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关于灵异惊悚类作品管理办法》
正月十八, 余寻光回到公司,参加今年的开年会议。
会议节奏都是一如既往。当然,由于今年情况特殊, 叶兴瑜非常坦诚的面对大家做出了一个关于《大梦三千》投资失败的反思与报告, 当作对外界谣言的回应。
“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么我也没什么好瞒的。”
“一个公司要想发展,难免会遇到困难。我曾经克服了很多困难,我也不会觉得现在的坎有多迈不过去。”
“我非常需要大家相信,也恳请大家能相信我。”
叶兴瑜工作室里现在的艺人一共5位, 抛开余寻光这个股东不谈, 过去的时间里大家的发展都很稳定。
吕嘉言被压了快三年的《宛若青霄》终于在去年暑假被安排播出,综合成绩, 算范围内的小爆。终于收到那部戏的尾款,吕嘉言差点落泪。当然, 年初她也播了一部A级制作的“大女主”戏,口碑与曝光方面维持在稳定状态。
吕嘉言现在属于二线出头,摸不到一线的咖位。眼见年纪逐渐增长,她有些失了心气,并没有对现状生出任何不满。至少现在她还能演女主剧,这点已经强过很多人了。
柯欣尧这两年走硬汉风,拍谍战、拍年代剧, 在这种类型片里收获了一些观众缘和粉丝。他现在的咖位处于二线中部,是大家能够叫得出名字的演员。他是山崖底下长出来的树,不论是事业还是人生他都经历过低谷。对于公司如今的困境,他没什么太多想法。只是在叶兴瑜发言结束后,很成熟地说:“有能帮得到忙的地方可以提。”
叶兴瑜当即就笑着说:“好啊,你们多接几部戏就算是帮大忙了。”
为了做回笼资金, 这两年大家可能会很累。
这有什么?叶兴瑜后来签的小花之一的钱嘉茵心想:“对演员来说,没戏拍才是最大的痛好不好?”
她在叶兴瑜这里能演女主欸!而且工作氛围这么好,人事关系也简单,她妈妈都说她运气好掉福窝里了。
江霖悦长相甜美,嘴巴也甜,跟着说:“姐,您放心,我们这个年纪,不就是正当奋斗的时候。”
混娱乐圈的,没戏拍在家里抠脚才算完蛋。
一场会议开得其乐融融。
结束后照例去吃饭,中午叶兴瑜没喝酒,也没让余寻光沾。
他当时就懂了。
傍晚,吃好了一片解酒药,余寻光跟叶兴瑜和康纯去赴酒局。
他是股东,他不仅要等着分钱,也要承担责任。
投资商,发行公司,影视制作公司……叶兴瑜要面对的实在太多了。她这回特意把余寻光带上,一是他同为股东,有权参与这些;二是大家看到他这棵“招财树”,也不会生出其他的想法。
叶兴瑜还要和大公司的人打太极。她的工作室干得不错,老早就有人上门打过主意。现在遇到困难,各处都是人来谈融资、谈合作。还有人说得天花乱坠,要跟叶兴瑜签对赌。
这些事情,叶兴瑜都没有瞒余寻光。
她说:“我是不可能去对赌的。对赌太累了,承担那些风险,消耗我的精力,获得部分我已经拥有的金钱和地位,何必呢?我对于钱没那么大欲望,我只想好好做自己的工作,开个小公司,稳住自己的另一份梦想。”
生意场上的人不能得罪,叶兴瑜斡旋其中,愈发长袖善舞。
余寻光跟在她身后也学到了一些东西,但他并未用那一套世故去与人交流。他来,他看,他感受。他好好跟人说话,真诚与人交流,他还是那个余寻光。
在这种场合跟余寻光说话是很累的,因为他从不来虚的。
而混迹酒局的人,已然忘记了怎么说真话。
于是余寻光被刻意“闲置”在一边。
余寻光也不为这种忽视难过,他知道不是自己有问题。他注视着包厢里的男男女女,没有鄙视,没有质疑,也没有清高的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大家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生活。
酒过三巡,余寻光扶康纯去吐了一轮,看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和今天过来相陪的易崇一起把她扶上了车。
其实也应该差不多了。
再回去接叶兴瑜吧。
两人重新上楼。电梯在一楼打开,面对面,余寻光和马霁明两两相望。
易崇在旁边,尴尬的偷偷吸气。
原来人在这个时候真的会拿脚趾抠地。
笑了笑,马霁明跟身后的助理打了个招呼,自个儿单独进来。
余寻光没有别的想法,平静地问他:“去几楼?”
“顶楼。”马霁明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嘿嘿笑:“喝多了,去吹吹风。”
余寻光点头,帮他摁键。
门关上之后,易崇抬起了头。
他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啊,小动作实在太多。
反观余寻光呢,没事儿人一样——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觉得马霁明离开有什么。马霁明呢,破了自己的心魔,他又恢复到了原来那个嘻嘻哈哈的样子。
“新年好。”
余寻光朝他点头,“新年好。”
马霁明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定没有太重的酒气才继续说:“我看到你去莫斯科了。”
余寻光一本正经,“是的,去学习。”
“就没顺便玩一下?”
“没有特意去玩,参观的一些景点都是有……代表性的,我和章老师回去之后还写了观后感。”
马霁明低着头闷笑:“你和他性格相宜,怪不得能玩到一起。”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正是余寻光要去的18楼。易崇率先跨出电梯,转身,回望。
余寻光想到自己在网上看到的言论,摁住开门键,说:“你,还好?”
易崇赶紧伸手挡住电梯。
马霁明眨了眨眼,略有感动。他抬起笑脸掩饰,“不能再好了。”
余寻光继续说:“辛苦的话,要说出来。”
“好。”莫名的,马霁明鼻子一酸。
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啊?
这么一来,他心里的话就憋不住了,“张第源对你还尊重吗?”
余寻光笑,点头,“他对我挺好的,他其实只是爱玩,他的本性没大家说的那么坏。”
马霁明心里更难受了。他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咽回去,别过头。
余寻光见他没话讲了,抬腿出去。
电梯门关上之前,马霁明喊了一声:“余寻光,我会追上来的。”
余寻光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悚。
易崇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怎么了?”
余寻光不确定地说:“刚才我俩好像在演什么偶像剧。”
易崇没绷住,笑了,“那算什么戏码,破镜重圆?”
余寻光也笑了起来,他沉思片刻,然后仔细说:“像韩剧里的经典场景。镜头给到电梯中景,画面对准缓缓关上的门推进。男主一边焦急的想摁开电梯,无果,只能无力地扒着门,对着女主的背影大喊,一定给到他焦急的脸特写。再配上煽情的配乐,下一个镜头再切到女主的特写。她穿着白裙子或者大衣——还是大衣吧,浅色的大衣。男女主都穿着大衣,发生在冬天的爱情故事,有冷暖对比,两个不能在一起的爱人火热的心会令人更加深刻。女主或许是披肩发,卷发直发都行,发尾搭在肩膀上,侧脸45°,浅浅的嘴唇亮亮的,配上泫然欲泣的眼神,哇——观众为虐心的爱情感动得疯狂掉眼泪。”
他讲得太生动了,画面感还极强,易崇也跟着“哇——”了一声。
不去开玩笑说你是不是喜欢这款的,因为易崇明白,余寻光这么说只是他脑子里刚好有那个画面。
他们家小余的脑瓜子怎么这么有趣呀?让他本来有些累的神经立马松弛了。
吃吃喝喝大半个正月,到了3月开春,终于闲了下来。
惊蛰的那一天,半夜雷声滚滚,余寻光在梦里见到了程俊卿。
他说:“送你的桃花,你还喜欢吗?”
他说:“我知道有人送过你花,但那只是一束,我会觉得太少。”
他说:“在我心里,你值得更好的。”
早晨,余寻光从床上坐起,仍在回味那个梦。窗外的大雨已停,残留的雨水从落地窗玻璃上滑下,像蜗牛蠕动时,留下的湿漉漉的印记。
那是它回家的路。
大雨之后,空气被洗刷得一新。余寻光望着远方天边露出的微光,打开窗户,面迎春风。
我从远方来,赴你一面之约。
没有别的了,只剩下回忆。
你的道路穿过田野,苍穹下我走来又离去。
春天到了。余寻光,去看花吧。
——这个“花”指的是开在植物园或者公园里的那种生机勃勃的鲜花,不是摆在菜盘子里的装饰花。
余寻光看着转到他面前的这盘鱼,沉思。
聂梵坐在他旁边,问:“怎么了,你不爱吃?”
不是不爱吃,是最近的饭局上,大家都闹着让他夹第一筷子鱼,余寻光对此已经麻木。
林汝芸在另一边“施压”,“大影帝,不给面子啊?”
余寻光撇了撇嘴,拿起筷子。
聂梵见他吃下第一口鱼,点头,掏出一份文件摆在桌上,同时说:“年年有鱼,开机大吉。事事顺利,万事如意。”
余寻光下意识去望她拿出来的东西,“开什么机?”
聂梵拍了拍最上面的那份名为《关于灵异恐怖类型片作品管理办法》的文件,“新电影,灵异片。”
林汝芸帮忙补充,“她早就想拍了。你有时间的,对吧?”
余寻光望向聂梵,没忍住,那句话脱口而出,“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那个晚上,就做了个被女鬼追的噩梦吗?”
“真的吗?”聂梵眯眼,满意,“原来我们是如此的心有灵犀。”
“见鬼”的心有灵犀啊。
余寻光现在怀疑那或许还是个预知梦。
他拿起那份文件,轻微一扫,做大致阅读,“上头怎么突然之间允许拍恐怖片了?”
林汝芸笑得嘲讽:“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再不开放这种题材,故事和文化都要被韩国人偷过去拍成他们本土的东西了。”
聂梵的语气倒是正常:“文件是2月11号出台的,今年3月1号全国范围内正式实施。”
林汝芸和她对视,“开放当天就有200多部恐怖题材作品立项。”
聂梵回:“可见大家被憋得有多久了。”
灵鹿公司的三位导演都是拍严肃题材的,从来没想到过这方面,也没考虑过余寻光会去拍恐怖片,所以他们也没有把这方面内容拿出来讨论。
在姐俩讲相声的时候,余寻光已经把内容看完了。文件上说,允许开放一切的灵异恐怖题材电影、电视剧。对于这种曾经被禁止的题材,再度开放肯定有限制。比如说,电视剧不允许上星。比如说,宣传和电影的一切相关资源不允许投放到青少年平台。比如说,院线不允许向未成年人售卖电影票之类。
聂梵给出导演们理解的版本:“电影的剧本和成片当然还是会受到严格的审核,同样限制一切关于涩情、暴力、血腥方面的镜头表达。电影系统仍旧是没有分级——那东西确实不太好弄。不过最近几年的平台和软件的青少年模式都做得很好,所以所谓的限制是说,一切开了青少年模式、或者有未成年实名认证的账号,都会被大数据禁止推送这类恐怖题材的视频。”
至于那些未成年不在家长的监管下,从其他渠道看了什么恐怖题材的电影片段,就不属于平台负责范围了。
余寻光觉得,他或许正在见证一个时代,“其实我们从小就从其他渠道接触过恐怖电影。”
“是啊。”
灵异恐怖对小孩来说,具有天生的吸引力。
谁不喜欢刺激的东西呢?
人骨子里就是藏着“作死”基因的。
余寻光舔了舔嘴唇,想到:“这种电影,港城最擅长了。”
讲“鬼”故事,谁能讲得过他们?
聂梵在这方面既不自卑,也没有过度自信,“如何应对审查制度,他们还得练练。不过摄影和拍摄方面,他们确实是行业数一数二。”
林汝芸遭不住他的拖拉,把文件后的剧本抽到前面催促他,“快看,看完了再考虑要不要拍。”
她们都知道余寻光不会拒绝再次合作,所以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剧本问题。
聂梵还说:“你不喜欢这个的话,我还有其他的本子。”
她可是恐怖片发烧友,她现在就想把余寻光喊过来拍。
她一直对余寻光的长相很满意,拍完黎耀川之后趋近于痴迷。这张脸,简直是她试图组建的恐怖世界里的“王”。
余寻光左望林汝芸,右望聂梵,觉得现在最恐怖的是这两个女人。
“我一定要拍这个吗?”如果他有得选……他现在也是有点地位的人,他能拒绝的,对吧?
聂梵了解清楚,“你最近不是没有工作安排嘛。”
余寻光吸了口气,为自己争取,“我本来想去演舞台剧的。”
林汝芸皱着眉,把难听的话在嘴里过滤了一遍才说出口,“你公司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要去演舞台剧?”
没有“骗”到她俩,余寻光略有遗憾,“所以我这不是没去嘛。”
林汝芸轻轻拍了拍桌子,“恐怖片是最好圈钱的你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帮你。”
“谢谢,”余寻光可不会感激,“以我的实力,我有一百种保住公司的方式,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么难过。”
聂梵突然想明白了,“余寻光,你怕鬼啊?”
“不是,我没有。”余寻光现在也只剩下嘴在硬撑了。
他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
声明:恐怖电影没什么不好,他绝对不歧视恐怖电影,他小时候最爱看恐怖片,但问题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如果你们也有一个演完就会去见到角色真人的系统,你们也会害怕的。
他每次去见朋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真身过去还是灵魂过去,还是走的是意识流。到时候他拍完了,往那个世界走一趟,见到的是人是鬼另说,要是被什么东西吧唧一口咬掉他半边灵魂,那他就不是完整的余寻光了。
他能去找谁评理嘛。
余寻光一边为那个画面难过,一边打开了这本名为《盛阳之下》的剧本。
柳盛阳是一个带着女儿的单亲爸爸,他在古董街经营着一家古画店。
白天,他是卖不出货的旧货店老板。晚上,各类精怪来到他的店门,只为求一张人形画像……
余寻光看到这里就停止了,完全忍不住内心的吐槽:“《画皮》吗?好陈旧的梗。”
林汝芸毫不拖泥带水,抽掉这本,再从包里拿出新的。
名字还是《盛阳之下》。
余寻光硬着头皮再度展开。
主角还是叫柳盛阳,他这回变成了一家木偶店的老板。他有一个女儿。白天的时候,女儿去上学,去玩耍;晚上回来了,女儿变成木偶,被他拿在手里上色,为四肢打油。
当身体机能恢复了,木头嘴巴还会一张一合的喊着:“谢谢爸爸,谢谢爸爸……”
余寻光看着聂梵,觉得她一定是三流小说看多了。
为什么一定是破店老板和单亲爸爸的设定?
聂梵皱着眉头,“还是不行吗?”
林汝芸不说二话,掏出第三本同样名字的剧本。
主角柳盛阳经营着一家陶瓷馆,每日迎来送往,接待那些权贵。传闻中,他烧出来的陶瓷有辟邪、佳运的作用,因此他的生意一直很好。
其实被浮名和金银蒙蔽了双眼的人们并不知道,柳盛阳是行走在阳间的判官。他手里握着一柄打魂杆,专门去敲击那些作恶多端,心狠作孽的灵魂。他的陶瓷能够一直烧得漂亮,是他往里加了很多人的灵魂——
余寻光深吸了一口气。
好高端的文字。
他无视一脸期待的聂梵,对林汝芸说:“你不能因为溺爱她,就失去了对文学作品的鉴赏能力啊。”
国际大导任性起来是真任性。
林汝芸只说:“我相信剧情再烂,她也能拍好。”
余寻光持不同意见,“她是导演,她要讲故事,她不是摄像师。”
林汝芸快言快语,“这是聂梵写的剧本。”
余寻光想都没想,重申:“我只是就事论事。”
他没想针对任何人。
聂梵沉默半晌,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我知道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能擅长,什么都能做好。”
直面她的失落,余寻光觉得她的情绪来得奇怪,这个剧本如此,林汝芸难道没发表意见吗?
林汝芸压下嘴角,略有得意。她瞥见余寻光正歪头看她,朝他又挑了挑眉。
好嘛,这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合着是自己说不出口,便故意引导他当歹人来了。
余寻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就这个叫林汝芸的,一等坏。
聂梵从包里拿出最后一个剧本,“那你看看这个吧。”
余寻光不愿意伤她的心,所以这回都没看名字,直接接过了剧本。
第152章 《夏天的红山茶》萧景阳
在恐怖被禁止的时代, 其实很多奇幻灵异片的内核都是情感与人伦。
聂梵最后拿出的,便是一个名为《夏天的红山茶》的剧本。
每年夏天,彭蔚都会去外婆家过暑假。从小学到高中年年如此, 无一例外。
外婆家坐落在海边的一个小镇上。这里有蔚蓝大海, 有沿海公路,有青青麦浪,有似火骄阳。
彭蔚是个会画画,会写诗的文艺少女。她正值十几岁的年纪,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慢悠悠的宁静小镇。这里安逸, 且不受外人打扰。用彭蔚的话来说, 如果人生是一场修炼,那么这里就是最好的「洞天福地」。
彭蔚爱幻想, 爱思考,爱文学, 爱色彩,爱所有积极向上的东西。她是一团火,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高考结束那年,彭蔚一出考场就迫不及待地跟妈妈安排去外婆家的事。妈妈对此虽然已经习惯,却仍旧说:“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外婆的女儿,你这丫头比我去得还勤。”
彭蔚对此非常骄傲。她在做自己愿意的事的同时,也让自己成为了她人嘴里一个孝顺的孩子。会尊敬长辈的孩子当然不会对妈妈不孝顺, 她又嘴甜地撒娇:“那是因为我比较闲呀,而且我是妈生的嘛,说不定这点是遗传你的优秀基因呢。”
她现在还处于无所事事的学生阶段,她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妈妈为她打包好行李,给她这三个月的零花钱,同时嘱咐她记得关注成绩, 记得报考志愿。彭蔚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女孩,妈妈说什么她都一一答应。
乘坐飞机,再转大巴,彭蔚吹着风,再一次来到了自己的梦想城镇。
在闻到那咸湿时的海风时,彭蔚伸了个懒腰,开始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暑假。
小镇不算繁华,居民住得也不集中。外婆家建在一个临海的小山坡上,除了她家之外,旁边还有另一户人家,只不过隔壁的那栋楼从彭蔚记事起就一直空着。小时候彭蔚和其他小伙伴玩捉迷藏还翻墙进去过。她记得院子里杂草横生,又旧又破,只有几颗山茶花树,遇到天气不好的傍晚,远远望着就特别阴森。小孩提时候不懂事,小朋友都叫这栋房子为“鬼屋”。
后来长大了,彭蔚开始学画画。她的艺术细胞疯狂增长,她爱上了色彩,爱上了花,她特别喜欢邻居家后院里那几株开得又红又艳的红山茶花。那些红山茶是那么美丽,那么特殊,每一年,彭蔚都要为它们贡献出无数的纸张。
再长大一些,彭蔚又知道了山茶的花期是12月-3月,可外婆家邻居家的山茶花却一直在5-9月开。从科学的角度出发,这显然是非常不合常理的。
老一辈对此自有解释。外婆说:“几十年了,那几株山茶花都是那个花期。可能是嫁接了什么基因吧,谁知道呢?”
