尴尬地笑笑, 假装自己也没料到这个结果, 转头对杨卿说：“那我去抽签了。”
“好。”杨卿有些奇怪, 按理说就算故意答错也不至于全部零分吧，除非本来就清楚答案，才能完美避开。
林今则不知道他的想法, 上前抽到了郑瑶的名字, 有些难绷。
这样的话，抽签盒里剩下的人名只有他和陆云飞两个了，对应最后一组的虞淮意和郑瑶。
轮到他们，郑瑶只好询问虞淮意的意思：“虞导，你先还是我先？”
虞淮意莫名感到有些烦躁，现在摆在面前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个——提问林今则的问题, 或者回答林今则的问题。
他哪个都不想要。
“随便，都行。”
郑瑶思考一下：“那我最后一个吧，你先抽。”
“嗯。”
虞淮意过去摸出签条, 快要揭开的时候眉心微蹙，突然开口：“导演, 就不能换一个名字？”
这话一出, 除了林今则之外，所有人心里都突突了一下，因为他们没有忘记现在节目组可是在实时直播，万一虞淮意甩脸闹事, 没有人能圆场。
导演显然也担心这点，维持镇定：“虞导，这个是固定的改不了，改了就违反游戏规则了。”
所幸虞淮意没再吭声，撕掉签条上的封条，里面白纸黑字三个字明明白白——林今则。
林今则见状倒是悬着的心松了松，唯二的两种结果里，这个是最能接受的，如果让虞淮意回答问题，还不知道对方会说出什么话。
由于这个环节涉及到自己，他不得已坐近了点，等郑瑶回答完之后确认对错。
见他靠近，虞淮意半垂下眼皮，看不出情绪斜睨一眼，眼尾落下的阴影像黑鸦翅膀。
虞淮意念出提问本上的问题：“林今则习惯宅家还是外出。”
郑瑶对林今则了解甚少，只能凭感觉回答：“宅家。”
对了一半。
虞淮意脑海中给出答案。
“林今则喜欢什么天气，晴天还是雨天。”
“晴天。”
也是对了一半，虞淮意嘴角一绷，这节目组出的什么破问题，一个能答的都没有。
“如果可以选择，林今则更倾向于晚睡晚起还是早睡早起。”
“后者吧。”郑瑶笑道：“感觉今则作息应该很规律。”
扯。
又问了几个，虞淮意翻到下一页，目光接触后瞬间顿住，接着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看向林今则。
这道目光太过真切，林今则还在认真计数，短暂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以为自己招人烦了，就把椅子拉远了点。
下一秒，虞淮意收回视线，捏着手里的提问本，神色闪烁，几度想对导演发问，最后沉默一下，缓缓吐出几个降了温度的字。
“林今则有没有过恋爱经历。”
此话一出，其他人讶然的静默了一下，这个问题类型和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样，完全是在正常问题范畴之外。
林今则哽住，总算知道刚刚虞淮意为什么要看自己。
这个问题确实是有点敏感。
“额。”郑瑶瞎猜：“有吧？”
虞淮意眉眼低垂，只顾看着提问本，并没有在意或者听到郑瑶的回答。
直到一道清润温缓的人声响起：“对了五个。”
林今则报完数，本来这一环节到这就已经结束了，不料虞淮意在此时抬了抬眼睛，问：“哪五个？”
他知道虞淮意为什么会问这个，装傻充愣没有正面回答，硬着头皮道：“就是五个。”
眼见场面有些僵，陆云飞想圆场，只可惜他不知道情况，精准无误踩中最关键的一点，半是玩笑半是好奇打趣：“最后那个问对了吗，今则以前是有谈过恋爱？”
林今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只能说实话。
“也不能完全算得上，应该没谈多久。”
旁边虞淮意气笑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两个月也叫没多久？那他算什么？
不过他没开口的机会，因为苏沐晴配合陆云飞八卦起来：“什么时候呀，会不会是学生时代的初恋？”
杨卿和郑瑶也露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莫名其妙变成视线焦点的林今则看他们都关注起了自己的感情经历，无奈万分，含糊其辞：“高中的时候，我都记不清了。”
话音未落，虞淮意发出一声冷笑，反问：“高中？”
“嗯。”林今则移开目光。
他没说谎，但要早知道会被这么多人问就不说了。
事实上，他没把和虞淮意的网恋算上，算的是高中那会儿的一次恋爱。
但他都不知道那算不算恋爱。
只记得高中自己没钱，平时学习很忙也没什么时间兼职，经常饿着肚子，后来同班有个新转来的男生时不时地给他带饭。
他那个时候都要活不起了，哪里会多心感情问题，只知道那个男生对他很好，他很感激，直到后来男生对自己表白才发觉出来。
而林今则就是谁对他好，他就想加倍对谁好，所以他没怎么犹豫答应了，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另一方面是他并不排斥同性的这种行为。
在一起后，他白天要忙着上课写作业，晚上要赶去兼职，没有时间和男生约会，加上男生总想对他动手动脚但他不同意，没多久男生就和他提了分手。
分手时，男生对他说，“你一个孤儿装什么清高”。
当时他还难过了好一阵，不是因为分手，也不是因为男生不好听的话，总之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后面高三学业更加繁忙之后才渐渐淡忘。
思绪回笼，其他人已经转换了其他话题，只有虞淮意还在看着他。
林今则眼神闪躲了一下，摸摸脸假意去找杨卿说话。
最后每个人的得分出来，苏沐晴第一，郑瑶第二，杨卿和陆云飞并列第三，最后垫底的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分别是林今则和虞淮意。
导演没解释排名的具体用途，只说明天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中午过后，外面的天开始放晴，他们几人终于不用在小屋里闷着。
来到海边，带有夏日最后一点炙热余温的太阳跳出云层，照得整片海洋金灿灿亮闪闪，放眼望去满是随海浪跳跃的浮光。
雨后初晴，空气中夹杂着几分咸湿的海风，是很自然清新的味道。
节目组找好地方搭了几个躺椅和遮阳伞，旁边的折叠桌上还放了特色饮品。
林今则看到苏沐晴和郑瑶卷起裤腿奔向浅海区，陆云飞也在旁边跟着。
人太多，而且直播机位就杵在那边，于是他没过去，来到遮阳伞底下，蹲着摸了摸地上的沙子，表面一层已经被太阳烤干了，带有微微暖意流失在指缝。
这时候头顶的光线被挡住，林今则抬头，发现来人是杨卿。
杨卿坐在躺椅上：“老远就看到你在这了，怎么不去跟沐晴姐他们一起玩。”
林今则摇头，不太好意思：“我歇会儿。”
其实他是觉得既然在直播，一堆观众粉丝看着，那他还是别太活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他没注意遮阳伞后面也有一个机位，镜头正对他们。
杨卿背对机位更是发现不了，“那我跟你一起，反正小时候天天在海边都玩腻了。”
林今则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干净好看的笑容，知道杨卿是怕他一个人尴尬来陪他的。
两人安宁的静静吹着海风，林今则拿起桌上的椰子水，嘴里咬着吸管，无意识朝其他地方乱看。
宽阔的视野中，某个角落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他松开吸管，目光回移，看到虞淮意独自一人坐在远离人群的位置，手上拿了个本子，低头在上面写写画画，气质淡薄不羁。
太阳在他身上镀了层辉光，金黄的海岸和波涛仿佛都成了背景，框成一副会动的画。
“林今则？林今则？！”耳边有人喊他。
“啊？”林今则赶快回头，看到杨卿，“怎么了。”
杨卿凑到他面前：“你发什么呆呢，喊你好几遍了。”
“光顾着看沐晴姐他们了，你要说什么。”林今则不太自然地摸摸鼻子。
杨卿也没在意他在看谁，犹豫开口道：“就是昨天晚上我不是给你切了芒果吗。”
他狐疑了一下：“你真的能吃芒果吗？”
林今则点头证明：“可以，我如果不能吃肯定不会接过的。”
“哦，那虞导他——？”杨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这才忍不住发问。
林今则大脑飞速运转，然而还是没想到合适的借口理由，干巴巴地说：“不知道，可能之前和虞导待一块的时候他听错了，以为我不吃芒果。”
“好吧。”杨卿识趣的没再继续追问。
林今则便也没再多言，怕多说多错，转开视线，目光接触到虞淮意。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这小熊哪里可爱了。
夕阳渐至, 天际间不知不觉变成了橙粉色，落日金光四射撒下余晖。
林今则坐久了无聊，索性拉着杨卿一起玩起了沙子。
他蹲在地上专心挖沙, 整个人沐浴在暖黄的光线里, 霞光落在他眼睫上融化, 平缓宁静的流淌到眼角眉梢。
过了不久, 林今则堆起一个小熊形状的沙堆, 感觉上面光秃秃的太空了，打算找点石头贝壳之类的装饰一下。
身旁同样在堆沙子的杨卿顺势瞄了一眼，“哎？怎么堆了个大馒头。”
林今则表情一囧：“这是小熊。”
“哦哦。”杨卿尴尬挠头：“反正都差不多嘛。”
林今则忍不住看看自己的小熊, 又转头看了看杨卿的作品, 只见一只栩栩如生的海鸥躺在沙滩上几欲高飞，两者一对比高低立见。
他有点看不下去，把小熊重新调整了一下，捡起随处可见的贝壳点缀熊耳朵和熊眼睛，还从路边的植被上薅了几片绿叶当作草裙。
完成之后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灵机一动, 找了大小不一的几块黑色石头，用最大的一块当肉垫，其余小的当爪子, 拼出两只熊爪。