没有人知道原因,因为它几十年如一日的花期,大家甚至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不同寻常”。
彭蔚看着花长大,她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或许真的像外婆说的吧。
而且它只是一株山茶花,谁会干涉一朵花什么时候开呢?它是自然,它还那么美丽,它早开与晚开,都对任何人造成不了影响。
或许它就是不爱冷,它就是喜欢温暖的夏天?
世间的所有生灵,都有追逐太阳的权利。
彭蔚爱这几株山茶,爱它们的红,爱它们的不同寻常。这次过来,路过时彭蔚还想往院子看看,她想着自己以往画过的画,她检查着自己的记忆,她做出一切准备,却一眼看到崭新的外墙。
邻居家被翻新了。
“鬼屋”现在住进了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少女当时就忍不住发出疑问:“有新邻居搬来了?”
外婆看了一眼,解释:“是屋主的女儿带着孩子回来了。”
彭蔚不关心屋主,只问:“那他们没有把山茶花挖掉吧?”
“当然不会,那花开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挖掉呢。”
外婆家是一座二层小洋楼,二楼里最大的那间拥有落地窗的房间属于彭蔚。
彭蔚一进门就撒开手,直奔二楼。她一路奔波,现在特别疲惫。她打开风扇,趴到铺好凉席的床上,闭着眼睛开始犯懒。
从进门时就一直围绕着她的小狗跳上床,对她又拱又叫。彭蔚嫌弃它吵,用枕头轻轻捶打它,“小白,闭嘴啦。”
受到袭击,小白委屈地咕噜。他趴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精神跳下床,蹦跶着来到落地窗,冲着楼下叫。
“小白,你好吵啊!”
彭蔚忍受不了,翻身起床来到窗边,抱起小狗正欲狠狠地抽打它的屁股,恰好生出契机,让她望见楼下邻居家有个戴着草帽的男孩正在门口跟妈妈告别。
彭蔚没有看清他的正脸,心里却十分笃定:这个男生很帅。
有时候,帅就是一种感觉嘛。
邻家男孩身上没有任何配饰。他套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防晒,里面的内搭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他穿着长裤,整体穿搭非常简单,同时也衬得他非常清爽。
他就是那种滨海小镇,像雪碧一样的男孩。
彭蔚正出神,楼下,那个男孩的母亲却忽然回头往上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奇怪,她就好像知道她在偷看他们一样。
顺着母亲的视线,男孩也抬头,没有收回视线的彭蔚也借机看到了他的脸。
他非常白,比彭蔚所有见过的人都要白。
在海边的夏天还能这么白,彭蔚有理由相信这个男孩和她一样的外来者。
他的五官同样优越。他没有青春期男孩的胡茬,嘴唇带着健康的红。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在阳光下居然还泛着水波。他的眉毛生长得规规矩矩,透着女孩的秀气。
彭蔚想,这个男孩,可真像某些小说中的男主角。
“薇薇!”身后的楼梯震天响,彭蔚回头,立马联想到是外婆在提她的行李箱。她赶紧放下狗,再一转头,邻居家的母子都已然不见了踪影。
来不及细想,彭蔚赶紧去迎接自己的行李箱。
那张出色的脸到底还是在她脑海中萦绕。
中午吃饭时,彭蔚回想起那对母子,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年纪,问:“外婆,你以前认识隔壁住进来的新邻居吗?”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在他们小时候见过他们吗?”
外婆皱起眉,回忆,“那倒没有。如果我没记错,原屋主是个守寡的女人,我和你爷爷当初盖这栋房子时,她就住在那里了。她和丈夫非常恩爱……倒是奇怪,有些想不起她丈夫的样子了,只记得他丈夫是个不定性的人,每年都要去干新的活计。什么理发、电工,都尝试过。他们经常是夏天在,秋冬走。他们不常和我们来往。我和你爷爷也是在新房建成给女主人送礼物时,才正脸见过人一回。后来有一天,我忘记具体是哪年了,总之,那个女人突然就上门说,要出远门,然后那栋房子就空下来了,直到今年春天。”
听到有这回事,彭蔚更加觉得奇怪,“那栋房子不得四五十年了?又空了那么久,能住吗?”
“可能人家找人修缮了吧。他们住进来时我不是刚好出去旅游了,没遇上。”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原屋主的女儿?不会有人故意骗房子吗?”
“那不可能,”外婆说:“新房主邀请我去她家坐过,我看到了,她妈妈和外婆的照片就被挂在客厅,她和她家的长辈都长得很像。”
说起这个,外婆又记起来,“小白不喜欢他们,很喜欢冲着他们叫。他是狗,听不懂人话,我们没办法教他,只能管好他,免得伤了邻居间的感情。你要是带小白出去玩,记得绕开他家走。”
小白是只白色的贵宾,从小就喜欢叫。
彭蔚点头,醉翁之意不在酒,终于问起自己的最想问的问题,“他们家的那个男孩子,是回来过暑假的?”
外婆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却没点明,而是笑着说:“不算男孩了,20出头的年纪,是个大人了。他叫萧新阳,他妈妈叫郑凌秀,你叫她凌姨就好。萧新阳好像是说……身体不太好,所以退学在家疗养。他妈妈可宝贝他了,也不让他出门,也没见让他和谁玩。那孩子很有礼貌,又怪可怜的,你遇上了,跟他多说两句话,他对外面的世界可向往了。”
“好。”彭蔚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感慨:“好好的人,怎么是个妈宝啊。”
邻居家的小插曲,到底只是生活的调剂。
彭蔚很快就享受起自己的假期来。
她重新去镇上的自行车行租了一辆单车,先围绕着小镇转悠了一圈。一年没来,这里好像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租来的二手车到底不比一手车好用。有一天彭蔚回家,在离家门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自行车掉了链子。
她尝试自己去修,未果,只能认命的推回去。
回家的最后一段路是个斜坡,彭蔚推得气喘吁吁,衣服都被汗打湿了。
她今天刚好穿了一件十分透汗的短袖,被浸湿一大半的短袖让她尴尬极了。
偏偏这个时候,萧新阳出现在他家的院子门口。
他打量着她,眼神不带有任何异样,反而非常友好,“要帮忙吗?”
彭蔚很尴尬,她有些不太愿意搭理他。
可是外婆说,这是一个可怜人。
于是她便硬着头皮问:“你会修车?”
萧新阳点头,很谦虚的样子,“我会一点。”
彭蔚便站直了身子,等着他出来。
可萧新阳却低头望向自己的腿,“我需要你邀请我。”
什么意思?还得她求吗?当自己的霸道总裁啦?
“有毛病吧……”彭蔚小声嘀咕,她不满意他倨傲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回家。
车还是没有修好。
外婆也修不好。
晚上,在院子里,彭蔚看着自己的破自行车,累得直不起腰。
要是车修不好,她明天怎么出门嘛。
她正要唉声叹气,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回头,正是萧新阳趴在他家围墙上。
彭蔚看着他满脸是笑,更加不满意了,“你幸灾乐祸是不是?”
萧新阳摇头,看着她的自行车轻声说:“我可以帮你。”
所以呢?
彭蔚想起傍晚时他说的话,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求你了,过来帮帮我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
萧新阳一边翻墙过来,一边疑问:“你为什么要求我?”
彭蔚气绝。
从这天之后萧新阳帮彭蔚修好自行车后,他们就成了朋友。
彭蔚也终于知道,那天萧新阳话里的意思,是他妈妈要求的。
“妈妈说,如果没有她的允许,或者是别人的邀请,我不能离开我家的房子。”
彭蔚想,萧新阳的妈妈可真是符合所有妈宝男的妈妈的刻板印象。
与之相比,萧新阳倒是没有那么妈宝。
他很单纯。他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上过学,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因此,他对所有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初时,彭蔚十分惊讶,“你家里没有手机,没有能上网的东西吗?”
萧新阳摇头,“妈妈说,外面很恐怖,我有她就够了,我不需要了解。”
彭蔚觉得,恐怖的是这个妈才对。
她像所有的少年那样跟朋友吐槽家长,萧新阳虽然不能对彭蔚的话表示赞同,但他确实对妈妈不让他出去一事有意见。
“我很爱妈妈,可是妈妈觉得,我出去了就会抛弃她。”
“你妈对你的情感太畸形了。”
“我想,如果我跟妈妈好好谈谈,她会理解我的。”
彭蔚很热心,她愿意帮助可怜的被母亲掌控的萧新阳。
暑假很快过去,彭蔚即将离开这里前往大学。她的人生一片光明。临走之前,她和萧新阳交换了通信地址,他们约好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这一段新友情。
大学的生活精彩丰富,彭蔚知道萧新阳没见过这些,她便高频率地写信和他分享。她的这种“返古”行为落在室友同学眼里,大家纷纷打趣她有一个“古典小生”男友。
彭蔚初时还会解释,后来就懒得多费口舌了,再后来,同学一遍遍的“又给男朋友写信啊”啊话在她心里生了根,她不禁怀疑起自己。
她真的喜欢萧新阳吗?
在初雪那天,彭蔚在信里给萧新阳表白。
从这之后,她再也没有收到萧新阳的回信。
她把这件事跟室友说,室友的意见是:“你的暗恋对象那么传统,他或许被你吓到了。”
这种事说出来很离谱,但对象换成萧新阳的话,又很合情理。
彭蔚想,有些事她还是当面讲清比较好。
很快放了寒假,彭蔚破天荒地来了外婆家,却看到了一栋空房子。
外婆说,萧新阳的妈妈觉得这里太冷,带萧新阳出去过冬了。
彭蔚就此心怀侥幸。或许萧新阳没有给她回信是概率性事件,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信。
她重新拾起信心,开始等萧新阳的回信。
二月开学,没有。
三月还是没有。
彭蔚又开始给萧新阳写信,还给外婆打电话问萧新阳回来没有。
外婆说,萧新阳的妈妈说,他不回来了。
什么叫“不回来了”?
五一假,彭蔚再次来到外婆家,她没见到萧新阳,却见到了和萧新阳长得一模一样的,萧新阳的父亲。
他说他叫萧景阳。
世上真的会有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吗?
彭蔚不确定,但她仍旧勇敢的向萧景阳询问萧新阳的下落。
萧景阳说:“他身体不好,他现在待在老家,他妈妈说,他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
“那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啊。”
连候鸟离开了都会在春天回家,为什么只是一个冬天,她就弄丢了自己的萧新阳?
彭蔚非常难过。
但是这年暑假,她仍旧来到了外婆家。
她的房间视角得天独厚,她常常能在阳台上看见萧新阳的父母。
萧景阳用着和萧新阳一样的脸和其他的女人恩爱。
——不,不是其他的女人,是他的合法妻子。
他们拥抱,亲吻,彭蔚还见过他们躺在一起。
他们是合法夫妻。
可是为什么要用萧新阳的脸?
彭蔚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可她就是感受到了背叛。
她趴在床上,闷在枕头里大声哭泣,她无法与自己和解。
为了散心,她仍旧租了一辆自行车。
去年那辆一模一样蓝色的车。
同样,车在离家门前一公里的地方掉了链子。
同样,站在院子里的萧景阳对她说:“要帮忙吗?”
“你会修车?”
“我会一点。”
萧景阳说完这句话做出和萧新阳一模一样低头看腿的动作,“我需要你邀请我。”
和上次不同,这回,彭蔚邀请萧景阳出门。
来到院子里,萧景阳给彭蔚修车。
同样的车。
同样的院子。
不同的是一个傍晚,一个夜晚;一个子,一个父。
但他们都拥有同样的脸,同样的修车流程,连侧头观察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思念将彭蔚折磨得精神萎靡,在那一刻,她的心碎了,她的道德也碎了。
她并非有多爱慕萧新阳,她只是不甘心。
一个可怜的少女受到了玩弄。
于是少女伸长脖颈,亲吻了男人的脸颊。
她甚至犀利地问:“你的儿子知道他的父亲会顶着和他一样的脸和他的妈妈zuo爱吗?”
彭蔚甚至想,或许从来不存在什么萧景阳,那个看起来显然成熟些的男人除了年纪,其他地方与萧新阳一模一样。
或许他就是萧新阳。
变态的从来不是她,是她的妈妈。
……
余寻光看到这里,停下来吸了口气。
他合上剧本,看了一下封面,果然看到上面两个大字:「彭蔚」。
他看的是彭蔚的剧本。
林汝芸注意到他的动作,解释说:“有烧脑情节,后期会大量剪辑。故事的主要镜头会从彭蔚的视角出发,她的剧本对整个故事的整体展现得比较完美,所以给你看她的剧本。”
余寻光点头,“原创?”
聂梵说:“编剧是我们的大学校友。”
余寻光再一次点头,这是对剧本的认可。
他当然也有疑问。
“萧新阳和萧景阳是同一个人?”
“是的。”
“他是鬼?”
“是灵体。”
“反正是,不在人世了。”
“是的。”
“埋在山茶花底下?”
“准确点说,山茶花就是他。”
这个剧本,整体来说故事性并不强。
但这就是聂梵的风格。她挑选的剧本时,更看重故事是否具有画面的美感。
问完剧情,余寻光又问演员配置。
“郑凌秀谁演?”
“高苏。”
“彭蔚呢?”
“康芮晗。”
“新人?”
“大一生,特意挑的,很漂亮,很有灵气。”
余寻光不语,抬头叹了口气。
林汝芸和聂梵对视了一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剧本上敲击着。半晌后,他说:“我还是需要看一下萧新阳的剧本,因为从现在展露的篇幅来看,这个角色很普通,不具备吸引我的点。”
余寻光可以不在乎戏份,不在乎主视角,他在乎的是角色的层次感。
“当然。”聂梵知道他的性子,伸手又拿出一本剧本。
她同时补充:“表面上你只能看到萧新阳和萧景阳,但其实这个角色有很多个面。”
余寻光翻开剧本。他想,他会自己判断。
萧景阳才是这个角色的本名,他和妻子郑凌秀的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
郑凌秀的父亲是道士,她长大以后女承父业,也成了一名坤道。
“道”在现代属于非遗,在那个时候却属于“三姑六婆”,是以郑凌秀虽然学了一身本事,却经常被人看不起——萧景阳亦是其中一员。
萧景阳出身于大户人家,他接受了西方教育,他看不起“落后”的传统。他傲慢,他在郑凌秀上门“做法”时大呼其为“骗子”。
然而偏偏郑凌秀是真有本事的人。
萧景阳的无礼让郑凌秀非常不满,她不顾父亲定下的规矩,捉弄了这位少爷。
少爷与道姑结了梁子,少爷与道姑打打闹闹,少爷又与道姑相爱了。
跨越阶级与身份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是得不到祝福的。萧景阳和郑凌秀私奔成功,却在战火中丢了性命。
郑凌秀想,或许是她害了少爷。
她去求父亲,求师父,求一个可以起死回生之道,却只得来了一个长生不老和拘魂之法。
可以长生却不得回生。
这世上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郑凌秀不明白这个道理。萧景阳被她亲手长埋于地下,后来,他的血肉滋养出来了几株山茶花。
每到花开,他就能出现。
山茶花开在冬天,但少爷十分怕冷。
郑凌秀便想,那就开在夏天吧。
他们在某个小镇偏僻的地方盖房子住了下来。这里没有别人,他们能长年累月的做夫妻。每一年萧景阳都会随着花开出现,每一次他都宛若新生,他快乐的接触着外面的世界。
然而有一天,萧景阳有了常识。他对自己没有记忆的事实发出了疑问。那个时候郑凌秀已经五十多,她一如既往的年轻,萧景阳也仍当壮年。
在郑凌秀的坦白下,萧景阳知道了自己不同寻常的秘密。他不能接受事实,在悲愤之下他拿起剪刀,亲手了解了自己。
可是,他是一株山茶花啊,他只会凋谢他根本不会死。每一年,他都会随着花开出现。
他一年一年的开,一年一年的循环着杀死自己。
郑凌秀是人,人心是肉长的,她当然也会心痛。她不愿意让萧景阳伤害自己,也不想被他伤害,所以她也曾经试图停下来。她离开这个院子,她让山茶花自由绽放,她再也没有复活过萧景阳。她走遍山河大川,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曾经的要求是多么的愚蠢。
这个世界一个人走,太痛苦了。
郑凌秀还是回来了,这一次,她以妈妈的身份。
萧景阳对自己新的身份接受良好,他甚至还交到了新朋友。
于是第二年复活,郑凌秀才敢告诉他:“你叫萧景阳,是我的丈夫。”
第153章 《盛阳之下》柳盛阳
看到这里, 意识到故事的主体性仍旧留在其他角色的视角上,余寻光皱着眉,返回封页, 翻开第一页, 看着上面的“郑凌秀”三字长吸了一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到底在哪里?