这下好多了，林今则表示很满意。
此时苏沐晴几人玩够了, 笑闹着往这边走来, 看到只有林今则和杨卿两人，有人问了一句：“虞导呢？”
“在那边。”林今则下意识指出位置，他看过去的时候，虞淮意正好在本子上落下最后一笔, 写完后合上本子起身。
见状，苏沐晴不由感叹：“虞导估计是在处理下部影视作品的灵感吧。”
林今则对虞淮意工作方面知之甚少，不过没记错的话，他应该一下午都在写东西没停过。
其实这很不符合他网恋时对虞淮意的印象，因为那时候虞淮意消息秒回随叫随到，导致他还以为对方是个整日闲来无事的富家少爷。
一行人都到齐了，准备返回小屋结束一天的行程，临走前，郑瑶注意到地上林今则和杨卿堆的两个小玩意，出声吸引注意。
“这是今则和小卿做的吗，很漂亮的鸟呢，是海鸥吧？还有这只小狗——”郑瑶看到那片的树叶草裙，语调一变：“也蛮特别”
听到这个评价，林今则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笑笑，神色略带疑惑。
自己堆的小熊这么不像小熊吗。
杨卿也笑了，站到他身边没揭穿：“谢谢郑姐，两个都是我和林今则一起堆的。”
郑瑶了然：“怪不得看你们下午一直在这没动呢。”
“不过我感觉这只小狗很可爱。”杨卿依旧笑得开朗，只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感受到一阵没由来的寒意。
他奇怪的搓了搓胳膊，看看天色心说难道突然降温了？
另一边，虞淮意神色漠然，等杨卿收起笑容之后移开目光。
苏沐晴和陆云飞也凑过来欣赏，给出中肯的回答：“嗯，丑萌丑萌的小狗。”
林今则逐渐接受自己的小熊被指熊为狗的事实，知道杨卿在帮自己找补，刚想就这样承认，却不偏不倚发现虞淮意正看着地上沙子做的海鸥和熊。
他心里一紧张，连话也没说出来。
“天不早了，先回去吧。”陆云飞开口提醒。
回去的路上，林今则位置在几人中间，不自觉回头找寻虞淮意的身影，对方还停留原地没有动，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还没观察多久，被跟上来的杨卿挡住视线，只好作罢。
被人看不到的地方，虞淮意站在两个沙堆前，他下午就看到林今则在搞这堆沙子，不用猜都知道哪个是哪个的手笔。
尤其是那个穿着草裙的熊，这么奇葩的搭配除了林今则还有谁能想出来。
竟然还被一堆人认成狗——
虞淮意皱眉，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其中一个熊爪尖尖，这小熊哪里可爱了。
充作爪子的小石头在沙子上小幅度骨碌滚了两圈，做完这一举动，虞淮意才双手插兜离开现场-
回到小屋，节目组已经关了直播，所有人也才得以知道今天几个小时的直播效果如何。
结束前，导演说上午的游戏得分会影响明天离开南州岛的时间，也就是分数最高的人最先走，依次排序，至于早走的优势等到时候自然会揭晓。
这么算下来，最后一个离开的就是林今则和虞淮意。
林今则还不知道明天节目组是怎么个安排，因此没太多心，晚上休息想看看直播情况。
其它无所谓，他就是有点担心直播会不会让别人看出他和虞淮意之间的不对劲，虽然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打开手机，微博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今天的直播录屏，占据了娱乐新闻榜前排。
林今则点进热搜词条全部看了一遍，事实证明他多虑了，他和虞淮意寥寥几句交流的提问环节无人在意，大约是没人能联想到其中有什么关系。
倒是下午的那段直播，出乎意料的，他和杨卿竟然上了个小热搜，位居第五。
点开相关视频，内容是他和杨卿在遮阳伞底下聊天。
要不是看到这段视频，林今则都不知道有机位离自己这么近。
由于视频是粉丝观看的直播录屏，包括实时弹幕也录进去了，林今则瞄了几眼。
【杨卿旁边的人是林今则吧，要不是官方之前发了官宣微博，我都不知道是谁。】
【不过这长相起码秒了娱乐圈一半的人，是哪家的小糊豆吗？】
【糊豆不至于吧，不然怎么能上这档综艺，估计家里有背景。】
【感觉林今则和杨卿好像关系挺熟的呢。】
【我记得之前《百变的夏天》不是发起过一次组队投票吗，林今则和杨卿也不在一组啊，还是他俩之前就认识？】
【大概年龄相仿比较聊得来，反正两个人站一块对我的眼睛很友好。】
【加一】
【加10086】
弹幕一派和谐，视频底下盖了好几千层楼的热评，因为这段直播到现在间隔不久，还新鲜的很，评论源源不断的刷新。
前排都是在关注他和杨卿，林今则粗略扫了一眼跳过，指尖不停往下翻，看够了正打算退出，滑动的屏幕停在一层讨论度不高的楼。
他几乎是立马捕捉到关键词，神情变得严肃，展开评论。
【1L：有人注意到卿卿和林今则说的话吗，吃不吃芒果的。】
【2L：打哑谜似的没太看懂，嘉宾里有谁不吃芒果吗？】
【3L：我是苏沐晴杨卿双担，沐晴好像不吃芒果来着？】
【4L：所以虞淮意是把苏沐晴记岔成林今则了？】
【5L：虞淮意又不认识林今则，而且两人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怎么可能。】
相关评论只有短短几层回复就不了了之，很快被掩埋在冲上来的新评论里。
林今则继续翻找，没再发现类似内容，就在这时，手机上方弹出来一条微博通知，令他颇感意外。
[y-杨卿关注了你。]
这是杨卿的微博账号，他很快被转移注意，不确定怎么回事，给杨卿发消息询问。
杨卿发了个表情包，回复：[不是有好多粉丝讨论我们嘛，我就刚好关注你了。]
林今则想了想也是，大概类似于宣发营业，于是转头登上微博点了回关。
两人互关没多久，原本的热搜词条就从#杨卿林今则#变成了#杨卿林今则互关#。
不得不说导演这次的直播策略很好，经过这么一操作，一大堆观众都在期待明天即将开播的第一期，营销效果拉满-
第二天，根据排名林今则是最后一个走的，不用起太早，所以他不急不慢的起床，本来以为整栋小屋就剩自己一个，不曾想下楼的时候看到虞淮意坐在楼下沙发上，背影宽阔。
他脚步一顿停在楼梯上，想偷偷往回走，虞淮意听到动静，转头抬眼，两人角度一高一低，隔着楼梯对视。
林今则抓紧扶手，在回去和下去之间抉择，然后选择后者。
他挑了个比较偏的位置坐好，频频望向门口，等导演快点来通知虞淮意走。
林今则不吭声，虞淮意也没说话，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手里拿的还是昨天记东西的本子，笔尖在纸上顿挫好几下，停滞不前。
煎熬的十几分钟过去，导演终于出现，看到两人在一起，说：“稍微等一下，接送的车还要一会儿才能来。”
眼见导演转身要离开，林今则赶紧喊住，问了问：“导演，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走。”
导演疑惑转身：“你和虞导一起走，前面先离开的嘉宾也是两两一起的。”
“啊？不是说——”林今则懵了，无知觉看向虞淮意。
昨天导演的意思不是根据排名依次分开走吗。
虞淮意停笔，表现得并不意外，但依旧没发言。
“那个导演”他忍不住出口，总觉得情况不太对，不会接下来按照这个离开顺序分组吧？
“怎么了？”导演说。
“没什么。”
他心想应该不会的，之前虞淮意明确表明不想和他一组，导演也同意了。
等导演消失在视线之内，虞淮意扣上笔盖，终于舍得开了金口，语气平平：“你不知道？”
林今则摇摇头，没人告诉他，但也许是自己理解错了。
客厅陷入安静，就在他以为两人简短的对话会就此结束，整个人被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盯住。
虞淮意有话要说，嗓音沾着冰：“林今则，你过来。”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初恋？
林今则每次一听虞淮意叫自己名字就知道没好事发生, 他有点不安：“怎么了，虞导。”
虞淮意双腿交叠，姿态端的是漫不经心, 话音停顿：“昨天上午, 他们问你谈恋爱的事。”
林今则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虞淮意为什么要问他这个, 他昨天也没把和虞淮意网恋的经历说出来。
等了几秒, 虞淮意没有继续说话，好像在等他的反应。
他吞了吞口水，“嗯”了一声为自己辩解, 声音显得气势不足：“虞导, 我当时没有说你，我知道的。”
虞淮意开始并未细究这句话的意思，神情中不乏确信的质问：“为了骗别人把时间都篡改了是吗，什么叫高中谈的？”
“我没骗人。”林今则表情变得奇怪。
“到现在你还——”虞淮意冷嗤一声，想要揭穿，忽然如遭雷击般猛地停住, 结合上句话意识到什么，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不是我？”
总算明白了，林今则使劲点头以示自证。
虞淮意脑海里又是某个片段闪过, 眸光一暗，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初恋？”
由于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想法, 林今则谨慎的没有发言表态。
虞淮意已经当他默认, 第一时间竟然想问男的女的，随后又觉得自己格外傻逼，问这个干什么？
男的不关他的事，他又不是gay, 女的就更不关他的事了，和他根本不沾边。
可林今则之前没跟自己提过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从开始就没认真，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虞淮意高挺的眉拧了起来，他本就天生一副硬朗的深邃冷脸，光是什么表情都没有都看着生人勿近，更别提此时此刻。
林今则看着有些害怕，虽然这个话题提起来很难堪，但他还是尽量认真解释：“虞导，我昨天说谈过恋爱是说的以前，不是和你——”
“你不用一遍遍提醒！”虞淮意打断他，胸腔腾地升起一股躁郁，不想再继续停留，起身大步离开。
直到满含怒气的脚步声消失，林今则也没明白虞淮意生的什么气，一句“那我不说了”卡在嗓子眼没来得及开口。
他后知后觉过来想出去找，但外面已经没了人影。
林今则站在门口，没过几分钟，导演匆匆找到他，劈头盖脸一顿问：“虞淮意怎么了？刚才突然就说要走，拦都拦不住。”
他几番组织语言，最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情况，摇摇头，担心地问：“导演，虞导有说他去哪了吗，他没有回去吧？”
“没有，他只是没等你先走了。”导演听出来不对味，看他一眼：“你哪里又惹到虞淮意了？”
“不是。”林今则感到尴尬，好像他们都知道自己在虞淮意面前不讨喜。
导演摆手作罢：“算了。”
导演自己也纳了闷了，林今则老老实实的也没怎么样，虞淮意怎么老是和他杠上，好像有什么矛盾纠葛似的。
艺人之间私事他总不能直接询问，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不影响录节目就行。
“我找工作人员跟进一下虞淮意，你的行程待会听节目组安排。”
林今则乖巧点头：“好。”
在小屋收拾好行李等了一会儿，工作人员通知他出发，然后送到机场。
路上林今则得知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座西北城市，路程会有些久，差不多要六七个小时。
他的飞机是十一点半的，时间上并不着急，现在才刚十点。
候机室里，林今则闲来无事，加上就他一个人比较放松也没人管，于是打开手机登上因为录综艺而好几天没登的游戏账号，刻意没点开好友关系那栏，直接开了一局。
他身为一个糊糊明星，习惯了不戴口罩，只简单戴了顶帽子，也不会过于注意周围环境。
沉迷地打了几局游戏，林今则本意是想看看时间和机场大屏的航班信息，一抬头被不远处围了一层的人吓了一跳。
人群见他动了，纷纷窸窣着靠近，但依旧保持着适当距离，大多是些小姑娘，举着手机兴奋的叽叽喳喳。
“今则我们看你打游戏打好久了。”
“你是去下一个录制地点吗？”
“其他人怎么不在，分开行程了吗。”
“能不能透露一下综艺内容。”
林今则看到这阵仗人都懵了，听了几句反应过来这是粉丝冲他来的。
来不及想怎么回事，他摘掉耳机，一个个按顺序回答。
“不好意思我戴耳机没听到。”
“对，马上就要走了。”
“是分开的。”
“抱歉这个不太行，不过今晚综艺第一期开播，可以关注一下。”
粉丝太热情，他尽量做到回应每个人，十几分钟下来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能抽空喝口水，广播这时响起登机提醒。
林今则拧好盖子检查随身物品，跟她们说道：“那我先走了，你们也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落下，有人喊了声：“今则可以帮忙和卿卿说一声注意休息吗。”
他听到点头：“好我会说的。”
其他人见状立马挨个效仿起来，不过到后面基本都变成了不切实际的玩笑。
“今则帮我和苏沐晴说句好好吃饭。”
“还有陆哥，问他能不能再拍一部偶像剧呜呜。”
“让郑瑶姐快点再出专辑哇！”
“虞导虞导，虞导下部电影有消息吗！”
登机广播最后一声提醒完，林今则匆匆拿上背包，记下来之后嘴上不忘答应：“可以可以，都会替你们传达的。”
说完，他觉察不对：“有的不行，偶像剧和专辑我催不了，只能帮你们带话。”
粉丝安静几秒发出一片笑声，刚刚提要求的人赶紧解释：“没有没有，都是瞎说的。”
林今则伸手扶了扶帽子，温煦的笑了起来：“好。”
排队登机的过程中，人群跟着他涌动，拥挤中不知道谁往他怀里塞了个小猫玩偶。
所幸周围的人并没有多到看不清谁递的东西，林今则目光找寻到那名粉丝，轻轻躬身：“谢谢。”
粉丝似乎根本没想到会被看到，顿时激动捂嘴，目送他离去。
林今则顺利登上飞机，头等舱很安静，他抱着玩偶闭目养神，想了想节目组和他说的安排，盘算一番。
下飞机基本上是下午六点，有节目组的车来接他，到地方得七点钟。
既然导演让他们分开不同时段走，那肯定有任务要完成，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
其他人都是两两出发，会不会任务需要两个人一起完成，那虞淮意——
林今则太阳穴一痛，综艺到现在录了快一半了，他只觉得自己接下来待的越久，虞淮意对他的忍耐力就越低。
虽然他极力减少自己在虞淮意面前的存在感，但有些共同的记忆实在没办法，仿佛时时刻刻提醒他们某件事实。
可是林今则找不到退出综艺的借口和机会。
他否决了无数方案，发现自己人薄势微，根本决定不了这些。
但他没想到，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
飞机落地，林今则把手机打开，通知界面一股脑弹出来十几条消息，有别人的还有丽姐的。
大致扫了一眼，他没有回复无关紧要的消息，第一时间点开丽姐的对话框。
丽姐一口气发这么多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
果不其然，丽姐先是打了个电话，当时自己在飞机上接不了，后面就是好几条一大串的消息。
丽姐：[今则，你还记得当时你补位的那个艺人吗。]
丽姐：[他叫方屿，违约综艺是为了一部电影的拍摄机会，但是电影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耽搁了，方屿现在时间空下来想重新参与综艺拍摄，在让公司联系节目组。]
丽姐：[方屿一直想从流量明星转型成电影演员，但他两边好处都想占也太过分了，说不定要把你挤下来。]
丽姐：[公司就他这么一个摇钱树，肯定优先他，又拉下脸去找节目组协商，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消息就是他下飞机前不久发的，间隔两三个小时。
丽姐：[公司让我过去开会，我等会儿告诉你结果。]
不同于丽姐字里行间表现的焦灼严肃，林今则捧着手机简直是喜出望外。
这不就意味着只要方屿过来，那他就可以走了？
林今则压抑内心喜悦，手指哒哒敲字：[本来就是我补位他过来的，现在他回来我走也挺正常。]
消息刚发出去，丽姐就迅速问他方不方便，然后打了通电话过来。
林今则接起，咳了咳不让自己露出高兴的马脚：“丽姐，公司开会怎么说的？”
电话里丽姐的声音倒是显得不着急了：“他们给了两种方案，一是你不变，但是也让方屿参与后面的录制，二是你回来——”
丽姐人应该还在公司，压低声音：“综艺今天开播加上你前天上热搜了，会有一段时间的热度，公司打算给你介绍影视资源。”
林今则几乎迫不及待：“我选第二个！”
“嗯？”丽姐发出疑惑，林今则一般都会先听自己的建议，这次怎么怪怪的。
她多虑了一秒就抛之脑后，权衡利弊：“虽然公司说会介绍很不错的资源，但《百变的夏天》知名度太高了，现在又正是即将热播的时候，不如先站稳脚跟录完这季。”
机场里人来人往，林今则穿梭其间，言辞不无恳切：“丽姐，我本来就是演员出道，当然还是更希望追逐演艺这条道路。”
丽姐语塞且不信：“你平时不是挺咸鱼的吗。”
“主要综艺和电影电视剧相比，前者轻松太多了。”
丽姐劝也劝了，拿他没办法：“好，我去跟公司说。”
挂掉电话，林今则清雅俊朗的面容闪过一抹自己未曾察觉的顿抑，大概是刚才开心过了头，此刻心情变得平淡几分。
外面天色夕阳迟暮，机场巨大的玻璃幕墙模糊反射出他的身影。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虞导，你别生气。……
机场外, 林今则坐上节目组专程接送的车，车上工作人员提醒他车程可能会有点久，要一个多小时。
他起初没在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以为机场离录制地点比较远。
随着时间推移, 窗外的景色愈发荒凉, 车辆越过繁华的城市驶入郊区。
坐得太久了, 林今则有些犯困, 无精打采地靠着窗户往外看，他们现在正行驶在一条公路上，路两边几乎没有建筑, 视野开阔。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嗡嗡作响, 他打了个哈欠，问司机：“师傅，大概还要多久到呀？”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回答：“快了，马上就到。”
“好。”林今则把车窗打开，想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一点。
晚风带着泥土自然的气息和即将入夜的凉意侵入感官, 吹得人很舒服，他享受地眯了眯眼，空气真好——
下一秒风就停了。
司机靠边停车一气呵成, 声音中气十足：“到了！”
林今则不可置信，还真是马上就到, 但不太对吧？
这不是直接停在路边了吗？！
不给他多余的反应时间, 工作人员带他下车，往前指了个方向，说明道：“路上有节目组设置的指示牌，跟着指示牌走, 会看到一个小村庄，抵达后和其他人汇合。”
说完，工作人员返回车上，林今则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潇洒离开，被喷了一身尾气。