他转头对悠哉悠哉吃着鱼的聂梵说:“我知道我从莫斯科回来没有给你们带套娃是我不对,不至于这样对我吧?”
一环接一环,这两个人互相配合,有点心眼子全部用到他身上了。
“这不是怕你看不上嘛。”
聂梵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朝林汝芸努了努嘴。
林汝芸接收到指令, 从神奇口袋一样的包里拿出了今天的第六个剧本:《盛阳之下》。
从柳盛阳到萧新阳到萧景阳, 现在又重新回到了柳盛阳。
余寻光抓着这个剧本,一时间觉得有些撑得慌。
他明明没吃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喂饱了他?
林汝芸知道自己和聂梵的行为不太道德,她把之前的两本剧本收回去, 难得的轻声细语,“看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最好是“最后通牒”。
余寻光硬着头皮,打开了这个剧本。
柳盛阳在老城区的街上经营着一家旧货店,专门卖些古董玩意儿,包括字画、木雕。
他养了一只小狐狸,可是由于《城市宠物管理条例》, 狐狸出门只能变成狗。
狐狸是母狐狸的时候叫“白灵”,是狗的时候叫“小白”。
当她变成人了,便叫——
“大王。”
白灵十分爱美,被捡回来那天,她一眼相中柳盛阳的美色。出于垂涎,执意要叫这位稀世美男子为“大王”。
柳盛阳很多次都想跟她说:“乖,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毛绒玩具。”
现在的人都不相信梁山伯与祝英台了,狐狸圈还在追捧妲己与纣王。
柳盛阳很嫌弃这只狐狸,很多次想痛下杀手。终于看清这位祖宗是位煞神的狐狸挖空自己为数不多的心思,一会儿“大王”,一会儿“嘤嘤嘤”,一会儿又学会了“汪汪”。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家狐狸会狗叫耶。
哪怕是狐狸,多才多艺也是不缺就业机会的。
为了不让自己被扒皮抽筋做成围脖,小狐狸“嘤嘤嘤”地证明自己有用。她受柳盛阳教化,每日出门做一件善事,积攒功德,修炼自身。
狐狸经常变成人开直播,在平台上售卖柳盛阳雕的木雕,美名其曰:“支持传统手艺人。”
她贯会编故事。在她的嘴里,柳盛阳这位“老父亲”是身残志坚的六旬老人,他因性情古怪被家人所不容,又因不合群被社会抛弃,只能躲在深街小巷里靠传统手艺生活。
柳盛阳叼着烟,并不阻止白灵在直播间吹牛。等镜头对准过来,他还会配合地变成邋遢老实老头的模样。
没办法,小狐狸鬼精,抓住了他的需求。
他确实需要有人能给他带货,出售带有他一口灵气的木雕。
中华大地自古以来多精怪。到了现代,虽说由于灵气骤降导致妖魔变少,但由于现代人生活压力大,个人怨气增加,一些阴暗潮湿的地方多了不少有本事的鬼怪,点子背到家的给人塞了牙缝都不知道。
柳盛阳手作的木雕能镇宅,辟邪。按他的想法,最好全国人人手一个。
1888元一个的木雕,平等地卖给十四亿人,卖完他不得成为全世界首富?
嘿嘿。
除了小狐狸,柳盛阳家里还有一只黄鼠狼。黄鼠狼不会叫“大王”,也不会“汪汪汪”。他叫“黄爷”。
黄鼠狼有“拦路问仙”的传统,这事儿老黄当然干过。他当时被一个醉汉坏了修为,正欲发狂,被柳盛阳逮了回来。
柳盛阳对他说:“世间万物逃不开来一个「缘」字,你既然成不了仙,便认了我是你的「缘」吧。”
黄爷的拳头没有柳盛阳大,在被做成毛拖鞋和乖乖听话的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黄爷是位“京爷”,日常充满生活情调。他在家里称号柳盛阳为“老爷”,叫白灵“小姐”,自称为“老奴”。他自诩为封建余孽,戴着顶小帽,穿着盘扣长衫,天天cosplay一样,拿着崭新干净的扫帚扫着无灰可落的门口。
在和毛拖鞋与围脖生活的平淡岁月里,柳盛阳卖卖木雕,抽抽烟,晒晒太阳,生活过得十分滋润。
这天晚上,他正在提笔作画,拓展新的业务,谁知道有一只小木鸟艰难的钻过窗户,咕噜到了柳盛阳的脚边。
正穿着租来的汉服凹造型当模特的白灵不敢动弹,只看见柳盛阳抓起木鸟放至耳边,面色严肃的听着那一句句无法破解的“咕咕咕”。
木鸟说完话便完成了使命。柳盛阳从柜台上的陶罐里抓来一把豆子,那木鸟吃了,扑腾着翅膀飞回展台,重新化为木雕,等待着被下一次售卖。
柳盛阳这时点燃一支烟,不论是僵直不动的白灵还是从后院刚来的黄爷,都了解到了木鸟带回来的故事。
木鸟说,在某个海边小镇,有两个邪恶的女鬼正在作祟。她们自己在结界里一遍遍地遭受痛苦的轮回不说,发出的怨气还在不停地吸引更多普通人。
木鸟的主人就是被怨气吸引过去,陷入其中世界,生死不明。
“有活干了。”柳盛阳抽完烟便开始点兵。
当然,他手里如今能用的伙计也只有拖鞋预备役,和行走的小围脖。
柳盛阳出门前为自己算了一卦。新时代用新武器,他抓着军工铲就出了门。
如木鸟所言,鬼怪作祟的地点是一个海边小镇。这里天与地一片阴暗,连太阳都不愿光顾。
柳盛阳在小镇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还活着的人们都不太健康。
这次的鬼,好像有些厉害。
……
看到这里,余寻光抬起了头。
又是新的视角,展开了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剧情发展。
“这个设定,你们是想打造系列片?”
聂梵点头,“既然允许拍,那就拍个大的,做大做强岂不是更好?”
林汝芸说:“拍好了,算作你的代表作,保你十年衣食无忧,我们也算是功德无量。”
她可不是在开玩笑,好的电影系列片就是有这种功效——当然,林汝芸这句话也有另一层意思:她们愿意和余寻光绑定这个系列。
余寻光的意见呢?
余寻光还没看完剧本,不愿发表意见。他想起最开始时聂梵的话,问:“所以,剧本是你和你的同学一起写的吗?”
聂梵点头,“故事的大概框架是我们在学校时的一次头脑风暴合力想出来的。那个时候自然界还不允许成精,题材又被禁止,所以我也没有把一次随口的灵感放在心上。没想到人家重感情,毕业时,把框架拓展为剧本,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打印成文档送给了我。这回出新规,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剧本。”
机会,从来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余寻光感慨:“大概是老天也不愿意辜负有心人。”
聂梵喜欢他的感性,笑着问:“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剧本?”
“看完再说。”余寻光拍了拍略微发酸的脖子,继续沉浸入剧本的文字世界。
……
柳盛阳带着白灵和老黄进入了被白雾笼罩的山崖。如木鸟指示的,这里有两栋毗邻的小洋楼。
洋楼的外墙无一例外都爬满了藤蔓植物。这里本就不见光,到处又布满了喜阴的植物,养出了自然的鬼气,更显阴森。
一阵冷风吹来,白灵吓得打了个激灵。她扭着屁股甩出尾巴,两下现出原形,跳上柳盛阳的肩背,用尾巴缠住他的脖颈——竟是真的成了围脖。
她还娇滴滴地喊:“大王,妾身害怕,您快抱抱妾身。”
柳盛阳无法对毛绒玩具生出半点邪心。他点燃了一根烟,迈开步子尝试进入其中一栋无人的老屋。
老屋建有院墙,还有封起的大门。因年久失修,被柳盛阳推开的铁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柳盛阳感悟到什么,一回头,竟再也没了来时路。
好嘛,这就进结界啦?
结界中的世界受到缔造者的规则约束,在这里失去了武力优势的柳盛阳不得不小心。他谨慎地抽了口烟当作提神,步子缓慢的按照脚下的碎石子路往前。周围的景物被浓雾笼罩,能见度很低,耳边淅淅索索地,像是有蛇在周围的花园里爬过。
白灵瑟瑟发抖,收紧尾巴,把柳盛阳躯体的脖颈勒得细细的。
柳盛阳知道她害怕,并没有苛责她。走到小路的尽头,他踹门进屋,头上落在一层蜘蛛网,还有多得像是拿麻袋抖下来的灰。柳盛阳不会呼吸,这些灰呛不到他,但他爱干净,在灰落下的第一时间他便以极速的动作抓起小狐狸的大尾巴挡在自己头顶。
小狐狸初时还蒙着,尾巴一接触到东西,就一惊一乍地大喊起来:“啊啊啊,该死,这是什么东西的骨灰!”
柳盛阳闻了闻,给予正确答案,“人的骨灰。”
小狐狸发出痛苦的哭声,“我的功德,我不干净了——”
“人又不是你害的,你怕什么?”柳盛阳用轻快的语气安她的心,同时还有心情玩笑:“怎么,你喜欢?带点回去给你拌饭?”
白灵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大王,妾身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柳盛阳曲起食指的指节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帮她抖干净那些浮灰,“那你还不快点收声?不知道恐怖片里角色失声尖叫等于找死吗?”
柳盛阳的这句话音刚落,深觉有理的白灵就拿爪子捂住了嘴。
周围有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极了人的心跳。
柳盛阳稍微查看了一下客厅,他小心的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这里很安静,时不时地冒出一声什么东西“哼哼”的声音,吓得白灵不敢睁眼。
“我们和老黄走散了。”
“他在外面等我们,他只要不乱动,不会有危险的。”
迄今为止,这栋房子也只有在光影、声音、氛围下安静得有些吓狐狸罢了。
柳盛阳看准构造,想往二楼去。刚踩上楼梯,那木板就跟活了一般蠕动,甚至随着柳盛阳的用力而渗血。
又埋汰,又恶心。
柳盛阳嫌弃的抬起腿,所以他就是这样才讨厌鬼。
他抬起脚,愤然的在脚下的地毯上蹭了蹭,回过了身。
刺眼的阳光让他的眼睛微眯。
柳盛阳睁开眼,这回不仅围脖不见了,手上的烟不见了,自己也换了一个场景。
他现在正身处于一栋暖洋洋的,被金黄色的阳光灌注的房子。
所处的一楼大厅是欧式装修,电视、沙发、冰箱、空调无一不少。
柳盛阳敏锐的发现这里的布局和方才进入的那套房子有明显的区别。
他正准备出门,身后有一只手拦住了他。
哪怕是柳盛阳也忍不住毛骨悚然,那个人的出现让他完全没有察觉!
这便是世界规则的力量。在这里,创作出这个结界小世界的人才是真正的神。
柳盛阳转过身,他看清了身后这个中年女人,这个女人和墙上挂着的老照片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她眼神空洞,用干巴的语气对他说:“新阳,你想出门吗?”
她说话的语气和节奏,像极了机器人。
不,鬼怪的世界没有机械,所以她是纸人。
柳盛阳确定她确实没有呼吸,他又确定自己已经进入女鬼结界中的构建世界的事实。抱着想看屋主人到底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的心思,他顺着她的话往下回问:“我可以出去吗?”
假人毫无生机的双眼发直,“你应该,叫我,妈妈。”
柳盛阳现在很想扭断这个狗胆包天的女人的脖子。
不管这个女鬼是什么来头,他一定会挖出她们的坟墓,掏出她们的脑袋,让她们和蛆虫一起在阳光下暴晒。
做足了心理准备,柳盛阳微笑着喊:“妈妈。”
没有人敢来评价这一句爱的呼唤好不好听。
柳盛阳被假人妈妈带出了小院。
一眼望去,柳盛阳就确定了他现在正处于刚才进入的那栋房子的隔壁人家。他抬头,想要探知另一户人家的样子,正好看到隔壁二楼的落地窗后,有个青春洋溢的少女用一见钟情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知道他自己貌美如花啦。
柳盛阳的视线往下移,变成“小白”的白灵正惊恐的冲着他叫。从那一句句“汪汪”声中,他听出了“救命”的节奏。
就这种胆色,还敢自诩为妲己的粉丝?
真给正主丢脸。
柳盛阳刚想做出一个表情,面前的假人妈妈又发布了新的任务:“你不可以离开这间院子。你要出去的话,需要得到我的同意,或者别人的邀请。”
这或许就是这个结界中的规则。
柳盛阳只试了一下,确定他自己确实出不去后,他就放弃了尝试。
假人是假的,小白还在喊救命,那么这个结界里唯一的真物,便是刚才那个少女吧。
柳盛阳便开始蹲在原地,等着那个少女主动找上门。
他没等多久,就遇到了一个演偶像剧的机会。
柳盛阳如少女所愿,跟她演戏,给她修车。
他出卖色相和忍耐力,得到了少女叫“彭蔚”,他叫“萧新阳”的情报。
没有生辰八字,算不了命啊。
柳盛阳不确定这个被青春偶像剧荼毒的少女会发展成什么恐怖的模样,他刚要探听更多情报,结界开始下雪。
彭蔚一脸戏多的对他说,她要去读大学了。
啊,好难过啊,祝你一路顺风,最后能不能把小白还给他?
柳盛阳不在意她的来去,他只在意他的围脖。
然而身在结界中,意识和躯体难免会受到结界主人的影响,柳盛阳被“世界意志”控制着道不出自己叛逆的真实想法,他被打造成一个完美的恋人,难过地送别彭蔚,然后回到小屋,在假人的监督下,握着笔神情的,不停的给彭蔚写信。
小屋外的时间随着他的笔尖快速流逝。
有一天,彭蔚来了又走。她在院子外面徘徊,柳盛阳在屋子的房间里写出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
等时间再次稳定下来,彭蔚过来找他,他终于被假人允许走出这栋房子。
再次见到这个陷入青春疼痛文学的少女,柳盛阳发现她的表情甚至比受到父亲逼迫的朱丽叶更加痛苦。
怎么了,发现暗恋对象出轨了?
彭蔚说出的台词却比柳盛阳少有想象中的腹诽更加离谱。
“萧叔叔,萧新阳还会回来吗?”
什么情况,还有父子戏码?
琢磨不透少女心的柳盛阳百般无聊,随口回答:“不知道啊。”
他刚才不还是萧新阳吗?鬼都不知道萧新阳去了哪里,他这个“爸爸”怎么可能会知道。
彭蔚又不见了,时间再一次加速流逝。
柳盛阳这时注意着时间,他发现阳光的射线再一次来到了夏天。
他一直站在门口,这一次,彭蔚同样在推着破车在门口出现。
柳盛阳知道了游戏规则,便直接开启一条龙,帮助了她。
上次他修车套出了人名,这次他修车,他能干点什么呢?
柳盛阳正寻找小白的身影,脸颊上突然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碰了。
他转头,对上了彭蔚的鬼脸。
好个不要脸的,居然敢偷亲他?
柳盛阳正欲大怒,又听见彭蔚期期艾艾地说:“你的儿子知道他的父亲会顶着和他一样的脸和他的妈妈zuo爱吗?”
柳盛阳只觉得被侮辱,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靠,你有毛病吧?”
他随着自己的心意骂了一句,脱口而出后,意识到世界意识这次没有控制他。他感受到一丝不妙,定眼望去,只见彭蔚崩溃了。
“你不是新阳——”
她失去理智,她的指甲以不正常的速度极速生长,抓坏了她自己清秀的脸庞。她大喊大叫中,身体像只气球一样鼓起,随即越吹越大,到最后完全炸开。
柳盛阳被彭蔚邪性的尖鸣镇得头晕眼花。他被控制住,他完全无法动弹。彭蔚的血肉沾上他的身体,化为硫酸,又或是王水那样具有腐蚀性的东西,柳盛阳久违的感受到了疼。
地动山摇,整个世界开始崩塌。在极快的速度中,柳盛阳化为了一滩血水。
一条青龙直冲云霄,推开了小镇的迷雾。
老黄本来在院落门口焦急的等待,听到龙吟声赶紧回头,正巧望见柳盛阳在迷雾中重塑身躯。
他不知道在那女鬼手里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虐待,此时正一脸屈辱地抓着军工铲,整个身子气得直发抖。
就连眼睛都变成了红色竖瞳。
眼看他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就要拍来院子重新落锁的大门,老黄赶紧拦住他,“老爷,小白还在里面!”
柳盛阳忍住没有一脚踹开他,“待我掀了这孽畜的棺材板,我再去救小白!”
老黄忙道:“可若是结界崩了,小白或许会跟着那两个女鬼一起陷入深渊,您到哪里再去找像她一样合心意的围脖?”