他站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不禁傻眼，周围满是黄土坡，旁边只有印着综艺logo的牌子和一个跟拍的摄影师。
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林今则才动动腿脚挪开步子。
现在天还没黑，节目组设置的路程应该不会很长，顶多走个十几二分钟就差不多能到。
他稍稍定神，按照工作人员说的方向走。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林今则远远看到路边节目组放的蓝黄色指示牌，走近发现牌子旁边还有三个宝箱样式的盒子。
其他两个已经被打开了，估计是先他一步到达的另外两队开的，他没得选择，只能打开最后那个。
宝箱里面放了一张小卡片，上面是看不出什么意思的月亮图片。
不过根据节目组的尿性，林今则猜测这大概是线索信息之类的，和后面任务有关。
林今则收好卡片，心说怪不得早来的人有优势呢，来的最早选择最多，对后面也更有利。
但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了，他只需要等见到虞淮意的时候把卡片给他。
继续往前走，他又找到了两个宝箱，此时天色也一点点暗了下来，绵延的公路一望无边，延伸至晚霞天际衔接融合，像走不到尽头。
一阵凉风吹过，林今则忽然停住，抬头看了一圈周围。
地平线被浅浅镀了一层金光，视线所及之处高坡旷野，本来是自由恣意的画面，却被夜幕叫嚣着染黑吞没，慢慢啮噬掉仅存的一点光芒。
他面容微变，像只兽类一样耸耸鼻子，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
有点冷，附近荒原几乎没有人，天马上就要黑了。
这是他捕捉到的几个信息。
林今则心中没由来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难过。
他讨厌这种时候一个人在外游荡，好像万物归巢而他却无家可去，勾起他那些不好的记忆。
小时候就是这样，他妈妈重组家庭不要他，他只能在楼下等，从白天等到晚上，等到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
然后也是这样一个日暮时分，那个娶了他妈妈的男人走出来，嘴里骂着难听的字眼让他滚。
那会他大概四五岁，一个人蹲在路边无疑是害怕恐惧的，以至于他到现在对类似的场景都会有种不可磨灭的深刻。
即使林今则知道这是在录节目，很快就会见到其他人，但还是不可抑制的慌乱。
于是他左看右看，调整好心情，出声和摄影搭话：“摄影大哥，您知道大概还要走多久吗？”
摄影师摇摇头，站远几步勤勤恳恳维持自己的本职工作。
夜空隐约有几颗星星出没，林今则胆子不大，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形单影只看起来格外无措。
又走了几步，他听到有车开来的声音，来自他身后，紧接着车灯照亮脚下，投映出他的影子。
这条路上偶尔会有越野车或者大巴车经过，林今则见过几次，因此往旁边让了让，避免再吃尾气。
不料那辆车竟没有呼啸而过，而是放慢速度，缓缓靠在他身边停下。
车身通体漆黑，蛰伏在夜色中，几乎要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林今则还以为是节目组觉得他速度太慢派人来接，转过头，被车灯的光线晃到眼睛。
他抬手挡了一下，放下手的那一刻，车门打开，虞淮意从车上下来，身形逆着光，肩宽个高，腿长背阔。
“虞虞导？”林今则错愕，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对方。
虞淮意靠在车门边，确定除了林今则和摄影师没有其他人，眉心一皱：“怎么就你一个人？”
“嗯，节目组说顺着指示牌到前面小村庄汇合，路上还有一些盒子。”林今则说着，把刚才一路找来的三张卡片解释一番。
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虞淮意的出现着实让他安心，虽然两人立场尴尬，但某种意义上，起码对方是和他有联系的人。
林今则生怕虞淮意会甩下他一走了之，急忙上前半步道歉，星子闪烁在他眼中：“虞导，你别生气。”
虞淮意微微低头，触及他熠熠发亮的眼睛，双手抱胸，语调反问：“你说话真好笑，有哪里需要我生气的？”
“对不起。”
林今则为难，觉得虞淮意像个炸药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点就炸了，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导火索。
虞淮意薄唇微动，冷冰冰的说：“上车。”
“谢谢虞导。”林今则一喜，拉开后座的门，刚弯腰准备钻进去，耳畔幽幽响起一道声音。
“我是你的司机吗？”
他缩回身子，调回头坐在副驾驶上。
车子平稳行驶，林今则刚才天黑没注意，现在才看到方向盘上的车标。
他认识这个车标，阿斯顿马丁，这种车型不可能是节目组的。
由于虞淮意把他带上车的这一行为让他分外感激，他觉得该说些什么，于是犹豫了几秒张口问：“虞导，你怎么开车过来了？”
虞淮意专心看着路前方开车，面无表情：“临时买的，代步。”
林今则张了张嘴，肉眼可见的发愣，他记得这一辆车好像要四五百万，原本以为是虞淮意原本就有的，只是不知道从哪开来了。
没想到是临时买的。
他神色复杂，不理解但尊重。
——直接叫个车不好吗，用四百多万买来代步这一小段。
但他想到那枚一千多万的戒指，似乎又觉得这对虞淮意来说也算正常。
林今则看着虞淮意单手握在方向盘上，那只手筋络分明骨骼匀称，分外好看，中指上绕着一圈戒痕。
他脑子一抽：“虞导，你带驾照了吗？”
虞淮意顿住，没什么意味的瞥他一眼，好像他说的是句废话。
好吧看来是没带，林今则闭嘴，还好荒郊野岭这地儿没人查，不然第二天的热搜榜第一就会是#知名编导虞淮意竟无证驾驶#-
开车要比走路快多了，剩下的路程不过短短五分钟就看到村庄亮起的灯。
停下车，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林今则和虞淮意来到一处农家院落，进去后看到里面四个人都在等他们。
杨卿第一个活络起来，对他招手：“林今则，我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
“啊？”林今则迷茫一瞬，自己并没有收到杨卿的消息，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和他加好友的是小号。
虞淮意偏了偏头，嘴角弧度抿成一条直线，视线从杨卿转移到林今则身上。
林今则拿出手机，切到小号看见杨卿确实给自己发了消息，时间差不多是刚下飞机那阵。
他没察觉身侧的注视，往杨卿的方向走过去，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我当时可能没注意。”
虞淮意目光紧随林今则，跟着他行走的路线轨迹，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直到林今则开始和杨卿聊天。
因为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节目，林今则又觉得杨卿和他已经算是朋友，于是把自己微信大号发给杨卿，轻声说：“这是我平时用的号，要不你加这个吧。”
杨卿面露惊异，一时间思绪百转千回：“行，那群里那个？”
“那个是我用来联络工作的小号。”林今则胡诌，反正也无从考证。
其实杨卿是很不信的，哪有人的工作号那么干净，但不信也得信，点头应下。
入夜，节目组给每个人分好房间，院子里几间房一溜的排列整齐，开门就能看到对面房间透着光的门窗。
休息临睡前，林今则的房门被人敲开，他看到是导演：“导演？有什么事吗。”
导演不废话：“你的经纪人应该和你说过这件事，我就不多余解释了，节目组和方屿那边沟通好了，他明天就会来接替你。”
“好我知道了。”林今则心说这么快，那他明天等方屿来见一面就可以走了。
他目送导演离开，正准备关门收拾行李，余光看见一个人影走到正对面的那个房间推开门。
是虞淮意，姿势好像在打电话。
他没有好奇多看，关门隔绝视线。
几米开外的距离，虞淮意回到房间，手上拿着电话，不知对面是谁说了什么，他神色思索，半晌后开口：“要多久？”
“两天？行我知道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林今则走了。
第二天上午, 导演聚集所有嘉宾，但只有五个人在场，虞淮意不知为何没来。
一番说辞过后, 其他人这才知道林今则要走, 原定的那名嘉宾会来接替他。
这其中涉及到的关系利益大家多少有点心知肚明, 因此嘴上并没有多言, 只表达了惋惜不舍。
等人的间隙, 林今则有一点点好奇虞淮意为什么不在。
不过等虞淮意回来看到自己已经走了，估计会很高兴吧，毕竟他看上去挺讨厌自己的。
正发着呆, 旁边的杨卿拍了拍他, 放低音量：“后面的录制你都不回来了吗？”
他回神笑笑，应道：“不出意外应该是。”
杨卿嘴角垮掉：“好吧，怪不得你昨天让我加你大号呢。”
“没事。”林今则想说几句话聊以安慰，被听到他们对话的苏沐晴拉到一边，似乎和他有话要说。
和杨卿不同，苏沐晴心觉古怪, 委婉的问：“今则，我看虞导到现在都没来呢，你要走不会是因为——？”
苏沐晴是最清楚的第三视角, 记得明明节目刚开始录制的时候，虞淮意对林今则态度还不错, 后面突然就变了个样。
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沐晴表面温柔明艳其实八卦之魂滚滚，所以才会忍不住问。
林今则听出来她的意思，连连摇头：“不是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虞导怎么不在, 可能临时有点事吧。”
苏沐晴轻轻叹口气：“节目都录了一半了，还挺可惜的。”
等了没多久，门外传来动静，一个五官明媚打扮时尚的人提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热情的和林今则一行人依次打过招呼。
这个人应该就是方屿，林今则对他印象不多，见过面之后，他和嘉宾告别，离开时依旧没看到虞淮意的身影。
他心情放松沉静下来，拿上行李前往机场-
返程的飞机落地，林今则这次戴上了口罩，一路来到机场外，看到来接他的丽姐。
坐上车，他摘下帽子口罩，丽姐没多说其他的，打量几眼得出结论：“好像晒黑了点？”
“没有吧。”林今则摸摸自己的脸，拿出手机打开相机看了看：“就前两天去了南洲岛，那边出了两天太阳。”
丽姐开车，停在一个红灯路口，心情不错：“对了，你看到你今天上午上热搜了吗。”
“热搜？”
林今则惊讶，他早上到现在没怎么看微博，也不知道这回事。
打开微博，他的热搜排名并不是很前，大概七八名的样子，占了两条。
林今则看清热搜词条，面上窘迫和疑惑的情绪交织出现，精彩异常：“怎么这种热搜也能上。”
只见词条里有两条热搜挨在一起。
#林今则认真的人机
#娱乐圈唯一人脉林今则
热搜里是他昨天机场候机的时候和粉丝互动的视频，被单独剪辑出来，并配文：林今则是我在娱乐圈的唯一人脉。
视频底下评论的风向都很一致：
【哈哈哈林今则怎么真的一个个回复粉丝啊。】
【感觉他好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说了半天话的林师傅终于能喝上一口水了。】
【林今则好认真的答应给粉丝带话。】
【怎么什么要求都提啊，我们今则是许愿池吗hhh。】
【有人懂吗，感觉这样特别可爱啊ovo】
【提问：粉丝如何联系到自担，答：找林今则。】
林今则看完评论区才明白自己的热搜为什么是这样一个词条。
丽姐倒是挺满意，毕竟上热搜还省了营销的费用：“现在热搜都是奇奇怪怪的嘛，至少你不上黑热搜，其他都是好事。”
“我也没什么黑热搜可以上吧。”林今则随口应了一句，说完之后忽然哽住，想到和虞淮意的诈骗网恋。
还是有的。
如果这件事抖落出去，不知道自己会迎接怎么铺天盖地的舆论。
林今则很庆幸虞淮意没有选择这样做，可能虞淮意自己也觉得这段经历很丢人，不想暴露。
想到这个，他记起来一件事：“丽姐，之前让你帮忙找的戒指你收哪了。”
“就在床头柜里。”丽姐说：“感觉你还挺宝贝那个戒指的。”
林今则悻悻一笑：“毕竟高仿也挺贵呢。”
丽姐没看出异常，点头：“下次买就别买高仿了，万一被别人认出来说你戴假货也不太好。”
“好。”
林今则嘴上答应，心里想着等回家了就把戒指包好。
回到家，他刚放好行李箱，就被丽姐喊到阳台。
光秃秃的阳台多了一盆绿植，翠绿喜人，丽姐指着说：“这是你刚开始寄回来的花苗，你每天记得浇水施肥，等花枝再长点就可以搭几根木头架子，让它们自己顺着爬。”
林今则蹲下，指尖碰了碰蔷薇花苗微微卷曲的嫩叶，不由担心：“我能养活吗？”
“应该还好吧。”丽姐思考：“我也没养过花草，但是楼下花店老板说不难养活，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他。”
丽姐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说后面公司有什么消息会通知他。
丽姐一走，林今则就飞快来到卧室找出床头柜里的戒指。
那是一个深蓝色绒面的方形戒指盒，小巧精致，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镶着白钻的戒指，指围比虞淮意那枚要小一圈，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自从收到这枚戒指，林今则一直没戴过，其实也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不过大概是戴不上的，因为虞淮意一直以为他是女生，定制的戒指自然会比较小。
他没碰，合上盒子，在两个选择里纠结。
一是直接把戒指寄回虞淮意家里，反正他有地址。
二是当面交给。
本来林今则倾向于前者，不然他早就让丽姐帮他寄到节目里然后自己再给虞淮意了。
但如今他看着这枚戒指，想到它的价值，犹豫不决。
至少对于当初送出戒指的虞淮意来说，戒指的意义应该是很特别的。
而自己欺骗了这份意义。
所以他觉得就这么一声不吭把戒指寄回去是不是太草率了。
可是当面给虞淮意的话那自己不是找死吗。
内心天人交战，最后林今则把戒指盒往床头柜上一放，下定决心。
明天就把戒指寄走，然后在微信上和虞淮意认个错好好说清。
他稳妥打包好戒指盒，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消息提示音，他以为是丽姐，打开一看是杨卿发来的。
杨卿：[虞导刚刚回来了，问你是不是走了。]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林今则问杨卿：[导演应该解释了吧。]
杨卿：[嗯，现在方屿和我一组，他看虞导脸色不对就问了几句，虞导没怎么理，我们也没说，不过他好像看出来你和虞导关系不是很好。]
林今则心下叹气，看出来就看出来吧，反正到时候综艺一播所有人就全都知道了。
和杨卿简单聊了几句，对方要去录制了，他就没再打扰。
另一边，杨卿放下手机准备和方屿去做任务，无意间回了下头，看到虞淮意没有跟上大部队，大步流星地往反方向走，似乎要去找导演。
事实上虞淮意的确是找导演了，并且对导演问道：“新来的那个人把林今则换走了？”
导演以为虞淮意想弄清情况，加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听完，虞淮意眉心微拧，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没有焦点：“所以是他自己走的。”
不等回答，他沉声开口：“林今则不会回来了？”
“对，虞导你不用担心。”导演打包票，可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意料。
虞淮意薄薄的眼皮一掀，语气突然变差，头也不回的离开：“明天我有事要走一趟。”
导演愣住，在后面追着问：“哎虞导？这也太你要走多久啊。”
“不知道。”
“虞导？虞导！”-
林今则不知道综艺那边发生了什么，他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预约快递上门，然后打开手机，对着虞淮意的聊天框发呆。
该怎么说呢？
他呈现一副思索的神态，片刻后点击键盘编辑消息：虞导对不起，之前你送的戒指我寄回去了。
不行不行，他哒哒哒删掉。
对不起这三个字都说多少遍了，他没说腻虞淮意都要听腻了。
整理了一下继续打字：虞导，戒指寄回去了，你别太生气。
简直是废话，虞淮意怎么能不生气？
苦思冥想，林今则也没想出个合适的措辞，把手机丢开，大脑一片空白的瘫在床上cos尸体。
不多时，手机嗡嗡响起来电铃声，他拖动身躯摸到床边的手机，看到来电人接起电话：“喂丽姐？”
丽姐语气带喜：“今则，公司有一个电影配角的名额可以争取，据说那部电影投资方挺厉害的，明天晚上会有选角宴，几家公司都会带上举荐的艺人，你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我接你过去。”
林今则说好，有戏演对他来说是好事，答应下来。
结束通话，他看到手机通知栏里的快递预约提醒，点击进去取消，把头埋进被子里长唉一声。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你怎么对谁都笑？”……
选角宴当天, 林今则被丽姐拉着研究了一下会去选角宴的几个艺人。
宴席差不多有七八个人，三位艺人两名经纪人，还有几个电影投资方和导演。
那三个艺人名气比林今则要高出一截, 个个都是专业艺校出来的, 作品也更多。
丽姐为此很是担心, 这就导致整个下午林今则像个布娃娃似的, 任由丽姐往他身上摆了好几套衣服。
丽姐在他的衣柜挑挑拣拣：“这套不行, 这套可以，这套也试试。”
林今则无奈但听话，一件件试过去, 最后试到一套白衬衫和黑西裤。
本来是两样再普通不过的衣服, 但衬衫配套的有个黑色交叉腰封，丝绸的看着很有质感，腰封靠近左腰的位置围了一圈荷叶花边。
西裤并不是休闲风格，裁剪得体的裤管把林今则本就匀称的腿修饰得愈发修长笔直。
丽姐眼睛一亮，怎么看怎么满意：“就这个吧，你什么时候买的？很合适。”
“估计挺早之前的了。”林今则摇头, 他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有的这套衣服，也许是刚出道那会。
不过这衣服是不是有点
他摸了摸紧贴腰部的腰封，想取下来：“丽姐, 我感觉这个腰封好像没必要穿。”
“别啊，就是腰封才提升了衬衫的设计感。”丽姐制止他, 随后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翻翻找找, 找到一枚银质胸针，形状是一个小木桩。
“好吧。”
别上胸针，林今则以为换装到此就结束了，丽姐又掏出自己带来的卷发夹, 两眼放光。
因为林今则偶尔出席活动的造型都是丽姐设计，他相信丽姐的审美水平，便乖乖坐着等待。
不过丽姐似乎没打算在他头发上大动干戈，只帮他烫平两撮没压下去的呆毛。
林今则暗自舒了口气-