显然,比起小白,柳盛阳更加在意的是他的围脖。
在老黄的苦心相劝下,他忍着气丢掉了铲子,叼着烟一屁股坐在原地,一五一十的把进入结界后发生的事说出来。
黄爷不愧是位爷,有更多的见识。
他分析:“如果这座房子的主人是彭蔚,那旁边那座房子的主人是谁?”
“不是说有两个女鬼吗?”柳盛阳毫不费力地说出正确答案,“或许是萧新阳他妈。”
黄爷问:“既然如此,那萧新阳呢?”
柳盛阳说:“看着就像是个短命鬼,八成是死了。”
“那他的父亲萧景阳……”
“有可能不存在这个人,只是那个姓彭的发癫。”
柳盛阳想到那画面,直犯恶心。
元始天尊玉皇大帝,南无阿弥陀佛。他第一次见哪个女鬼能把自己气炸了,恋爱脑果然惹不得。
对于柳盛阳不太上心的态度,黄爷像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认真地劝谏,“老爷,您再去打探一番吧。我想,这两个女鬼作祟的根本原因就在这个萧新阳身上,或许他也是个可怜人。能顺手搭救,不是功德一件吗?”
柳盛阳满不情愿的,在老黄的催促下,进入了另一栋房子。
进入结界之后,如同来到另一个世界。
这一回柳盛阳来到了民国,他成了萧景阳,跟萧新阳的“假人”妈妈谈起了恋爱。
——不对,这个世界里,除了妈妈,其他的才是假人。
“妈妈”叫郑凌秀,是个道姑。
原来是自家人,这样才有意思嘛。
然而接下来郑凌秀的故事却让柳盛阳感到恶俗。他满脸不耐的,看着这个不务正业的同行忙碌的跟“萧景阳”谈恋爱,做法,私奔,生活。
她和彭蔚一样,都在自己架构的结界世界里重复着生前的生活。
郑凌秀的法力或许比彭蔚高深,在她的世界里,柳盛阳被迫去过很多地方。
依照他的经验来看,那些地方真实得像是曾经存在过。
柳盛阳毫不费力地得出结论:要么是郑凌秀的“长生不老”是真的,要么就是郑凌秀确实是民国时期的人,而且早就死了。
郑凌秀先死,彭蔚后来再死,是这样嘛?
那萧景阳(萧新阳)呢?这个男人在这两个女人之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柳盛阳对真相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在他慌神中,他被冒出来的某个外国士兵枪击。
好嘛,又死一次。
不过这次死和上回不一样,柳盛阳的真身并未受到影响,因为他是“代替”萧景阳去死的。
他不仅代替萧景阳去死,他还代替他一年又一年的被郑凌秀埋在红山茶花树下,再被郑凌秀亲手刨出来。
“咚、咚、咚——”是郑凌秀一次又一次拿铲子敲击在他头上发出的声音。
柳老爷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他顶着血肉模糊的脑袋,气得直笑。
出去就灭了你们!
郑凌秀当然不比彭蔚正常。她自己长生不老,还带着每年出生一次的丈夫生活在闹市中。日久天长,丈夫当然会有疑问。
在经历了丈夫自杀、郑凌秀崩溃的剧情后,柳盛阳被再一次挖了出来。
这回,他在郑凌秀的世界里见到了“彭蔚”。
两个女鬼的故事线终于相融。
同样的假人,同样的遵守着世界主人的意志。
或许是郑凌秀作茧自缚,她杜撰出来的“萧新阳”爱上了彭蔚。
不知道是萧新阳还是萧景阳,总之,爱上彭蔚的就是那副山茶花养出来的血肉。
亲眼看到丈夫出轨,郑凌秀陷入了癫狂。她拿起铁铲,一下又一下用力的将柳盛阳敲入地里。
柳盛阳在结界中碍于规则不得动弹,最后死在了铁锹下,整幅躯体都难以落得完整。
一头闪着银光的白虎落在海岸边,发出震天响的嘶吼。
老黄在院落门口徘徊,回头,看到柳盛阳举着火把回来。
他咧嘴,露出一口初生的白牙。
“两个畜生,没什么好救的,一把火直接超渡了吧。”
第154章 人生全是套路
柳盛阳的人设比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余寻光往前翻了翻, 问:“被女鬼杀死后化身的两次,柳盛阳真的死了吗?”
他想到前文出现的“青龙”与“白虎”,综合掌握到的消息自问自答:“我觉得应该属于肉身被毁的范畴。”
那么新的疑问随之而来, “柳盛阳【死】了两次, 然后借助力量复活,是在体现他有死而复生的能力,还是说肉身的死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对,”林汝芸接过他的话,“你看描写应该能猜到, 柳盛阳他并不是人类。就像小白出门只能变成狗一样, 躯体只是柳盛阳行走人间的必要伪装。两个女鬼使出的手段看着残忍,其实除了恶心他之外, 并不会对他的灵体造成任何影响。”
柳盛阳是网络小说中那种出场即满级的主角。
这样才爽。
恐怖片毕竟是小众类型片。有强大的主角给观众托底,也能吸引到更多想看恐怖片又害怕被吓到的那批观众。
不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主角都能挡在前面,你就说安全感有没有拉满吧。
余寻光说:“我大概能看出来柳盛阳有部分道家神话设定。关于力量方面,他是能请神还是他本身就是神?”
林汝芸卖了个关子,“具体的内容你可以等和编剧见面了再仔细问她。”
好嘛,也是又对他用上写小说的手法,制作悬念,吸引读者阅读兴趣了。
今天一直在被忽悠的余寻光叹了口气。他的腿好疼啊, 他感觉他瘸了。
他现在对这个剧本其实已经有些心动了。《盛阳之下》的设定不仅新颖,也是他以往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类型。
而且柳大老爷那么强,能保护好观众的同时也一定能保护好他吧?
“所以说,前面的爱情故事,什么父与子也好,什么三角恋也好, 都只是为了丰富整个故事,对吗?”
聂梵这回给出真心,没打算瞒他,“不算爱情。郑凌秀一心只想进步,她不爱萧景阳的。后文还有反转,你可以看看。”
狡诈恶鬼,狡兔三窟。余寻光现在觉得自己不仅被彭蔚和郑凌秀包围,还被聂梵和林汝芸包围。
两位导演是那俩女鬼的身外化身吧?不然别另外找演员了,你俩直接上吧。
都反转了这么多回了,还能怎么反转?
聂梵看出他的微表情,便把话说得更仔细了,“你玩过那种……通关类型的游戏吗?等于说柳盛阳是游戏玩家,而「山茶花」是他需要攻略的一个副本。这个副本为恐怖题材,任务线就是萧景阳、彭蔚、郑凌秀三个人的情感纠葛。所有像柳盛阳一样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都需要拨开迷雾,攻略彭蔚、郑凌秀两个女鬼,达成【救出萧景阳】的成就,才算游戏通关。而在游戏中存在很多个错误选项,受到「结界规则」和「世界意志」影响,一旦触发,便会以【玩家死亡】为结局提前结束游戏。你在剧本里看到的柳盛阳就遭遇了两次:第一次他没有给到彭蔚正确的答案,引发彭蔚狂暴,直接Game over。如果他当时选择安抚,剧情是能继续发展下去的;第二次则是柳盛阳没有帮忙隐瞒好萧景阳和彭蔚的私情,被郑凌秀发现,导致自己被虐杀。”
余寻光明白了,“等于说,三个人的故事是一条线,然后破局的关键点又是另一条线。”
“是的,”聂梵也不妨跟余寻光剧透,“后面的反转会牵扯到大世界的设定。彭蔚和郑凌秀这两个女鬼存在了有年头,她们难道不知道后来有一天会有道士来收她们吗?要想收她们,必须得破秘境。破秘境的前提呢,又是理清三个人的故事线。所以她们会很聪明的把自己的故事线藏起来,只有闯入者看清了所有的迷雾,才能去往真实的世界,最后战胜女鬼,达成通关。同时,这样做对于那些没能力的人,也能一箭双雕。”
柳盛阳力量强大,他在游戏中失败了可以重来;而其他像他一样误入结界的普通人,只能死在其间,成为两位女鬼的养分。
这么一说,更像游戏了。
余寻光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林汝芸道:“如果电影成绩好,将IP孵化,制作成系列游戏也不是不行。”
她的脸上充满了野心。
她毫不避讳地展示给挑选好的合伙人——余寻光看。
“好莱坞有很多根据游戏改编的商业电影,诸如《生化危机》之类,通过游戏和影视作品互补,可以将IP的寿命延长至二十年往上。这种长寿的IP对泛类型来说影响深远,恰恰是我们最缺少的。而我们国家有这么大的体量,却缺少这种类型的电影,对市场来说这是缺陷,也是我们的机会。”
国情不同。国内没必要学好莱坞,但国内可以受好莱坞商业电影的启发,打造一个长寿的IP——聂梵和林汝芸在做“敢为人先”的事。
话说到这里,聂梵趁机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现在觉得这个剧本的整体怎么样?”
余寻光综合了一下自己方才看到的六个文本,总结:“不太像恐怖片,倒是像都市异能,还有部分的现代仙侠的设定。”
聂梵说:“我们想宣扬我们的道文化,鬼文化,以及架构出一个落在现代社会的灵异题材。”
余寻光品味出她话里的意思,“因为你觉得国内的市场同样缺少这类题材的电影?”
聂梵点头,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完整整地剖析给余寻光听:“现代电影电视发展最飞速的十年,整个中国市场的鬼怪、灵异类型电影受到政策影响,是被完全阉割了的。这种致命性的伤害造成了我们在这类型电影史的断代,在我看来等同于一种文化的落后——因为同样受到中国文化影响的其他亚洲国家在这个时间段,有在我们文化的基础上,创作出了属于自己的鬼怪、灵异类型电影。现在对年轻一代而言,一提起灵异法术类电影,就会向大家推荐日韩泰的电影,说起灵异法术也绕不开日本的《阴阳师》系列。这不是非常可笑吗?我们有多少好东西可以拍啊,不说《聊斋》,一本《山海经》就足够撑死人。”
对于往昔电影行业制度的不完善,聂梵心里是有气的。
她是恐怖类型片发烧友,她当然希望国内有属于自己的灵异电影品牌。
看《盛阳之下》的设定就知道,聂梵和林汝芸这回完全奔着打造华语恐怖灵异片的新名片去的。面对新的一批观众,现代中国市场需要有自己的系列性灵异片,需要打造出一个新的代表性的人物形象。
虽说电影剧情充满反转,但整个故事总体概括起来非常简单,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这是一个叫柳盛阳的人为了肃清人间,前往各处驱鬼的故事。
关于「山茶花」副本中的三角爱情,以及不停反转带来的悬疑,都是类型片在丰富内容时常见的手法。恐怖电影的“恐怖”来源于氛围的营造,而氛围是靠灯光、摄影、美术、配乐、后期综合出来的效果,这一点聂梵会在拍摄时补充。当然,《盛阳之下》要做大,就不能把它打造为那种传统型的恐怖片,更别说这个项目还承载了聂梵很多复杂的情感。
恐怖片是一个大类。现代的恐怖片有惊悚、灵异、异形、入侵之分。实际制作恐怖电影时,导演们除了会以“恐怖”为基底,还会选择性地加入悬疑、伦理等元素。现代观众早在大网络时代被养刁了口味,又在小视频的冲击下变得没有耐心。如果不对剧本模式进行创新,一旦观众觉得无聊,便有可能影响到影片的留场率和后续口碑。
观众的选择是一回事,创作者的追求同样重要。如果剧本没有完整的故事依托,只是单纯的恐怖,那不会是聂梵能拍的、余寻光会演的东西。
余寻光今天看到的所有剧本,是聂梵和林汝芸为了吸引他而特意弄出来的“特供”剧本。
余寻光问:“后期剪辑也会用到这种叙述性诡计的手法吗?”
林汝芸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电影的叙述和文字的叙述有区别,我们也有很明确具体的剪辑手法,你对我们的专业应该有信心吧?”
这个倒是还轮不到余寻光来怀疑。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聂梵使出自己最后的手段:上分镜头本。
“时间赶,所以只画了火柴人。”她解释一句,然后从第一幕开始给余寻光解析自己在拍摄时的想法。
虽说在此之前聂梵和林汝芸一直在“玩弄”他,但把整个故事说透之后,余寻光只感受到了满满的诚意。
这种用心和诚心令他动容。
对此,聂梵给出解释:“做系列片,就要做好主创间合作15年以上的准备。现在的青年演员里不说能力,口碑能不能撑15年都不好说。余寻光,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余寻光是她万里挑一的最优解,她当然得慎重对待,避免吓跑他。
“我其实没问题了。”在两人的攻势下,余寻光终于点下了头。
聂梵把丑话说在前头:“短期预测,这部电影后期特效可能需要做个两年往上。”
“嗯,我不急。”既然答应了拍,那就说明一切意外都提前在他心里考虑好,余寻光不会反悔。
林汝芸也干脆,“那我们就报上去,其他经济方面的问题由制作人去和你的公司联系。”
余寻光问:“制作人还是梅姐吗?”
聂梵点头:“《故梦》之后我就和聚星签约了。”
能拿下聂梵,梅雅清估计花费不少。
“「老黄」你打算找谁来演?”
“刘和贵。”
刘老师的脸瘦瘦尖尖的,确实适合演黄仙。
“白灵呢?”
“某人跟我推荐了文简。”
这个某人……
余寻光转头望向林汝芸。
林汝芸稳住,没有露出半点不自然。
嘴上把人家嫌弃得要死,其实心里还是惦记着人家——林汝芸,一位新时代的嘴硬心软好人。
既然都是熟人,又有实力派参演,那更加没有问题。
自此,新项目便被定下。
余寻光拿着最终版本的剧本离开包厢,心满意足。
连出七个剧本一个分镜头才把人拿下,林汝芸和聂梵也累得不行。
聂梵瘫在椅子上,手指头都懒得动弹,接下来的事务便交给林汝芸处理。
首先,她拨通了文简的电话。
她的语气简单直接,“5月有没有时间?有个本子,我们拍,余寻光主演。”
文简在那头咋呼,“一通电话从天而降,神奇小简受到了召唤!呀,居然是剧本邀约?因祸得福,在家抠脚的悲伤小简要被林导演打造为超能小简啦!”
“能不能说人话?”想到又要跟这么个玩意儿工作三个月,林汝芸突然无比后悔。
“嘻嘻,芸姐,我正在陪侄子看汪汪队啦,”解释完,文简立马说:“当然有时间啦。谢谢芸姐惦记我,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关心我的工作呀?么么么。对了,什么类型的电影呀?缺投资吗?”
“待会儿把剧本发你,自己去跟梅雅清谈。”林汝芸说完,利落地挂断电话。
不想沾半点。
她懒得再打电话了,直接把余寻光和文简确定好出演的事通过薇信传达给梅雅清。
几乎是瞬间,梅雅清发了一个“OK”过来。
就此,林汝芸退场,换上新英雄梅雅清。
梅雅清坐在办公室中,给高苏打电话。
“喂,苏苏啊,你五月份有没有时间呀?我这里有一个非常优秀的本子……导演聂梵呀。男主?男主肯定是余寻光……对,是最近允许的灵异题材……不不不,剧本你绝对会喜欢,余寻光可是都点头答应啦。他是口碑和质量的保障,他点头,文简也愿意跟来,肯定是不缺投资的。他又和聂梵配合得超级默契,有这个剧组配置在,你还担心什么呀?”
跟高苏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梅雅清再次拨通刘和贵的电话。
“喂?刘老师您好,我是聚星的梅雅清……您好您好,是这样,有一个剧我想邀请您来参演,男主由余寻光饰演……”
3月15号,聚星影视制作公司公布了一则讯息:将投资3.5个亿拍摄灵异恐怖本《盛阳之下》,项目将在今年5月18日开机。随后,被@过来的一众主演,包括星宇工作室的官方号都转发了这条薇博。
一时间,网络上掀起了千波浪。
“梅姐,你们还缺客串吗?我家哥哥最近有时间。”
“好大的饼啊!”
“果然好的资源都不在市面上流通,这个剧组是什么时候组建的?我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聂梵有自己的团队,现在跟着聚星干,其他部门都会由公司联系好再直接分配,本来就不存在对外招聘,哪里会让外人得到消息?”
“娱乐圈真是个圈,圈里还有圈,有些人就只跟自己的圈里玩。”
“给聂导发来贺电,又要跟缪斯合作了。”
“余寻光新电影开机冲冲冲!”
“《盛阳之下》拍完拍什么?@星宇工作室,节都过完了,麻溜的把工作安排发出来,别让我们多等。”
“好家伙,聂梵和余寻光你们也来凑恐怖片的热闹。现在娱乐圈的人基本人手一个灵异恐怖片的饼吧?”
“真好,这个消息又准确又完整,不溜人,直接公布官方信息以及开拍时间。”
“很多公司溜人只是为了给项目挣热度,然后好拉投资。我可是听说这个本子放到市场上才半天就拉满了投资,所以才不需要耍些有的没的。”
“什么?半天?3.5个亿啊!我的同胞都偷偷背着我好有钱。”
“有余寻光参加的项目大家挤破头都要进去,没什么好稀奇的。”
“只有我注意到叶兴瑜的工作室也参与了这个项目吗?”
“老规矩了,余寻光参加的项目叶兴瑜都会投钱。”
“赔成那样还能有钱投资。”
“叶兴瑜这五年也是有了些体量,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而且她把余寻光捏在手里,就算财务上有窟窿,多的是投资商帮她。”
“余寻光这次的番位居然压在高苏前面,高苏也没意见。”
“高苏能有什么意见?高苏多少年没代表作了,而余寻光的奖杯数量早就超过了高苏好不好。只是余寻光还年轻,没有那么深的大众底蕴,其不然时代早就变噜。”
“文大小姐又一次带资进组,看综艺里她那么粘余寻光,这回能二搭,她能乐傻吧。”
网友预判了文简的操作,不到半个小时,文简就在薇博发了她在余寻光家里和他合照的新鲜照片。
并配文:“听说老师最近抓娃娃空军,别怕,神奇小简会为您解决一切烦忧。”
照片里,文简在前面嘟嘴,比心,余寻光在后面被一堆粉色的毛绒大娃娃包围,不知所措。
“好家伙,也是让文简嘚瑟到了。”
“哈哈哈文简绝对真爱,合影居然愿意不遵守女星拍照例律,让余寻光在后面。她也不怕别人说她脸大,还鼓起个脸颊。”
“看得出来文简没整容了,有、可爱。”
“怎么想的,这还不够脸大?就硬蹭呗。”
“我反正是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的。”
“不是,他们也不是朋友,是师生啊。自己喊出来的这个称呼,要是还搞地下恋,那不是铁塌房?文简能有这么蠢?”
“既然送了好看的娃娃,余寻光你快把你那个丑陋蓝色大嘴鱼换了吧,最好包邮送我。”
“算盘珠子打真响啊你,谁不知道那个大嘴鱼现在被余寻光弄得市面上断货。”
“别吵了,关注新电影啊!”
“新电影有什么好聊的?还是那句话,只要余寻光拍,我就得进去尝尝咸淡。”
《大梦三千》上映的最后一个星期,苟延残喘式的拼出来了1000千万的票房。有很多人在那个时候就在网上发言:“没别的,单纯来看余寻光。”
《大梦三千》别的不论,余寻光出场的那十来秒特效是真好看。
有很多人那个时候就说:
“就冲余寻光,烂片我也得支持一下。”
“听说叶兴瑜赔死了,哎,支持一波吧。”
“票房涨涨吧,别连累我哥。”
“不是舔饼,你说但凡把主角换成余寻光……”
“不要跟市场作对啊,下次选谁做男主你懂吧?”
余寻光的新工作是电影拍摄,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就当是为《大梦三千》的弥补吧,聚星好好干,我看好你们。”
“只有一个要求,特效不要比《大梦三千》拉。”
“3.5个亿够做特效吗?不行你们再找人补点吧。”
“余寻光这回演鬼还是演驱魔师?希望剧本有新意,能是我们本土的故事。”
“别弄成《聊斋》哈,看腻了。”
“编剧好像是新人,没事,我也能期待。”
4月23日,《盛阳之下》公布了一张概念照。
余寻光穿着深蓝色的纯蓝色国风改良款交领道袍,他双手端着一个香炉,盘腿坐于画面的正中间。他闭着眼,一张干净的脸端端正正,透露着几分肃穆。
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在烟雾的尽头,也就是他头顶的位置,幻化出一个虚化的神仙宝相,其脸上隐隐有流动的金光。
还是余寻光的那张脸,这虚影却因竖起双瞳通红而显得格外不似人身。红色的眼睛并不骇人,反而因生出肃穆及不可冒犯之感。他不知是何身份,深邃的眼中带有慈悲和智慧,虽以一种上位的姿态俯瞰着脚下众生,却并不显得不可接近。
画面的两边,在余寻光的左右两臂之侧亦有金光缠绕。在金光的尽头,通过优秀的P图技术,分别显出青龙和白虎的腾飞之势。
两位神兽并无凶煞之气,反而威严、庄重。
余寻光的脚下有一条白色的尾巴蔓延,尾巴的一端,一只狐狸扭着身子看着众人,手里抓着一个柳条编成的球,模样憨态可掬。旁边,是握着烟斗,穿着长衫的一只直立黄鼠狼。
此图一出,很多人联想到了《大明奇案》的海报。
“这种构图,是余寻光又一人分饰两角?”
“不像吧,很明显后面的虚影是真身。”
“哇,第一次开始讨厌原创剧本,这回到底是什么故事,能不能透露一下?”
“海报做得真好。龙的鳞片还有其他动物的毛发都根根分明,大制作剧组就是有钱。”
“余寻光这回演什么,动物园园长?”
“看打扮怎么又古又今的,到底是什么时代的故事能不能给个准话。”
网友们对着这张概念图分析了半天,最终自娱自乐式地把「动物园园长柳盛阳」的词条刷上了热搜。
第155章 《贞观长安》播出:让明祎来帮承乾!
3月, 在余寻光与聂梵确定好出演《盛阳之下》的前后时间,《贞观长安》在央视一套正式播出。该剧的第一幕便是太宗登基。在恢宏大气的场面下,大家看到由叶峻深饰演的李世民是如何在礼乐中一步步登上这个王朝的顶端。
“直接就登基了?我以为会从玄武门之变开始拍。”
“叶峻深现在也是吃上皇粮中的精粮了, 这个造型不错啊。”
“听说叶峻深拍这部戏拍傻了, 我来瞅瞅。”
“叶峻深还特意增肥了呢,看上去效果还行。这个五官,加上摆出来的架势,有明君的样儿了。”
“哦,这是谷四民吗?他演谁, 长孙无忌?”
“果然是长孙无忌, 楼上真会猜。”
“还有好多眼生的演员啊,我之前关注过, 导演说都是剧团的。”
“这导演是邬震启吧,能摊上央视的大项目, 还是俩,可给他自豪坏了。”
“《贞观长安》还好,《官运》才牛,说是请来了十几个影帝影后,我现在就等着它播了。”
“《官运》那配置,13位影帝,8位影后, 播了少说也是今年的剧王。”
“这么多老戏骨,余寻光什么时候上?好想看看他和前辈们对上戏啊。”
“你就是想纯审判他的演技吧。”
“嘻嘻。"
前朝登基,百官一一亮相之后,轮到了后宫。在万众期待下,「李承乾」的登场备受瞩目。然而等真正看到那一幕,观众却只剩下了哈哈大笑。
“浪费我的感情, 白等了。”
“大意了家人们,忘了这个时候的李承乾还是个小不点儿。”
“小演员好可爱,脸肉嘟嘟的,太子的伙食这么好吗?”
“余寻光啥时候登场啊?”
“真好,小孩就是小孩演。”
“唉,别急咯,这剧没有余寻光也能看。只看余寻光纯享版的粉丝可以先退,等大号上线了我再喊你们。”
《贞观长安》和所有央视精心制作的剧一样,首播就取得了好成绩。看到该剧的首播收视为2.1,有人如此发言:
“跟余寻光以往主演的剧比还差点啦。”
“他那路人盘,少有,而且历史正剧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的。”
“还是安利大家都去看《贞观长安》,一部特别精良,特别用心的剧,剧荒的观众不容错过。”
央视的剧从来不用过度宣传,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大盘。而如何吸引大盘之外新的观众,就要从演员上下功夫了。
余寻光显然就是央视制作组使出的手段。
这个“秘密武器”取得的效果非常好,在带出《大树下的儿女》的好成绩之后,央视又把他用到了《贞观长安》上。
实际播出时,李承乾在第8集正式切换“大号”。在余寻光登场之后,央视再去看收视,发现前几集显示在2.21、2.13、2.18、2.23的稳定数据一下拔高到了2.43。
并且,在之后的第9、10集,数据也一直稳定在2.45左右的成绩。
造成这种收视提升的原因自然不用做多分析。
央视的领导甚至发言:“余寻光这个年轻演员拥有的路人大盘是真实存在的,是可以发挥更多作用的。他的出现是人民的选择,我们应当抛开傲慢,给予尊重。未来毕竟是年轻人的未来。”
官方当然乐意见到更多优秀的青年艺人出现。
这种实打实的成绩能够给余寻光反哺到什么好处自然不用现在多说,现在观众和业内聚焦的都只有《贞观长安》的剧情。
“历史剧就是这点不好,所有人的结局我都知道。”
“小李承乾很正,余寻光演的大李承乾也很正,可一想到这样的李承乾后面会被朝臣有意针对,我现在就忍不住哈特痛痛了。”
“余寻光实惨,上来就演瘸子,然后挨骂。”
“余寻光真歹命。先摔断腿,然后送走妈,紧接着人生急转直下,最后连工作和性命都没了。”
“历朝历代有哪个当太子的落得了好下场?”
“呜呜,幻视了我的明昭太子。”
“实在不行余寻光你还是回明朝当太子吧,在唐朝受的什么窝囊委屈?”
这类发言在《贞观长安》的12集里,李承乾第一次被参后达到顶峰。
“不是,有这么说话的吗?你谁啊你,上来说人家是胡亥之流,我嘞个去。”
“你们文人骂起人来嘴真脏啊。”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读书人都是喷子了,你们是真的能挑角度喷。人家盖个房子,不允许?都是太子了诶!”
“不是家天下吗?还受臣子的气。”
“李世民你开了个好头啊你,你广纳谏言,让你青春期的儿子受委屈。”
“可恨那个时候法律不健全,不然治你一个歧视残疾人之罪。”
“辞职吧靠,何必受这个气。”
“对比之下朱明祎的太子和皇帝当得那是真爽,合理发疯,谁敢BB就砍谁。”
有历史为蓝本,李承乾的委屈自然不会从现在就结束。
观众实在受不了,纷纷在网上发言,怜爱地建设李承乾的超话,还跑去李承乾流量可怜的贴吧等网络社区发言。
“太子摸摸,别人不理解你,我能理解你。”
“你没错,就是别人坏。”
“你别难过了,我天天夸你。”
同时,一些诸如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名也被短期的骂上热搜,只不过数据并不靠前。
“打击式教育是教不好孩子的!孔老夫子给你们发教资了吗,上来就对别人家的孩子指指点点。”
“我也是国家的未来,我也受了这种委屈,唉。”
“我是李承乾家长,我实名制举报那个谁谁谁。”
“李世民你这个爹可真不负责,你给的爱那叫爱吗?”
“早期鸡娃第一人:李世民。”
“果然没妈的孩子像跟草。”
“舅舅真坏,你还记不记得你妹对你的交代?你这样对外甥,你有脸见你妹妹吗?”
“所有的家长都不允许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号欺负孩子!”
在第14集,听着余寻光跪在叶峻深面前哭喊着求一个解脱,不少观众都在这一幕被带得落下了感同身受的眼泪。
“他都说他不愿意了!你快答应他啊。”
“承乾爸爸,快乐教育了解一下。”
“鲁迅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你也不看你崽多大,你也不看你崽什么性格,你也不看那群喷子的嘴巴子怎么长的,你真的觉得你崽能撑住吗?”
“唉,李承乾明显不适合当皇帝嘛。”
“这个太子当得太憋屈了。”
“没办法,我觉得是李世民来位不正,所以拼了命的想让自己的下一任皇帝出身正统。”
“李承乾还是太善良,不行你抖起来把你爹弄死吧。”
“余寻光这小模样,给我心疼坏了。”
在自己的诉求被拒绝后,第15集,李承乾喜欢的乐人称心又被赐死,在痛苦之下一步步走向自毁。
“来了,突厥!”
“靠,当代追星人震怒,怎么还把人家唯一的精神寄托弄死了,这跟我上两小时网就把我送进去电,有什么区别?”
“你们是真的嫌李承乾命长啊。”
“这是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了,合理怀疑太子是不是抑郁症死的。”
“造反啦!我居然希望李承乾能成功。”
“余寻光的表演感染力太强了,谁懂。对于历史上的李承乾我是喜欢不上来的,但是在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我真的会不由自主地站在他的视角去看待问题,然后生出【把所有人都杀了】的同频心情,这小可怜真是太造孽了。”
“不管是和叶峻深飙戏,还是和谷四民同框,余寻光的表现都不差啊。”
不仅不差,在李承乾失败,太宗顶不住压力废太子,李承乾在离开长安前拜别李世民的那场戏中,有很多观众甚至觉得:“叶峻深完全被余寻光压住了。”
有这类观点的人不在少数。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
“这才叫王者对决!父子俩在这一幕的情绪都很单一,父亲是痛心和后悔,儿子是绝望后的麻木,还有终于得到解脱的释然。然而演员在表演时,叶峻深情感充沛,余寻光神色内敛,明明都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可愣是赋予了角色生机。尤其是余寻光,这一段简直吸引我的全部目光。”
“你确定吸引你的不是光哥的美颜?”
“没必要美貌歧视吧?余寻光是那种空有皮囊,没有本事的人?”
“余寻光确实是在用美貌的眼睛演戏,但美貌是修饰词,不是主语,重点还是在能体现适当情绪的眼睛上,懂?”
“这场戏太有张力了,余寻光全程都没怎么看叶峻深,看着像是没有接他的戏,其实跟剧情一配合,完全是神来之笔。”
“对啊,他的表演真的很能调动观众的情绪。明明上一幕播放的是太宗在对着皇后的灵位叨叨后悔的剧情,我都跟皇帝共情那种孩子养失败的家长心情了,余寻光一出来,我看问题的重点又重新放到了他的身上。”
“我现在就想笑。余寻光在这部剧里哭了那么多回,虽说是剧情需要吧,可有没有导演喜欢看他哭的可能?”
“那这个导演可太坏了。”
“导演夹带私货啊,刚好,称我的心,我就喜欢看他哭。”
“这种客串戏都能演这么好,不敢相信余寻光在《官运》中是什么表现。”
在第19集,李承乾正式退出了《贞观长安》的舞台。
“居然只演了11集,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太可怜了哥,希望你下部作品能爽一下,这对我的乳腺很重要。”
第二天统计成绩,该集的收视率达到了《贞观长安》开播最高的2.71。
央视制作组收到数据的同时,观众们也看到了成绩。
“马马虎虎吧。”
“好家伙,原来有这么多人在一起看承乾太子受难史吗?”
“李承乾太憋屈了,我打算去看看朱明祎的cut缓缓。”
“臭弟弟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突然对朱明祎的感官好起来了,也突然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要抢皇位了。有野心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臭弟弟想好好活。你朱明昭是好人,可谁能保证你一辈子都能善待我?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
“跟李承乾比起来,朱明祎确实是天生的皇帝了。”
由于大家的讨论太过热烈,论坛上还开起来了专门的相关帖:
《李涛,如若朱明祎是李明祎,能在贞观王朝通关吗?》
主楼:看完善良太子李承乾有感。
2L:笑,谁还不知道明祎是个八岁就能弄死哥哥的天生坏种啊,换到哪个赛道他都无敌好不好。
3L:是啊,别人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建设自己的未来了。
13L:朱明祎比李世民还要绝好不好,李世民至少最开始对兄弟们还是有两分感情的。
18L:如果这样子论,那就要从头开始。如果朱明祎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太子,那就是说他拿了明昭的剧本。可我们都知道,明昭是不存在迫害明祎的,朱家爹妈对明祎也一直很好,可明祎还是做出了对自己最优解的选择。明祎和承乾同样被朝臣针对,你忘了明祎后来是如何面对朝臣的?那是直接往人脸上踩啊。
21L:乐子来了哈哈哈哈哈,谁敢对明祎哔哔?是嫌自己家里人多,还是嫌命长?
30L:封建王朝的中央集权都是越往后越集中,在唐朝的话,朱明祎还没办法为所欲为吧?
32L:那就先把朝臣放放,先针对皇帝。李世民这个不负责的爹才是承乾痛苦的根源。哪怕你是皇帝,你敢教太子做事?李承乾那个傻孩子造反都没下死手,太天真了。造反是为了逼皇帝退位,换上朱明祎,你觉得他会来虚的?他会当天就把皇帝老爹灭了,自己当家做主好不好,你以为屑皇帝跟你闹着玩呢?
38L:不好,我已经有画面了,只能说爽翻了。
44L:天呐,谁能想到两年后朱明祎的风评居然会反转,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
45L:别误导人哦,我们明祎的人气本来就不低。
48L:没办法,李承乾真的太惨了,好好的孩子,自己把自己委屈死了。
52L:就要爽就要爽。我都在封建时期,我都出生于帝王家了,谁跟你渴望亲情?亲情那是我得到一切之后拿来缅怀的东西。
54L:对,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忆往昔。
59L:主要李世民也并没有把李承乾当成普通孩子来爱好不好?表面上要啥给啥,实际上那种好算不算捧杀?李承乾被皇后教得很善良,从小又学了儒家的仁德,妈妈不在后遇到了事只会内耗,爸爸也不会听取他内心的想法只会让他尽到太子的责任。太子不就是当皇帝的吗?早当晚当没有区别。
60L:赞同,只有死掉的先帝才算好先帝。
不仅有相关的论坛楼,在视频网站上,也掀起了《当朱明祎来到贞观年》的剪辑。
朱明祎在这类视频里,顶着张嚣张的脸,配着鼓点极强的音乐,为所欲为地踩着点嘎嘎乱杀。
可给网友们乐坏了。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朱明祎是直接掀桌子的太子。”
“说我是胡亥是吧?嘻嘻,胡亥会夷你三族吗?他不会,可是我会哦。”
“明祎哥哥太好了,给我们承乾小可爱出了一口恶气。”
“你敢教我做皇帝?这皇位给你坐好不好呀?”