晚上七点，林今则和丽姐开车一同前往选角宴的酒店。
这所酒店附近安保和隐私性很好，经常有明星聚会选在这，所以也不乏狗仔在外面蹲守，企图偷拍到一些花边新闻。
酒店需要预约才能进，内部辉煌大气，由侍应生领着他们来到电梯前，按下电梯。
等待电梯的过程中，丽姐交代：“我了解了一下，这部电影是投资方买下雇的编剧导演拍摄制作，所以选角主要看投资方意思。”
林今则有些好奇，随口一问：“投资方是谁呀。”
丽姐和他介绍过两位到场的导演，至于投资方似乎很神秘，只知道挺有背景，所以这部电影的各项配置也都很好。
“我也不太清楚。”丽姐思索片刻，道：“去了再看。”
说话的时候电梯到达，林今则进去，按下五楼。
五楼楼道里很安静，铺着一层厚厚的米色地毯，来到对应的包厢门口，林今则先是敲了两声，然后推开。
只见光线明亮通透的包厢里有四五个人，围坐在红木餐桌边，此时听到开门声纷纷抬头。
这个场景让林今则紧张了一下，目光依次看过去，被一个样貌年轻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年轻男人靠近窗边主位坐着，身姿卓群长相出众，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正在和身边人谈笑，浑身上下充满了纨绔子弟的气息。
林今则直觉这不会是参与选角的艺人，但因为不认识所以也没多看。
他转移视线，认出其中两名导演，礼貌打招呼：“陈导，张导。”
陈导把林今则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想叫但又没记清名字：“这是林小林吧？”
林今则面上露笑：“我叫林今则。”
“噢噢对，小林跟你介绍一下。”陈导伸手示意主位的年轻男人：“这位是陆司辰陆总，也是咱们电影的投资人。”
林今则心说果然如此，转过头发现陆司辰正一脸审视的看着自己。
他有那一瞬间感觉陆司辰的眼神有点怪，这抹异样稍纵即逝，开口：“陆总好。”
陆司辰收回打量，桃花眼弯着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先坐吧。”
林今则走上前，观察了一下座位分布，陆司辰是投资人坐的主位，两个导演在两边，剩下的位置都是下位，随便坐就行。
他靠近最边上的那位男生，对方是参与选角的艺人之一。
两人打了个照面，林今则颔首示意，然后相隔一个空位坐下。
中间这个空位是让给丽姐的，丽姐坐下之后，场上还剩两个位置，一个是张导身边留的，一个是林今则旁边。
林今则刚一坐下，包厢门再次被打开，他下意识回头，好巧不巧和来人对上视线。
这个人长得很有辨识度，小麦色的皮肤阳光帅气，是他之前在娱乐圈没见过的帅哥类型。
与此同时，对方看清林今则的脸，怔忡了两秒，接着迅速反应过来，关上门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这回说话的是张导：“小昭来了。”
被称为小昭的那个人迈步来到张导旁边坐下，一副自来熟的姿态嘴甜开口：“陈导好，陆总好。”
陈导应了声，转而看向陆司辰：“现在人齐了吧，那陆总我们先点单？”
“别急。”陆司辰看了下手机时间，懒懒道：“我第一次参与电影选角没经验，找了个懂行的朋友来，马上就到了。”
陈导张导脸色不同程度的变了变，这话说的有点像是明晃晃质疑他们的专业能力，但两人不好说什么。
“行那等着吧。”-
等人过程中，林今则从来不充当活跃气氛的角色，倒是小昭联络起他和另一个艺人：“你们好，我叫顾昭。”
另一个艺人简单自我介绍一番，紧接着林今则听到顾昭问他：“这位呢？”
“我叫林今则。”
顾昭面上露出一副讶然的样子：“哇，很好听的名字。”
林今则笑了一下：“谢谢。”
唇角的弧度还没收起，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身后的门吱呀一声，紧接着响起一道清棱磁性的声音，宛如冰块玻璃相叩，干净利落。
“不好意思来晚了。”
仿佛是这声音太冷，林今则浑身被冻住不能动弹，然后脑子里一个小人在疯狂的蹦跳呐喊。
这声音他说听不出来都不可能。
陆司辰挑起眉，第一个招手出声：“虞导。”
其余几人也都看到了虞淮意，无不惊讶：“原来陆总说的朋友是虞导。”
虞淮意回应过几人，早在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林今则，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眉宇间闪过一丝异色。
而林今则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梗着脖子余光往旁边瞥，发现了一个问题。
现在场上唯一的空位就是他旁边，也就意味着——
虞淮意走近，拉开林今则身边的椅子，并未着急落座，垂眸从他细碎的刘海落到纤长的睫毛，视线微微下移，末了开口：“你怎么在这。”
林今则也很想问。
明明他前脚才离开综艺啊！明明虞淮意在好好的录综艺！
他调整状态接受现实，躲开目光避重就轻：“虞导你好。”
场上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来回观察：“哎？虞导和林今则认识吗？”
林今则不知道该不该说认识，但见虞淮意没有反应，便想着他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正要否认，陆司辰突然打断他。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们两在录同一个节目。”陆司辰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刚才看林今则有点眼熟呢。”
林今则被抢了台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犹豫着没有点头或者摇头，怕说错话惹人不高兴。
虞淮意坐下看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算是明确回答。
因为虞淮意的出现，林今则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反正这部电影的选角是没他的事了，虞淮意估计不会让他参演，而且陆司辰是虞淮意朋友，他也得保持距离。
他止不住的暗自叹息，也没注意饭桌上是什么时候点单上菜的，等回过神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唉，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于是林今则不顾一旁丽姐疑惑奇怪的目光，心里默念丽姐对不起，然后专心吃饭。
他不吭声，虞淮意却不肯放过：“还没回答我。”
林今则一遇到虞淮意就容易精神紧张，加上刚才想电影的事，早忘了要回答什么，不确定的茫然起来：“啊？”
他确实是不记得了，但此番表现落在虞淮意眼里就被解读成不想回答。
虞淮意脸色登时黑得可以和锅底媲美，索性沉默。
和这里的岁月静好不同，另一边两位导演正介绍这部电影设定和角色作用，顾昭和另一个艺人都在积极参与讨论。
虽然林今则不说话，但耳朵还是能听的。
这么听了几分钟，得知他们试的这个角色虽然是配角，但贯穿了整部电影的剧情线，位置非常重要，演好了一炮而红也不是难事。
其实林今则对这个角色的人物设定还是很感兴趣想要试一试，只可惜他注定拿不到试戏机会。
听完之后，场上开始了闲聊，林今则老感觉有人看他，他疑惑抬头寻找来源，很快就找到那人是顾昭。
顾昭被发现了也不尴尬，反而大大方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他笑。
这个笑容分外明媚，所以林今则并没有觉得反感和恶意。
他想可能是顾昭太热情了，便友好地回以一个同样的笑。
刚笑完，身侧剜来一道存在感极其强烈的视线，如同冬日风雪，虞淮意嘴角绷着几分不耐烦：“你怎么对谁都笑？”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只有他当真了。
虞淮意的声音并不大, 林今则看了看周围，应该除了他没人听见。
他满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笑一下又怎么了, 只能小声解释：“我没有。”
虞淮意靠在椅背, 掀起眼皮睨了眼正对面的顾昭, 板着脸没说话。
林今则撇了撇嘴角, 因为虞淮意在身边的缘故, 他不好大幅度夹菜，只能一直吃自己面前这道辣椒炒蛋。
辣椒混在鸡蛋里面不好挑走，很辣, 他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桌上有一道炸紫薯丸子, 林今则喝水解辣，眼睛一直看着它，但是紫薯丸子在虞淮意和陆司辰那边，他够不到。
喝完水，就在他打算不吃东西的时候，面前传菜的转盘忽然动了一下, 随后那盘被精致镂花盘装着的紫薯丸子慢悠悠转到他面前。
他睁圆眼睛，转头正好撞见虞淮意收起转动转盘的那只手。
气氛有霎时的诡异，虞淮意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住半秒, 然后拿起手边的汤碗，面无表情的去盛汤。
林今则这才了然, 原来虞淮意是要盛汤啊。
总之他挺高兴, 马上夹了一个丸子，味道和他预想的一样，不过因为是甜的，吃了两个就腻了。
林今则再次放下筷子, 然后发现下一道菜又转了过来，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接下来如此循环往复，他吃完一道菜下一道就被送来，特别方便省事，于是他就这么把一桌子菜都尝了一遍，肚子也吃饱了。