“知不知道什么叫皇帝?有些话,我让你说,你才能说。”
“来呀,好好论论,我到底是胡亥,还是他爹秦始皇?”
“朱明祎和网友们都是明君!”
时代在发展,今年的朱明祎在观众眼里,又被解读成了【反抗强权】【反抗父权】的新形象。
对此,在《贞观长安》完结后,余寻光接受央视六台的采访时,也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您作为两个角色的扮演者,怎样看待网友们最近将《大明奇案》和《贞观长安》两部作品的联合?”
余寻光说:“首先肯定要感谢观众朋友们对我,对朱明祎、对李承乾的喜爱。其次,其实拍摄时我并没有感受到两部作品可以联合到一起的地方,所以……不得不说现在的观众都很有才华。”
主持人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余寻光的眼神向下,他是在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当初因为拍摄时的安排,明祎的戏份是最后统笼起来一起拍摄的。就……我还记得很清楚,前一天我还怀抱着明昭的忧国忧民、关爱百姓、怜爱世人、仁慈悲悯的心,后一天就突然变换到了明祎的疯狂、自我、不管不顾,以及对他人性命的居高临下。由于时间太赶,短时间内我的心情和意识都没有完全转换过来,中间衔接的那几场戏,我拍的是有点难受的。我那时有点……不太能接受《大明奇案》构建出来的朝堂设定。我当时甚至有想过,封建王朝以及皇权的存在真是太可怕了。”
主持人说:“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人。”
“说不上柔软,但是做演员,我觉得内心是需要那一份敏感的。”余寻光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那个时候年纪也比较小,还是第一次演这种戏,所以看待问题会有一点天真、片面。”
“你的明祎其实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
“因为明祎有足够吸引人的地方,他其实挺好的。”
虽说当时播出时明祎被骂,但余寻光也希望观众能接受他。
话说回来。
“后来拍《贞观长安》的时候,我在这方面又有了更加丰富、立体的想法。当然,受到角色的功能性影响,李承乾身上并没有更深层次的,关于王朝与封建的讨论。作为一个辅助型角色,他的整体剧情更多的聚焦于他个人的心理,以及与李世民之间皇室父子亲情的体现。不过我在拍摄时还是有那种,比在拍《大明奇案》时,更贴合人物内心,更能理解他的情况。现在看到大家这么心疼承乾,这么夸奖明祎,我当然会很开心。剧本作为第一手内容,会被导演和演员解读。而观众看到的剧情,又会通过导演的拍摄和演员的演绎产生新的理解。文学作品本来就存在【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多角度解读性,我觉得观众们不管怎么样去看剧,只要他们看得开心,那都是他们的自由。”
余寻光的观点还是那样:尊重观众,理解观众。
毕竟他的剧不是第一次受到多角度的联动与解读了。
《贞观长安》完结后,在5月2号,余寻光来到央视演播大厅,参加今年五四青年晚会节目的录制。节目录制结束后,制作人和导演过来跟他握手,并祝他生日快乐。
“你今年也有28岁了吧?”
“对。”
余寻光入行已有7年了。
“将近30,确实可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了。”
这句话的背后自有深意,余寻光一时没有时间参透,因为这个制片人又问到了《盛阳之下》。
“那个剧本我在兄弟单位见到了,很有潜力呀。从5月拍到7月,刚好,8月就要播《官运》了。”
《官运》已经定档,在今年的8月1号于央视一套播出。
和制作人略做寒暄,余寻光还被留下来跟他们吃了顿饭。
央视的人不论酒桌文化,只是单纯的吃饭,聊天。
最近余寻光没有别的工作,参加完晚会录制后,他第二天去了王文质家吃饭,抱着小侄子接受了哥哥嫂子的祝福。
生日当天,他回到沙市,和父母一起度过了自己的28岁生日。
这几年他的生日都是在片场过的,今年能闲下来,余爸余妈都很珍惜。
他们一起给儿子包了一个大红包。
不仅父母祝福,朋友们也在齐齐祝福,粉丝、工作室里的同事、还有合作过的演员都通过各种方式发来祝福。
余寻光收到了很多礼物。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文简给他送来了由文家父母转送的玉观音。
这个礼物贵重,却无法拒绝。因为文简说:“我爸妈知道我们要去拍鬼怪故事,可忌讳了,这个玉佛我也有一个,是我爸爸特意从大师那里求来的。咱们戴亲子款。”
玉观音因特殊的意义被赋予了唯一性,余寻光只好留着。
他提出了要见文家父母的请求。
文简赶忙发来一只快乐小狗,“好好好,老师!我爸妈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她把话说得明白:“老师,您看我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老师了,这回当着父母的面,你能不能喝我的拜师茶啊?”
余寻光这时已经不会向她确定是否要真的拜师了。
这三年间,文简逢年过节的嘘寒问暖不是虚的。
能够坚持下来,足以见文简的决心。
他不会拒绝想要上进的人:“《盛阳之下》这个剧本你研究得怎么样?”
文简赶紧发来一打照片,全是她为「白灵」写的人物小传,手写。
她略带着心机,白灵的小传下面还压着之前演的,其他角色小传,用独特的角度在照片里占了一个小角落。
余寻光仔细地看,看出来了文简的用心和进步。
其实白灵这个角色比《故梦》的杜晚舒要更适合她。
这几年文简演戏是什么态度,余寻光大概了解,她早就不再是那个依靠导演现场去教的演员了。
她或许没有天赋,但勤能补拙。
“我没带过徒弟,我对徒弟的要求会很严格,我会按照我自己的习惯来,我会给你布置定时定量的文字类的作业,你能接受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文简兴奋得要喊出来,“能的能的,只要老师愿意扬鞭子,我特别愿意挨打!”
余寻光失笑:“不至于那么严重。”
文简的执行力很强,余寻光一答应,她就通知家里准备。
5月8号,诸事皆宜。
文简的父母亲自来到京市,选了个风水极佳的园林式饭店,操办了一桌拜师宴,请余寻光上座。文家遵循传统,宴后,文简拿了个垫子跪在余寻光面前给他上茶。
余寻光尊重文家和文简的习惯,喝了茶,送了一个自己编了红绳绑住的玉牌。
从今日之后,文简的“师父”便能够喊得更加大声了。
她还发了个薇博,亲自认证自己是“光门大弟子”。
网友们如何猜测讨论不说,拜师后的第三天,余寻光带着文简来到中传,观看武晨远的毕业作业。
那是一出名为《谣言四起》的多幕戏。主要讲述了几个学生在大学期间遭遇了别人的恶意造谣,进而让老师信以为真,用偏见的眼光看待他们,令其挂科,险些无法毕业的故事。
剧情的看点在于几位主角对他人偏见的反驳,和对以班主任老师、教导主任为代表的成年人的强权的反抗,当然,为了故事能成功结尾,还设有一位年轻老师为正面形象。有几幕冲突戏十分具有表现力,其中有好几句台词令人印象深刻:
“是的,我不完美,这能代表什么?世上本没有人生来就是完美的,我并不会为我的犹豫、胆怯、后悔而感到羞耻,我的缺点也和你对我的指责没有任何关联!想要我对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低头?这太可笑了。”
“人生是一块拼图,我已经找到了部分线索,我不会因为你而抛却它。”
“我曾经放弃过,但我现在只想坚持。为什么?因为我想热烈的活。”
“老师,请让春风代替我亲吻你吧,它会带着花香,为我向你表示感谢。感谢您对我做的所有一切。这世上的好意并非都是裹着糖衣出现,我如今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余寻光看着舞台,久不言语。
舞台剧看完后,文简止不住的鼓掌,她在震天的掌声中对余寻光说:“老师,这个剧真好,结局好,演的也好。我现在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儿,我想去跑圈!”
余寻光笑,“那我给你泼一瓢冷水冷静一下?你就把这场舞台剧当成作业吧。”
文简并没有角色被打击,“好!”
这样合口味的作品,她愿意分析。
中传的硕士毕业大戏比本科的毕业大戏来看的人更多,余寻光在起身时,在现场发现了左国明。
左国明是代表人艺来的,他言语里,尽是这部优秀作品的褒奖。
等围观的观众离场,武晨远从后台跳着跑出来。
哪怕余寻光戴着口罩,他也能发现他,“师兄。”
余寻光不愿他错过机会,忙给他介绍左国明,“这是人艺的左老师。”
武晨远收到他的暗示,先和他握手,感谢他的支持。
左国明言之有物地夸了两句,并道:“你的作品在我们内部很火。你有没有考人艺的打算?”
武晨远笑着拒绝,“谢谢老师,我已经读太久书了,想去外面看看。而且,我们得为我们的剧做打算。”
左国明便懂了。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余寻光的肩,离开了现场。
武晨远喊来自己的副导演去送他。
等其他人走了,武晨远才兴致勃勃地问:“师兄,怎么样,我刚才在台上?”
余寻光点头,肯定,“好极了。”
中气十足,吐字清晰,情感充沛,武晨远现在的演技跟几年前相比都非吴下阿蒙。
“台词写得很深刻,现场的调度、舞美也很棒。”他真的导出来了东西。
类似夸奖的话,武晨远最近听到了很多次,但没有谁说的能比余寻光现在质朴的描述更加动人。
他眨了眨几欲落泪的眼睛,“师兄,我……”
他想问余寻光有没有看出来他把他写进了作品里,又怕冒犯。他抬起胳膊想要拥抱,又怕冒昧。
余寻光看出他的犹豫,主动拥抱了他。
“小武,舞台剧很成功,恭喜你。”
武晨远当初说要放弃做演员,对当时还青涩,还不怎么成熟的余寻光来说,如何不是一种打击和成长?时过境迁,他对自己那时候的具体情绪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对那时内心的五味杂陈有印象,以及自己不能用个人的原则去要求所有人。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武晨远选择了另一条路,他应该祝福。
但是物伤其类。有时候余寻光主动代入小武的视角,心里还是会生出遗憾,忧郁、惆怅、后悔。
所以,他能理解他。
不管怎么说,武晨远只是一个少经世事的年轻人。人在30岁之前主观选择的路,走的都是重塑自己性格的路,没有谁天生就是完美。
如今,武晨远能立起来,这很好,这真的很好。
余寻光都忍不住泪目。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两分涩,“小武,你做到了,这真的很好。”
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从电影走向舞台剧的期间,武晨远遇到了很多诱惑。他曾经动摇过,迷惘过,可是他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生活给予人物苦难,有才华的人会将苦难转化为独属于自己的财富。
武晨远把满是泪水的眼睛埋进余寻光的肩膀,此刻,他终于能和以前的自己释怀。
第156章 《盛阳之下》开机轶事
5月11号, 《盛阳之下》剧组组织剧本围读会,几位主演悉数到场。
由于电影是奔着出票房去的,商业性更重, 所以哪怕如今处于制作前期, 聚星也开始提前进行例行的宣传路透,一点点地拉高大家的期待阈值。
就像是在向网友汇报工作一样,围读会开始没有多久,余寻光、高苏、刘和贵、文简、康芮晗五位演员的工作照片便被官方披露。
“啊?就这五个人?”
“什么情况,没有其他客串吗?”
“五个人能拍什么戏啊。”
“不是, 就这种阵容也算大制作?”
官方把素材发出来宣传, 看客们合理自由讨论。不到半天,「《盛阳之下》到底算不算大制作」的话题便在各大平台被网友热议。
“官方刚才认证了, 演员就是这五个人。”
“聂梵是不是不会拍群戏?我刚才回顾了一下《故梦》,发现那部电影的戏份也只在四位主演身上。”
“看概念海报像都市灵异, 《盛阳之下》肯定是要定春节档的,春节不来点阖家欢,谁看呐。”
“有些路人又开始分析市场了嗷。”
“我觉得大制作这个点不用怀疑吧,总制作费3.5个亿呢。”
“大制作的概念是什么?名导、名演、高制作费,这些《盛阳之下》都不缺啊。”
“可跟其他的大制作比起来,略显寒酸。”
“就是,到时候路演, 主演都站不齐一排,太没有排面了。”
“我觉得有些人不要太迷信全明星阵容吧?部分电影请那么多客串友情出演,然后为了给这些人镜头疯狂往剧情线里加戏,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有点脱离电影主题了。请客串演员本身就是为了给电影增加噱头,《盛阳之下》里余寻光一个人就能扛起这个任务,当然没必要弄些有的没的。”
“赞同楼上, 加塞客串不仅是为了增加噱头,还是为了拉投资,可事实是余寻光一个人半天就能招满3.5亿的投资。”
“我有时候会怀疑业内比观众还要迷信他。”
“不,应该反过来说,正是因为观众相信,才导致业内迷信。”
“而且聂梵就算不会拍群戏也没什么,我至今还没发现全能的导演,能让聂梵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反而能保证她不会发挥得太烂。
“演员少的剧组也有优势的,能够更加把故事精炼,集中。稳住篇幅,就不会出现故事没讲完整的情况了。”
“你们都好认真在分析,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主演末尾处的新人妹妹吗?”
“我也一度不敢吭声。出道就搭上国际名导和顶流,还是3亿多的大项目,这个叫「康芮晗」的简直像紫薇星预备役啊。”
“热知识:不是所有参与大项目的新人都能火。”
“再一个热知识:又没有给我钱我为什么要给她眼神?”
“或许人家又是什么星二代,资源咖,可以批判一下。”
“我选择到时候看表现再骂。我又不是她竞品的粉丝,犯不着给她热度为她出头。”
来到剧组的第一天,下班后,康芮晗借着吃晚饭的时间缩在酒店房间拿手机在网上搜自己,看到类似的言论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感谢观众的理性!
不然上来就批判她,把她的信息全部扒完,那也太不可控了。
康芮晗虽说是新人,但被聂梵选中参与《盛阳之下》后,她就跟聚星签了15年的合约。如今她正在被自己公司的经纪人带着。
她刚安心,经纪人姐姐就进来了。康芮晗跟看到老师一样,赶紧放下筷子起身,上下嘴唇动了两下,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好。
太学生气了。
经纪人为她的生涩失笑,又知道这种特色正是聂梵需要的,便没做多提点,只轻声问:“今天第一天,我没陪着你去,感觉还好?”
康芮晗忙答:“挺好的,导演和几位老师都很厉害,很专业,也很友善。”
她一个纯新人,在那种场合连呼吸都只敢轻轻的。
“聂导有没有夸你?”
“没有。”
“你要习惯,她不是那种会夸奖别人的导演。林导的工作状态你也见过了?”
“见了,她是比较利落干脆的人。”
“嗯,她工作时说话会比平时更难听,你提取重要信息,别把她的讥讽啊之类的放在心上。”
这些都是康芮晗见过的,经纪人事后再给她分析,能让她更能理解。
经纪人再问:“余寻光也见到了?”
“嗯嗯,”康芮晗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他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帅,性格也好好。”
经纪人跟着她笑:“你是他粉丝?”
康芮晗不确定地问:“这是允许的吧?”
“允许,”现在圈内的新人,哪怕是为了说出去好听,都会对外宣称自己是余寻光的粉丝,“但是你对他要尊重大于亲近。”
康芮晗自认为自己的优点就是听话,“好的,姐。”
经纪人仔细提点她,“拍摄时,如果有导演没说明白的地方,你先问文简,如果她说不明白,她会带着你去找余寻光的,明白吗?”
康芮晗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经纪人说了,她便打算这样做。
经纪人担心她乱想,解释了一句:“余寻光不讨厌教新人,但是我们得有做新人的觉悟。”
康芮晗连连摆手,“我不会烦他的。”
“可以把他和聂导一样当自己人,但不要学文简,她不一样。”
经纪人如此特意提到,康芮晗又想起今天文简对余寻光亲近的样子,稍有迟疑。
经纪人说:“别想歪,不是那么回事。人家有资本,也能豁出去,她是真下跪拜了余寻光为师的。”
康芮晗下巴都合不上了,“啊?”
演艺界有些传统,既然是真认了师徒,传出去外界也会当真的。
经纪人说:“余寻光太年轻,有几个老东西暗地里已经拿这件事批评他了,只是因为余寻光那边没有把这件事拿出去做宣传,所以也只是局限在圈内说。今天告诉你是因为堵不如疏,你要记住,圈子里有很多人就是因为管不住舌头才过上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咱们圈子里的一些事,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对外说的。”
康芮晗赶紧收起少见识的样子,“我知道了。”
经纪人最后叮嘱,“好好表现,不要作妖,态度要端正,不然余寻光能换了你。我可提醒你了,他也算咱们项目的投资人的。”
康芮晗咽了咽口水,“我以为是他老板。”
经纪人说:“余寻光现在是星宇的股东,他自己也是老板。”
康芮晗吸了口气,更加慎重,“我明白了。”
经纪人最后说:“《盛阳之下》他没拿片酬,签的票房分成。”
她特意注意康芮晗的表情,果然。
“羡慕?”
“嗯。”康芮晗没否认,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对着经纪人,谁能瞒得住心思?从桌上的菜到吃菜的人,谁不羡慕呢?
经纪人趁机给她画饼,“发展好了,你也有机会。”
拿分成,是余寻光当初连签三部《盛阳之下》主演合约时,康纯代表工作室去跟聚星谈的附加条件。早两年,余寻光的大型商业合同就全是康纯去谈,易崇对此也没意见。论商务方面,康纯比他更专业,能够为公司和余寻光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这是双赢。
要做系列电影,就得考虑以后。不仅是余寻光签了三部,刘和贵和文简也签了三部。合约里涉及到个人名誉、大致身材、整容禁令等要求,违反了是要赔钱的。
高苏和康芮晗因只算副本主角问题,倒是只签了一部。
合约签三部,后两部的剧本也已经在余寻光这里通过,就等着第一部出成绩了安排时间开拍。
《盛阳之下》第一部《夏末的红山茶》的剧本被余寻光投入系统后,得到了一个[S-]的评分。柳盛阳送来了三个技能:驱邪避煞木雕、道家身法(进阶)、35%灵验的测算之术。
在3月看完剧本之后,余寻光就又回到武当山跟着师父清修了一个半月。
值得一提的是,上回的明霄和明祎给的技能里,“抗击打能力”和“道教经典”都有小幅度的提升,应该能在这回拍摄时用上。
《盛阳之下》剧组围读的第一天,大家还比较拘谨。等到第二天,各方都熟稔了,就开始热闹了。
主要是有余寻光在中间做粘合剂。
高苏和刘和贵不熟,但是余寻光跟两人都有交情。有他在中间,大家很快就抛开了面子功夫。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有趣的小故事,详情请见《盛阳之下》官方宣传号:
在被搭建成工作区的酒店会议室,高苏、余寻光、刘和贵三人排排坐。
看刘和贵拿着保温杯喝水、高苏穿着轻便休闲的服装,余寻光还翘着椅子玩的样子,就知道现场的工作氛围很好。
视频这时拉进,给到高苏的侧脸,“我很久没拍戏了,这回还是雅清跟我说,余寻光是主演我才来。”
余寻光怔然,他不敢置信,“我是因为聂导说,高苏姐你会参演,才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这么说当然是给高苏面子,但当时的情况,聂梵和林汝芸确实话里话外都透露出高苏铁定参演的意思。
刘和贵一听,也觉得不对,“我也是听梅制片说,主演确定是你才会答应的。”
余寻光转头望向他:“可是贵哥你不是早答应了吗?”
高苏一想,忙问:“你是什么时候见的两位导演?”
余寻光想都不想,“3月10号的下午。”
高苏和刘和贵对视一眼,一个说自己是11号跟梅雅清见的面,一个说自己是11号的晚上。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合着这里还有个套路啊。
视频上也被后期放上了几个惊叹号和大字:什么情况!!!
此时,门口出现了两位导演的影子。
联系到当时那俩给他看剧本时下的套,新仇旧恨之下,余寻光起身,拉开椅子,气得冲着门口大喊,“聂梵、林汝芸,你们太过分了——”
这俩导演也是给效果,看镜头晃过来,林汝芸赶紧拉着聂梵跑了。
这个视频看乐了一片人。
“怎么个情况哈哈哈。”
“余寻光都急得喊全名了,看得出来真的很过分了哈哈哈。”
“我就说不能对账吧?”
“笑死我了,这个剧组原来是逮着演员两头骗,骗出来的啊。”
“什么什么,我没看懂。”
“就是说,聂梵最先去找的余寻光,然后跟他画饼说项目里有高苏和刘和贵,其实都是拟邀。等他答应出演后,再拿他的名字去敲定高苏和刘和贵。”
“等于说余寻光是被人钓鱼了?”
“对。”
“我的大师跟我说,余寻光的这个姓,好又不好。能给他带来好的事业运,但是会伤他的财运。我之前还不大相信,今天一看果然应验了。可怜嘞,建议余寻光改个姓吧,不然天天上当受骗。”
“您多冒昧啊,上来就让人改姓。”
“改个艺名嘛。”
“也不算真的上当吧,毕竟结果确实和过程描述的一样,而且他现在也没亏钱呐。”
“聂梵怎么这么心机啊,笑死我了。”
“该说不说,余寻光对熟人是真没戒心,要是换个人换个用心,得被骗成啥样?”
“现在余寻光在我这里都要有刻板印象了,等他老了我一定要给他定制一款保健品,我有预感我绝对能发大财。”
加上《喧嚣里的小宁静》里的素材,去年就有部分观众讨论的“卖保健品给余寻光”的话题在今年被爆上了热门。大家都在话题里讨论,可以用什么骗到余寻光的钱。
“他不是喜欢夹娃娃吗?就给他弄个失败率百分百的娃娃机。”
“太缺德了,换我代入一下,我能现场砸了你的机器。”
“我选择使出由面粉加糖精制作的精力小药丸。等余寻光老了,他的精力绝对不够用了,把这个卖给他,粉丝都要夸我贴心。”
“你把糖精换成健康版我就夸夸你,关爱老人。”
“禁止虐待未来老人!”
“不是,现在的诈骗手段都专业得很,你们还不够专业。余寻光最在乎什么呀?戏。我觉得可以给余寻光专门定制一个剧组,不仅骗他的片酬,还骗投资方的投资,一次性骗个大的。”
“嘶,楼上果然专业,刑得很。”
这种针对性诈骗手法越讨论可行性越高,说得粉丝们都害怕了,连忙跑到叶兴瑜工作室的薇博底下去呼吁:
“快去给余寻光报个反诈班,求你!”
粉丝一闹,路人也跟着凑热闹,嘻嘻哈哈中把这事儿的热度炒得太高,《盛阳之下》拍摄地的警局还特意跑去剧组,跟余寻光合拍了一期反诈宣传。
被叔叔摁头接受了一波教育,余寻光还在薇博发了一大串的结课心得,导致后来在镜头前都显得有些懵懵的。
真是谢谢你们这群为他操心的网友。
官方账号再把反诈宣传视频一投放,网友又哈哈哈地整活。
“不,我不相信你不会上当,除非你发誓。”
“这个活动很好,希望叔叔们经常去给他更新教材版本。”
“我怀疑你们就是在虐待他,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余寻光明明不好笑,可他身上为什么老有那么多乐子?”
“一定是你们对他太爱了。”
今年的上半年,余寻光仍旧保持着可观的曝光和讨论度,同行都要馋哭了。
自带流量真好啊,都不用工作人员想破头皮挖掘素材。
大家这时在缓过神来:是啊,能有这种吸睛的男主角,还需要什么客串?
还是那句话,能请到余寻光的剧组,就已经算大制作了!
外界的风风雨雨对剧组的工作进度造不成什么影响。5月的11号到13号,《盛阳之下》剧组都在开展剧本围读和剧本分析。
编剧古靖灵也到了现场。在围读会上时,她亲口承认:“其实跟初版我给聂导的剧本相比,《盛阳之下》我做了很多改动。”
毕竟现今离初版剧本制作已经过去了十年。
古靖灵还毫不避讳地说:“我还从余老师您饰演的一些角色身上汲取到了新灵感。”
就像那张概念海报体现的那样,柳盛阳的这个人物设定,是古靖灵看完《大明奇案》之后从明祎和明霄综合得来的。甚至后来剧情设定中【萧景阳】用柳盛阳的脸,让余寻光一人分饰两角,也是古靖灵的私心。
行业里有不少粉丝,谁还不知道余老师路人大盘的含金量?
5月14日,《盛阳之下》组织定妆。
几位演员的现代妆都比较简单,难的是后期要上的特效。高苏和康芮晗的女鬼妆,还有几轮副本出现的日常妆都不尽相同;余寻光、文简、刘和贵三人除了现代妆,还有古代妆,“真身”部分还要进行动作捕捉。
5月18日,大吉。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盛阳之下》剧组在闵州的一处小镇开机。开机仪式上,聂梵头一回请来专门的师父,为剧组祈福。台上的祭品摆了一桌又一桌,把四方天神都拜了个到位。
不知内情的人可能会觉得聂梵迷信,但你只要去了解一下最近开机剧组的遭遇,就知道聂梵的行为实属无奈之举,情有可原。
从3月底至今,国内统共开了大概有百来个灵异恐怖组。不管是以讹传讹还是剧方哗众取宠,总之,这类剧组出意外的概率是其他类型剧组的三倍往上。拍到一半主演出意外摔断腿的、制片人出车祸的、爆破师差点炸死人的……各方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赔点钱事小,要是闹大了,项目砸手里,可能职业生涯都能被毁。
“祈神”仪式结束之后,梅雅清让出位置,让余寻光去上头香。
这种行为跟签约时,聂梵让余寻光吃第一筷子鱼是一个意思。
余寻光也能担得起事,肃穆着上了。
柳老板保佑。
高苏跟在余寻光身后,松了口气。
最近传言闹得纷纷扬扬,她也怕。
不过听说余寻光运道好,跟在他身后应该能稳住吧?
开机当天,照例是要拍一小段讨个彩头。
聂梵不敢有大动作,挑在下午阳气最重的时候拍了个余寻光刻木雕的镜头。
刻木雕的技能是余寻光自己抽空去学的,练了一个月,实拍时在镜头里看起来那是有模有样——毕竟不用他真雕,为了方便拍摄,需要在镜头里出现的各个阶段的木雕早已由道具组准备好。
第一天就这么稳稳当当的过去。
抛开那些迷信思想不谈,《盛阳之下》开拍后实际跟普通的剧组没什么两样,唯有区别的就是人员简单。
人一少,大家的关系便亲近起来。
高苏已经很久没有在剧组里社交了。
如今圈内的工作环境,因受到“饭圈”影响,年轻一辈的艺人都是独善其身,生怕挨近了谁被同事“吸血”,被网友骂“蹭流量”。剧组里走得近的,大部分是拿了花絮剧本为后期营销做铺垫,镜头一收,立马回到谁也不认识谁的状态。工业化的现代剧组,大家都统一认定自己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交朋友的。毕竟在剧组里,走位和站位有光替,对戏要么上替身要么上助理,剩余时间大部分艺人都会选择待在房车里,等一切弄好之后再出来拍摄,等当天的通告任务一结束,立马开溜。
哪怕工资再高也有的是人不想上班,与人打交道本来就很累,谁还愿意和同事沾边?
《盛阳之下》剧组却不是那样——几位主演没有房车不说,在高苏眼里,每天看文简挨骂就很有意思了。
其实高苏和聂梵的剧组是很有缘分的,那一年东京电影节,她不仅见到了余寻光,她也见到了聂梵和林汝芸,更见到了文简。
她还记得那天的晚宴上,林汝芸把文简拎过来,给她介绍:“这是剧里的女主角。”
纵观林汝芸和文简的相处,大多数人会把目光聚焦于副导演对女主角的嫌弃上。高苏有更多的人生经历,她当然能发现这层“嫌弃”背后的关照。
有些人骂人是为了侮辱,其他人如何不论,林汝芸骂人是因为对文简有更高的要求。
林汝芸一直隐在幕后,其实真论起来,她比聂梵还要傲气。
高苏并不了解《故梦》是怎么拍出来的,但以她能够在电影节上担任评委的水平来看,如今的文简跟几年前相比,是有很大长进的。
高苏并不知道林汝芸骂人的功夫也更加长进。
并且这一次,她不仅针对文简,每次骂完,她还会带一句余寻光:
“看看你徒弟,真出息。”
余寻光有时候会呼出一口气,认下;有时候会不同意林汝芸的观点,跟她争执。
要高苏来说,这个剧组的节目不要太精彩。
连刘和贵都看出来了兴味,时有加入。
余寻光好几次和林汝芸吵都涉及到了专业问题,有部分话题挠到他的点了,他也有话说。
以至于后来,高苏也跟着一起。
文简觉得自己不要太幸福。拜师成功之后加入的第一个剧组,就遇到了四位顶专业的老师。
就是这句话有些不能理解,没关系,她能记下来。
康芮晗也能看出前辈们“讨论”的好,她没功夫去嫉妒,也不会干巴巴地羡慕。她抓着笔,健笔如飞,记得比文简还快。
她也会卖乖,每天记完就先拿去给文简过目,“姐,你看我这里有没有遗漏的呀?”
文简眯了眯眼,点头。
嗯,这个妹妹,她喜欢。
第157章 最佳恶鬼柳盛阳
时间来到6月, 过完端午节之后,《盛阳之下》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极速拍摄中。各部门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互相配合,忙活得热火朝天。
期间, 文简和刘和贵暂时离组, 去专业的公司完成动捕。而聂梵就挑在这段时间专门拍摄彭蔚、郑凌秀、萧景阳(萧新阳)三人第一回合的“恋爱故事”。
为了画面好看,拍摄的第一回合的景都是实景。彭蔚和郑凌秀的家由道具组特意挑选,又跟屋主签了合同特意出钱装修过外部的。红瓦白墙,带着枝繁叶茂的小花园,在阳光下特别漂亮, 几乎是百分百达到了制作组在前期工作时对场景的心理预期。
这一幕的景别在实际拍摄中, 聂梵和美术组商量着使用了特别明亮、鲜艳的色调。就像剧本写的那样:蓝天、白云、微风、海浪。穿着短袖的男女,年轻的身体充满活力;藏在绿荫里的蝉鸣、被炙热的太阳晒得翻起热浪的柏油公路、从水管中涌出的水花都为这个夏日营造出轻松和令人羡慕的悠闲、自由。推着车在小镇上来回的少女、戴着草帽在浇水的白得发光的少年、如柠檬柑橘般清新的爱情……
《夏末的红山茶》第一回合的故事情节具有极强的欺骗性。因阳光正好, 为了便于后期剪辑,聂梵打算将故事的整体全部拍完。也是在这个时候, 她吐槽自己:“仿佛一个三流爱情片的导演。”
林汝芸觉得,三流导演可没有她的这份功底。
别说聂梵觉得自己在拍爱情片,康芮晗也觉得自己在演什么偶像剧。在彭蔚的第一层世界里,由她的视角出发的对暑假、对自己和萧新阳关系的刻画,太小清新了。
景好,氛围好,人好。康芮晗沉浸其中, 有短时间的无法自拔。
能够跟余寻光对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更不要说他还是自己的偶像。余寻光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表里如一,了解到他的真实面貌之后,康芮晗不仅没有祛魅,反而每天下班后都要往床上滚两圈克制自己。爆红后工作接到手软的美好未来压过来, 在同学面前扬眉吐气的攀比心压过来,走在所有人前头的胜负感再压过来,康芮晗很快清醒。她让事业心和野心控制自己的大脑,摒弃一切欲念,努力的配合,将自己全身心的沉浸入工作中。
相比于对文简演杜晚舒时的高要求,表面上陷入“父子疑云”的彭蔚本就没有那么多值得深挖的内核,是以这回林汝芸也没有给到康芮晗多少压力。这位才刚大二的学生妹子比文简的天赋要好,每天对余寻光时而沉迷时而清醒的样子落在导演眼里,反而觉得这样能够演出不错的戏。
彭蔚和萧新阳的恋爱故事是一场对观众的诈骗,不对康芮晗做多引导,让她自然的情感流露到成片里,更加显得这份情感的拙劣与割裂。
必要时刻,林汝芸还会特意引导康芮晗往“虚情假意”里演。
这当然还需要余寻光的配合。
余寻光的戏,不仅能感染到观众,也能感染到对手演员。近几年跟余寻光合作过的大部分演员,如果个人对角色没有准确的定位和超强的信念,基本上会在对戏时被余寻光发出的情绪带着跑。当然,有时候他也会特意让戏——毕竟他也不是戏霸,“一部戏只有自己出彩是不好看的”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比如在拍摄《大树下的儿女》和《天才算法》时,面对年纪小,能力也不太够的小演员,他是「引导」多过「压制」的。
现在面对康芮晗,有好几个镜头林汝芸就要求余寻光给她停了那份“新手指导”,不仅如此,余寻光还要让康芮晗“演的难受”。
对于副导演的“过分”请求,余寻光给出如此态度:“那你也得给我发一份副导演的工资。”
林汝芸冷笑。
你都当老板了,差那点?
这世上的人果然是越有钱越小气。
余寻光一般在下午拍和康芮晗的对手戏,上午的光线不太好的时间则留给高苏。
就高苏的分析,她饰演的郑凌秀哪怕是在第一层故事里,体现出来的情绪也多是对萧新阳的控制。高苏的郑凌秀很有侵略性和压迫感,每次跟她搭戏,余寻光都会感觉自己跳戏到法制频道。
不仅要去法制频道,还要去情感频道。如剧本中所写,透过彭蔚的眼睛,萧景阳和郑凌秀还有十分亲密的戏。
拍摄那一场戏时,聂梵特意挑了一个下雨的下午。
那一天,乌云密布,天灰蒙蒙的,投射进屋子的光线诡异又自然。
这种天气聂梵等了很久,为了不错过光影,能赶着天公作美拍出来,两位演员早就配合好具体的动作和细节。康芮晗还没接触过这种亲热戏,出于学习心理,她请求留在现场观看。
演员演戏,第一个要丢掉的就是在片场的羞耻心。
余寻光脱好衣服出来,除了腰部到膝盖这一段关键部位被裤子遮挡,其他地方都与在场众人坦诚相见。他的皮肤很好,身上也白得很干净,细皮嫩肉的,还有薄薄的腹肌。化妆师为了好看,甚至给他身上的关节处都抹了素颜霜和腮红。
花絮老师还对着他拍。
这场戏梅雅清也在,她故意出镜,说:“聂导,余老师唯二的脱戏可都贡献给你了。”
聂梵配合,“那待会儿给余老师包个红包。”
听出他们在打趣自己,余寻光发出“警告”:“喂,别太过分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戏,偏偏说得他有多伟大似的。
高苏则是穿了一条丝质的黑底红花吊带长睡裙。她化着精致的妆容,不长不短的黑发被烫成卷发,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赶着时间,两位演员在床上摆好姿势。余寻光白皙、光洁的后背对着镜头,高苏和他贴着坐在一起,从前面抱住他的背,只露出脑袋和涂着红指甲的双手。
片场外,聂梵和林汝芸配合着引导演员调整角度,让余寻光的上身在镜头里将高苏的身体挡起来,尽量不让姐姐走光。
光线加上布景,现在又放入了两位极美的演员,画面里显示出的氛围感极好,聂梵看着监视器不由得有些沉醉。
林汝芸看她在发愣,担心这种光跑了,连忙提醒,“导演,OK了吗?”