吃完，林今则后知后觉感到狐疑，思忖着偷偷瞥向虞淮意，但虞淮意似乎根本没注意他，正在偏头和陆司辰说话。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作多情，想也不想都知道虞淮意不是给他转的桌子。
在林今则听不到的一边，虞淮意开口喊人：“陆司辰。”
陆司辰以为他有话要说：“怎么了。”
“没什么。”虞淮意收回偏移的眸光。
“莫名其妙的。”陆司辰摸不着头脑，“不过你今天胃口挺好啊，看你一直转桌子夹菜。”
虞淮意并不这么认为，他只是偶尔顺手转一下而已，无情否认：“不知道你哪只眼看出来的。”
陆司辰不纠结这点，视线越过虞淮意看到他后面的林今则，咳了咳：“哎虞淮意，林今则是不是——”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旁边的张导此时喊他，只能回头应付，两人的对话暂且终止-
饭局接近尾声，服务员送来几份餐后例汤，林今则见服务员端着餐盘来到自己座位旁边，便帮忙端汤分给别人。
服务员道了声谢，提醒说：“小心点，汤很烫。”
“好。”
按位置由远及近分到最后两份例汤，这两份是林今则和虞淮意的，林今则自然不打算给虞淮意递汤，端起一碗想放在自己面前。
不料服务员拿起最后一碗汤同时往他的方向递，两人动作撞到一起，服务员单手端汤并不是很稳，碗里的汤控制不住倾斜撒出，惊呼一声：“小心！”
滚烫的汤汁泼在手上，林今则浑身一抖，好险没脱手，一个激灵快速放下汤碗，轻轻嘶了一声。
汤汁浸湿薄薄的衣服布料，手腕处的皮肤立马传来刺痛灼烧感。
“烫到了？”
在没人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虞淮意皱眉起身，扯了几张湿巾就要帮他擦手。
这一行为着实让林今则没想到，林今则看着他短短愣住，一时连疼痛都忘了，“虞导？”
虞淮意卡了卡，然后收手把湿巾丢给他，吐字生硬：“湿巾在这。”
丽姐和其他人看不清状况，急急问：“怎么了？”
“没事。”林今则回过神：“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服务员显得格外慌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帮您拿些药膏。”
“不碍事，我用冷水冲一下就好了。”林今则对服务员摇头，笑着说：“拿药膏也行，不过等你回来估计都好了。”
“对不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拿过来。”服务员道着歉退出包厢。
林今则袖子上都是汤汁也不雅观，他简单用湿巾擦了擦，开口对众人道：“抱歉，我先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包厢里有个单独的洗手间，不过作用仅限于洗手，林今则关上门，手腕处一片通红，热辣辣的痛得厉害。
他冲了一会凉水，看着手腕和刚刚用过的湿巾，脑子里回忆起虞淮意方才的举动。
虽然当时很意外，但现在想来应该是虞淮意的下意识反应，换谁都一样，不然后面怎么听到自己说话后又变了副脸色。
凉水冲得差不多，林今则关上水龙头，简单收拾一下袖子上的脏污，刚转过身准备出去，门把手从外面被拧开，虞淮意跟了过来。
他不知道虞淮意来干嘛，张了张嘴：“虞导。”
虞淮意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除了这两个字你不会说别的了吗。”
“没。”他挽起衣袖，斟酌着开口：“刚才谢谢你。”
虞淮意没回应这句道谢，垂眸看向林今则的手腕，上面的红痕已经消了大半。
林今则见他不说话，想了想主动问：“虞导你找我有事吗？”
虞淮意似要开口又抿唇，最后抬起眼睛：“不接着录综艺是为了回来拍电影？”
林今则自动把这句话解读成另一个意思，“对不起，我没想到电影是你朋友要拍的，也不知道今天你会来。”
虞淮意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眉头拧起：“跟这些没关系。”
“那——”
林今则欲言又止，想到虞淮意问的原话，点点头又摇摇头以示回答。
虞淮意看他动作，翻译出来：“是又不是？”
这段对话着实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好歹是同频理解上了。
也许两人此次的交谈过于顺利，林今则平白生出些勇气，想就此一五一十说清，也省得他整日纠结乱猜，深吸一口气，整理措辞。
“虞导，我假装女生骗你，因为我没想到会有人把网恋当真，后来我的身份被你发现，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所以无论有没有这部电影我都会走的，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这番话发自肺腑，林今则是真的想理清两人关系。
然而刚说完，他就预感不妙，看到虞淮意的脸色顿时后悔得希望时间倒流。
“是啊，没有人会当真，偏偏就我一个。”
虞淮意逼近半步，脸上染了几分薄怒，压迫感很强：“林今则，你骗我，还想走的这么心安理得，这笔账你觉得能清吗？”
不能，当然不能。
林今则气势不足，后退抵到身后的洗手台：“虞导，你想让我怎么样，我都可以听你的。”
刚掉马的时候虞淮意只叫他远离，但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这么容易，虞淮意心头的气肯定过不去，不然也不会再次提起。
让他退圈也好，封杀他也认，他手上这几年多多少少积攒了点存款，反正自己没什么名气，到时候开个小店，总不至于没饭吃。
林今则做好打算，澄透明亮的眼睛不安地乱转，等待最后的审判。
空气中安静良久，虞淮意紧盯着他：“这部综艺是我当初为了你才去的，你继续回去录节目，什么时候我高兴了什么时候走。”
这么简单？
林今则太过意外以至于呆了两秒，正要答应随即想到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但是我刚和公司说不录了，节目那边的导演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那是你的事，你自己解决。”虞淮意表现的相当冷漠。
林今则弱下声：“好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虞淮意收回目光，伸手去碰门把手。
“对了虞导。”林今则喊住他，等对方回头之后小心翼翼道：“就是那个戒指你还记得吗，我今天回家把它寄给你。”
虞淮意攥紧门把手：“行啊，那个破戒指我早扔了。”
林今则看着他离开，停在原地，扔了？
好可惜，那么贵。
他跟在后面走出洗手间，外面的人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虽然好奇但没表现出来。
林今则回到座位，丽姐马上关心地问：“手怎么样？”
“没事，衣服挡着呢。”他让丽姐别担心。
这时服务员送来烫伤膏，贴心的帮他涂抹好，又把剩下的烫伤膏打包给他才算作罢。
林今则并不在意这顿饭吃出了什么结果，反正都和他无关。
宴席散场，一行人互相客套的告别后基本两两离开。
林今则和丽姐走出酒店，即使周围没其他人，丽姐依旧低头小声：“今则，刚才虞导进去跟你说什么了？”
林今则装傻充愣：“没说什么，他就洗了个手。”
丽姐面露狐疑：“是吗，我看待挺长时间呢，话说你和虞淮意相处得怎么样，我看了前几天综艺播出的第一期，好像还可以？”
“一般吧。”他胡乱应付过去，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第一期是他还没掉马的时候，后面丽姐估计就会看出端倪了。
丽姐不会干涉他太多事，闻言道：“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你今晚怎么回事，不喜欢这个角色吗还是？”
林今则别无他法，他现在面对丽姐也特别心虚：“我感觉这个角色我不太适合，演不好。”
“唉你这孩子。”丽姐叹气，“多少先争取一下嘛。”
“丽姐对不起。”
“跟我道什么歉。”丽姐并未责备，宽慰的拍拍他，示意停车场的方向：“那这样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好。”林今则对丽姐说了拜拜，然后打算去路边打车，没走多远就听到附近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好像是跑着过来的。
接着有个朝气响亮的男声喊他：“林今则！”
第30章 第三十章 “你肯定讨厌死他了，对吧？……
听到有人喊自己, 林今则回头，看见一个人朝他追过来。
因为印象挺深刻他还记得对方的名字，张口道：“顾昭？”
“是我。”顾昭站定, 挠挠后脑勺, 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就是我想问问, 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
林今则对于他的示好不免惊诧疑惑, 瞳孔呈现出很浅的金棕色：“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他性格有点内向慢热, 所以没第一时间答应顾昭，因为两人只见过一面并不熟悉。
“不是这个认识。”顾昭摆手，然后拿出手机, 眼睛里有光闪闪发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昭从饭桌上就对他表现出一种关注和热情, 但林今则也没什么借口拒绝，便点头：“好。”
互相加完好友，顾昭才心满意足：“那不打扰你啦，我还有点事，拜拜。”
“嗯，再见。”
林今则和顾昭道别, 来到路边等车，顺便开始苦苦思索饭局上虞淮意和他说的事。
如果他想回到综艺，那不仅要公司答应还得综艺导演松口。
关键自己当时主动退出, 现在不过两三天就又巴巴的想回去，公司和导演怎么可能会愿意听他的, 他没那么大的面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林今则肯定不会去麻烦丽姐, 他知道公司有个高层，说话挺权威。
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有那个高层的联系方式，不过他最好还是明天去趟公司。
做好打算, 林今则手机响了一声，发现网约车已经到了。
正要寻找一下在哪，面前的路口拐过来一辆黄色跑车，在暗沉模糊的夜晚格外拉风张扬，引擎音浪划破长空。
他被打断思绪，抬头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这辆跑车，反而正好看到跑车后面就是自己叫的网约车。
他加快脚步想上车，不料还没走近，跑车本来是直线行驶的，忽然往他这个方向靠近，速度慢了下来。
眼见跑车有停靠的趋势，林今则特意绕了个路让开，顺利来到网约车旁边，拉开车门上车。
司机师傅例行道：“手机尾号报一下。”
他报出四个数字，司机确认无误后发动车辆，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前面这车干嘛过来挡了一下。”
林今则往外看了看，黄色跑车没有停在路边，仿佛只是短暂靠边减个速，接着又继续往前滑行。
他也看不太懂，没接司机的话。
与此同时，黄色跑车里——
陆司辰满脸的莫名：“不是你让我把车停这的吗，还没停呢就让走。”
车内坐的另一位正是虞淮意，他收回准备摁下开窗的手，嗓音很淡：“看错了。”
“看错什么了？”陆司辰目光透过后视镜，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你话怎么这么多。”虞淮意瞥他一眼：“你不是让我来帮忙选角吗，现在饭也吃完了，怎么不问问我的建议？”
“嗐，我能不懂你吗。”陆司辰潇洒地把着方向盘转了个漂亮的弯，挑了挑眉：“我不会让林今则来演这个角色的。”？
虞淮意眉心拧了拧，语气细听之下竟暗含几分不可置信：“什么？”
陆司辰腾出一只手，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林今则就是那个骗了你的网恋对象吧？光看你表情都看出来了。”
虞淮意：
“你综艺前两天播出的时候我就看了，我在琢磨谁那么有本事能把你骗得那么死心塌地的。”
提及此事，虞淮意脸色黑了黑。
陆司辰津津有味：“我本来还以为是那个叫杨卿的，直到今天林今则过来，不过我真没想到会是他，他看起来——啧。”
“挺乖的。”
虞淮意面部神态稍霁，指尖把玩着手机，漆黑的屏幕光洁映人，低头：“乖个屁。”
说罢，他漫不经心开口：“所以这就是你不让他演的原因？”
“对啊。”陆司辰说：“其实在你没来的时候，陈导和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都挺好，陈导也说觉得他适合。”
“不过你肯定讨厌死他了，对吧？”
“讨厌。”
虞淮意说得毫不费力，看着挡风玻璃外的车水马龙，接着道：“但是你的电影又不是我的电影，你不用管我讨不讨厌。”
这句话像是违反了什么重大常理一样，陆司辰一个急刹车停下，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虞淮意稳住刹车带来的惯性，面色如常：“我只是不想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里，而且你们都认为他合适。”
陆司辰表情迷惑：“这对吗？”
真是见鬼，他认识虞淮意十多年，虞淮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讲理了？
“反正是你的电影，随便你。”虞淮意冷酷说了一句。
最后的结果如何谁也没摆明面上，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林今则第二天下午在去公司的路上，收到丽姐的信息，说他电影通过选角，找时间走个过场试镜。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林今则一度以为是什么整蛊信息，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
他停在公司门口，脑子转不过来。
陆司辰不是虞淮意朋友吗，怎么会选他去演呢，而且虞淮意也不会愿意吧。
除非——
除非虞淮意根本没把他们的事告诉陆司辰。
细细想来也是有可能，说不定虞淮意不想在朋友面前出丑，所以什么都没说。
林今则心里五味杂陈，电影角色他是喜欢的，被认可了也很高兴，但这回只能拒绝，不然就和综艺时间重合了。
更何况电影拍摄的老板是虞淮意好友，他如果真的进组拍摄，也会感觉不太自在。
林今则没着急回复丽姐，想先解决眼下的事，走进公司按下电梯来到高层办公室，敲响其中一间。
“进来吧。”有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林今则推门而入，看到办公桌前坐着一位颇有精英之感的中年男人，点头礼貌示意：“风哥，我是林今则。”
“哦我知道。”风哥看到他有点意外，推了推眼镜：“我听王丽说，你通过了《破杀》的选角，好好把握机会。”
《破杀》是电影暂时预定的名字，不过林今则首要目的不是这个。
他做好挨骂的准备，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打气，把早就打好的腹稿和盘托出：“风哥，《百变的夏天》这部综艺我想回去接着录，可以吗。”
风哥果然变了脸，严厉道：“之前因为方屿违约的事，综艺那边周导已经很不满意了，后面是公司赔了笑脸才协商好让方屿重新过去，现在你也跟我说想回去？”
林今则有点怵，语气却依旧坚持：“是，风哥您能帮我再说说吗？”
“你怎么想的。”风哥放下手头工作，相当不悦：“你不知道电影开拍时间会和综艺录制冲突吗？”
“我知道。”林今则看向别处，眼睛里流露出几抹为难，抿了抿唇：“所以我不打算接这部电影。”
几乎没有演员会拒绝一个好的电影剧本和角色，更别提林今则这种小糊糊。
风哥甚至都以为听错了，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林今则，电影和综艺该选哪一个你分不清吗？当时公司给了你两个选择，录综艺或者回来拍电影，是你自己选了后者。”
“这事我告诉你不可能，别以为你这段时间有了点热度就可以想什么是什么。”
林今则还想要争取，硬着头皮说得很轻：“反正电影我是会拒的。”
只可惜风哥并不吃这一套，冷嗤道：“那你就都别想要了，公司不指望你吃饭，招惹到电影资方和导演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次交谈并不愉快，林今则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默叹一声离开办公室。
他人言式微，公司不会帮他向综艺导演说情，如果更严重点，可能因为他这次的行为，以后都不再分给他资源。
走出公司大楼，林今则忧心忡忡，不仅担心回不去综艺，还担心风哥会把自己今天找他的事告诉丽姐。
他不想丽姐因为他各处跑动找人。
头顶高悬的太阳彻底过了夏天最后那股劲，不再炎热炙烤，照在人身上暖烘干燥。
林今则却感受不到暖意，无精打采回到家，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做，上午预约的快递取件就到了。
他把戒指寄出，然后点开和虞淮意的聊天框。
这还是他掉马之后的第一次给对方消息。
[虞导，戒指我上午寄走了。]
消息成功发出，林今则庆幸自己没被拉黑，但是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
他和手机屏幕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思忖过后在键盘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打出一行字。
[虞导，我问了公司，他们不同意我回节目。]
刚发出去林今则就有点想撤回，短短犹豫了两秒，聊天界面竟然动了起来，手机嗡的一声震动蹦出回复。
虞淮意：[关我什么事？]
来不及撤回，林今则只好将错就错，窘迫了一番：[虞导，你换其他要求可以吗。]
虞淮意：[你拿前面这两个字当空格用吗？]
[不是。]
他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过了几分钟正准备自己再想想办法，对面再次有了动静。
虞淮意：[那你就不会问导演？]
林今则瘪瘪嘴，没把这句话当回事。
总司都不管，导演怎么会理他，导演知道虞淮意看不惯他，估计巴不得他走的越远越好。
想是这么想，他嘴上当然不会质疑虞淮意，稳妥回复。
[好。]
[谢谢虞导。]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谢谢。]
虞淮意简直要被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