聂梵咳了一声,提出:“不要太涩情了。”
她需要的是一种点到为止的,和观众们的心有灵犀。
伸长脖子看了一下整体效果,聂梵举起扩音器,“高老师,能不能再把你半截腿露出来。”
高苏回头看看自己的左腿,正打算着如何摆放,林汝芸过来引导着她,让她从余寻光身边伸了出去。
退后两步看了看,林汝芸又觉得太露骨,思索后,和道具取来一张白色的床单,从余寻光的另一边缠了过来。
直接露,对中国的观众来说,还是太简单粗暴了。
受文化影响,大家最喜欢的该是那种朦胧美。
左看右看,确定没问题了,聂梵点头,示意各部门做最后准备。
等到林汝芸喊出“开始”,演员进入工作状态,康芮晗才见识到以前道听途说的“激情戏现场同样激情”根本不存在。
为了保证画面的细腻,摄像老师扛着机器来回地由远及近,近的时候他险些能挨到余寻光的脸;录音师举着收音器近距离的站在旁边,时刻观察着演员的动静;副导演林汝芸也在旁盯着,生怕演员走光——除了尊重演员的隐私之外,还怕这一幕戏太过导致后期电影被打回重剪;道具组和美术组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吹风,抖窗帘,只等导演一声令下,余寻光和高苏听从指挥开始亲吻。
这一段戏,拍了整整三遍。
演员要一直保持着合适的状态,工作人员随时都在注意着自己的工作,再加上略为诡异的昏暗环境,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正在工作的演员之间有多暧昧。
聂梵的《故梦》她看到十几二十遍,有些画面,康芮晗能够代入那种色调脑补出来,她能够感受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带着别有风情的美。从专业的角度,她开始期待成片的效果。
她刚才可是看清楚了,最开始离得较远时,镜头前面还蒙了层薄纱,是在逐渐推进后,摄影助理将薄纱火速扯掉。
用这种手法拍出来的亲密镜头,能难看到哪里去?
《盛阳之下》的亲密戏不多,在这场亲密戏过后,剧组转到搭起来的摄影棚里拍内景,就没怎么拍过阳光的东西了。
高苏和康芮晗换上白裙子,打扮成传统意义上的女鬼,天天被威亚吊来吊去不说,还兼有武打动作。
高苏有些年没上一线拍戏,其实有时候已经撑不住了,但她看康芮晗一声不吭,又不愿意在余寻光面前丢人,愣是半句苦都没喊;康芮晗看高苏这么敬业,更想在余寻光面前留下好印象,有前辈带头,自己也是更加拼命,每次拍完一场甚至巴不得导演再来一条。
她们被挂着晃来晃去,在第四回合大杀特杀的余寻光也在绿幕里拎着军工铲跑来跑去。他这时候有种梦回《密信》之感,那个时候演冯知平,他也是扛着半人高的锅铲。
要拍特效电影,需要演员和导演之间的默契,以及演员无实物表演的功底。这些东西余寻光当然不缺,可是每一天都自己神经兮兮地在绿幕中对着空气一惊一乍,时间久了,心里情绪也会被身体影响得比较低落。
余寻光便又想到了以孤独为友的小冯。
托他的福,余寻光很快缓过神,并且找到了等戏时的消遣——织毛衣或者刻木雕。
等文简和刘和贵弄完动捕回来,愕然发现:
糟糕,我的老师好像被导演养刻板了!
这怎么行?生怕老师被“玩”坏,文简变着法的在现场讲笑话。
余寻光的状态聂梵也看在眼里,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加速拍摄。
饰演小白的动物演员在这时进组。
有活泼可爱的小狗在,现场多了几分生机,只是快乐的时光仍旧十分短暂。
余寻光的绿幕戏一直拍到7月初。好不容易这部分结束了,聂梵继续盯着刘和贵拍摄第三回合的剧情,林汝芸带着余寻光、文简和动物演员老师去了另一个景里拍杂货铺的镜头。
等文简在镜头前吆喝完“家人们快给主播刷个666”,余寻光和她一起杀青。
时间刚好是7月18日。
总共算来,这部名为《盛阳之下》的大制作居然只拍了两个月。
剧组杀青的消息一出,别说业内,网友们都觉得快。
只是还不等大家讨论些什么,聚星官方就在第一时间放出消息:《盛阳之下》的后期制作时间大概为一年半,预计在两年后的春节档和大家见面。
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得出来,这部电影烧钱的部分在特效。”
“不是网传的余寻光一个人拿一个亿的片酬吗?”
“有些人为了黑他是真用心啊。”
“摆明了不知道特效有多烧钱的傻子,跟他计较什么?”
“3.5个亿用三年,聚星也是挺会给投资理财了。”
“太慢了,或许可以学学好莱坞的电影工业化?”
“是啊,我还期待着能尽快看到这部电影呢。一说要等两年,我天塌了。”
“《大梦三千》不也纯特效吗?后期制作好像也只花了一年……对不起,我忘了你们还要等春节的档期。”
“也是野心勃勃的电影人了,怎么说,支持好导演好演员开卷。”
“好好做吧,已经将两年后的电影票钱准备好了。”
从《盛阳之下》剧组出来,余寻光先去了一趟琼省。
没别的,这部电影在大夏天里还拍得他直打颤,他现在得闲了,就想晒晒太阳。
文简担心一直跟着余寻光的那个狗仔乱传什么“密会”绯闻,没有跟过来,只在视频电话里报了声平安。
她和闺蜜直接出国,去其他海岛去度假了。
这里还不得不提个离奇的事。《盛阳之下》杀青后,演员们离组的第二天,聂凡、林汝芸、高苏、刘和贵、康芮晗就病倒了。文简或许是吹了海风,直打喷嚏。只有余寻光,天天在酒店的套房里,面色红润的望着远方的海天一线发呆。
事后,大家在一起打视频电话,一群被流感击中的病号对着余寻光满是怨念。
“我真后悔,我就不应该让你走。”这是林汝芸。
余寻光跟她互怼惯了,随口说:“这边建议您多去锻炼呢,亲。”
聂梵擤着鼻涕,鼻子都搓红了,“余寻光,你真有点玄学在身上的。”
真不能不信。瞧瞧《盛阳之下》,拍摄期间什么意外都没出,顺利得离奇。对比其他剧组的遭遇,主演们只是在杀青后受了个风寒,已经是四舍五入约等于无的伤害了。
高苏有点怀疑人生,她哑着声音问文简:“小文,你的症状挺轻的。”
文简掏出脖子上的玉佛,“我爸在3月份给我求了个这个。”
高苏皱着眉,“那我要不要也去……”
击倒唯物主义者只在一瞬间。
聂梵建议:“我觉得你还不如多拜拜余寻光。”
在高苏迟疑的时候,林汝芸已经行动起来了。她还特别客气地问:“余爷,您瞧瞧,你想吃点什么?”
余寻光切了个摄像头,对准了不远处的椰子树,“来个这个。”
你说巧不巧,林汝芸家里刚好有。
她从冰箱里把东西拿出来,敲开,摆在手机前,将余寻光的窗口切大屏,双手合十。
刘和贵看着年轻人折腾,笑得直咳嗽。
“我啊,还是信我的老中医吧。”
余寻光掐了掐手指头,有模有样地说:“贵哥,你待会儿下楼走半圈就好了,记住,别去西南方向。”
林汝芸把椰子搬开,切了一声。
还真装上神棍了。
康芮晗看着大家,水润的眼睛眨巴眨巴。
聂梵也没冷落她,“小康,你怎么回事?”
“我还在学校,因为要补考,可是我又生病了……”因祸得福,现在康芮晗直接住到老师家里来了。
哦,她的这位老师,余寻光还认识。
正是当初在《大演员》综艺上,负责《风雅颂》表演组的老师。
康芮晗是沪影的学生。
人生何处不是缘呐。
结束了视频“探视”后,余寻光挑了个万事大吉,且自身气血充足的时候,打开了系统。
“恭喜宿主与角色达到[优秀信徒]状态,属性点获得相应提升。”
姓名:余寻光
年龄:28
智力:8.5(被人骗多了,数值下降,以后当心)
情感:8.1(你最近是不是也解开了什么心结呢?)
外貌:9.6(我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美男子,为我沉醉吧!)
演技:8.8(片场你是刻板了,演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有种夺舍上身感,你真厉害。)
台词:8.5(念咒的时候你好迷人,看得出来深得我的真传)
体态:8.6(挥铲子的时候你应该再帅一点)
体力:8.4(力气不大一点怎么把人拍进地里?)
气质:8.5(你一如神灵的圣洁,又有恶灵的暴躁)
参演作品:16(粉丝一听要等两年天塌了——哈哈有我在塌不了)
责任感:8.8(我们的任务是:守护星球的爱与自由!)
可体验角色:15/16
虽说知道系统的评价有时候会让角色自己来写,可对比他人,柳盛阳的话还是密了些。
这是一个超超超自恋的家伙。拍摄期间,余寻光可是铆足了劲,没让自己的太“油腻”。
在时针分针秒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在这个大太阳的正午,余寻光来到了《盛阳之下》的世界。
一入眼,就是锤子敲击在木头上的声音。
余寻光身处柳盛阳开的那家旧货店的前厅。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和透过窗户招进来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
打起帘子,余寻光来到了柳盛阳的工作间。
他还没看清四周,脚上就仿若撞到了什么东西。低头,正是一些搬着木屑的老鼠。
和电影里表现的一样,柳盛阳每次制作木雕时,住在这栋房子里的老鼠都会溜出来将那些出自神明之手的碎屑收集。
柳盛阳店里的老鼠,个顶个吃得肚皮滚滚。
他们当然还很有礼貌。在余寻光愣神时,这些皮毛油亮,毛发干净的老鼠还站起来给他作揖。
余寻光赶紧让开。
三个肥头大耳的老鼠排着队跑了出去。
余寻光看着它们的背影,听到了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他转头,发现柳盛阳似乎在望着自己。
他吐了口烟。奇怪的是,明明隔了很远,那烟却持久不散,直至飘到余寻光面前。
柳盛阳见他闻了烟,才问:“什么味儿?”
余寻光不假思索,“烟味。”
柳盛阳的手可疑的停顿了一下,他突然笑到:“你就没什么想要的?”
余寻光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我想见你,我现在已经见到了。”
柳盛阳放下架起的腿,朝他招手,“你过来。”
余寻光不怕他,也愿意听他的话。他绕开店里的布置,走到他旁边。
柳盛阳好像比他演出来的还要高大些。
他把烟夹在手里,等余寻光靠近了,扒着他的肩让他弯腰、低头,将烟嘴放在他唇边。
“抽一口。”
余寻光看了他一眼,由于看不见他的表情,略有迟疑。
柳盛阳轻声问:“怎么了?你知道我不会害你。”
余寻光又垂眼望着那支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烟头燃起的红光,让他感觉到有些危险。
在电影里,柳盛阳的烟,能够沟通鬼界和人界。
他也不会忘记第一部电影里柳盛阳的最后一句台词:
“你难道不知道这方圆百里,我才是那只煞气最重的恶鬼吗?”
柳盛阳的慈悲从来不针对个人。
余寻光心里顿时明悟。
如果他没猜错,柳盛阳让他抽烟,是想把他留下来。
留在这里,从今以后,和他一起生活。
这当然很好,但是对余寻光来说,他有更好的选择。
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看着柳盛阳认真地解释:“我很喜欢我现在的世界和工作。”
在余寻光看不到的地方,柳盛阳抬起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犬牙,“是吗,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我。”
余寻光的表现并不虚伪,而是充满真诚,“我当然喜欢你,但是我也喜欢着其他的人。”
“贪心。你没听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我只知道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况且我也觉得,我配得上这份「贪心」。”
柳盛阳就这么看着他,良久。
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余寻光感受到了部分压力,但是他觉得,他不能够因为害怕柳盛阳生气就屈服。
他的人生本就由他自己来选择。
他直接点明:“你要用我无法拥有的能力来逼迫我吗?你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
大概是因为那一句“普通人”,柳盛阳松开摁着余寻光肩膀的手,将燃了一半的烟塞回自己嘴里。
“没意思。”
余寻光反手捂住被他碰过的肩,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里有些疼。
肩膀疼,不至于让他说不出来话。他继续道:“我不太喜欢你给我的称呼,我觉得我们最起码应该是朋友。”
“我不跟人做朋友,你们都太狡诈。”
柳盛阳咬着烟,同时伸手在桌上倒腾。他翻了半天,拿出一个刚刻了两刀的木雕,扔进了余寻光怀里。
“拿着吧,随便你雕成什么样。等雕完了,就又能见我了,那时候我再考虑考虑。”
余寻光抬头,刚欲感谢,就发现自己被赶了回来。
他眼前是沙滩,泳池,还有正午的盛阳。
第158章 《官运》开播发布会
余寻光从琼省回来, 先回了一趟学校。
今年年初,他和章晔跟着央戏组织的团队学习,由于大家都处得很好, 便想把这种事长久发展, 便取了个诨名,成立了“康斯坦丁”小组。去完俄罗斯之后,小组成员都写了一篇论文,当作心得。论文本来是在内部传阅,后来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 还传到了中传系主任的手里。主任当时还给余寻光在薇信上留言说:“小余同学哇, 有想法,可以往我们学校的校刊上发嘛。”
常老师说, 系主任可能有些误会,让他最好回来一趟。
“吃里扒外”的“恶名”咱可不能沾。
其实也是常老师关心则乱, 或者说是余寻光的亲自上门起了作用。面对面坐着,年近五十的主任乐呵呵的,他当然也没想怪余寻光,只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联想起5月余寻光回过学校的事,旁敲侧击地问他:“我是知道你的水平的。你有没有想过读我们学校的硕士呀?学习上进的事,什么时候都不晚嘛。听说你现在还收了个学生, 刚好呀,学校里有个表演系老师的编制,你抽空回来考着试试看?”
主任太热情,吓得余寻光赶忙甚至诚恳地拒绝。他现在对自己的情况很满意,他现在正在兴头上,他还想多多演戏呢。
而且叶兴瑜在《大梦三千》上的投资失败, 已经导致一些投资人在观望公司情况了。过年的时候,叶兴瑜带着余寻光去酒局,好不容易把那些人稳住,他现在要是去演什么舞台剧、回来读什么书,投资商怕是会把他的行为看成公司情况恶劣下做出的跑路选择。
跟系主任喝完茶,答应他常回来看看,又被拉着聊了好多家常,余寻光终于得以脱身。
接下来他得花一些时间去配合《官运》的宣传。
在开播前,7月29日,《官运》剧组在京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开播仪式,发布会由电影频道当家主持人梁田主持。现场请来多家媒体,整场发布会由电影频道直播、电视剧频道全程转播。
发布会于下午2点正式开始。《官运》是近年央视花钱花精力花心思的大制作,梁田当然也知道重要性,慎重以待。当天主持时,她特意挑了一身白色职业西装,将头发扎起,连鬓边都梳得一丝不苟,整体显得特别干练。
“首先,请嘉宾上台。欢迎我们央视电视剧制作中心的黄制片、还有《官运》的导演邬震启,副导演张庆鹤、庞文优,和我们的编剧朱孟老师。”
不仅是两个央视的电视平台在直播,各大视频网站里央视网的直播间也在进行实况转播。
不少人刷着刷着视频就刷到了。
[这是在干啥?]
[给我弄哪儿来了?]
[央视咋在播电视剧的发布会?]
[是《官运》的发布会,余寻光演的那个。]
[哦哦哦,那部剧要播了啊。]
[刚进来的小伙伴们搬个小板凳快坐下,是我们的《官运》要播了。]
[话说这个黄制片好像是央视的副台长。]
[是副台长,和之前《大明奇案》的那个制片人一样,都是副台长,湘南台好多剧的制片人也是台长。]
[耶,又看见朱孟老师了。朱老师这回会给小余写个什么角色?]
[不说我还忘了,陈敏笙也是这个编剧写的啊。]
主创团队上台后,梁田再一一将演员们请上台。
“让我们欢迎《官运》的四位主演:叶峻深老师、章晔老师、谷四民老师、余寻光老师。”
听到梁田的声音,余寻光和章晔并肩走上前台。
今天《官运》剧组所有的演员都穿着剧里的戏服,余寻光也把程俊卿的眼镜给戴上了。
[余寻光也是混上一句老师了。]
[怎么惹,看不起我们新生代的领头羊?]
[你哥站在旁边显得可真嫩啊。]
[小光今天也好帅,让我舔舔。]
[哇,这个眼镜,戴出了和以往角色完全不同的感觉。]
[朱孟咋又把余寻光写成个近视?]
[你哥不是本来就近视?]
台上,梁田继续道:“接下来登台的是我们的共演老师:刘和贵老师、雷纬明老师、胡继周老师、邹玉北老师、曲长河老师、罗际中老师……”
[这主持人讲贯口呢?]
[好多人啊。]
[什么叫大制作,这才叫大制作!]
[天呐,而且一个两个,都是真真正正拿过两个奖往上走的戏骨。]
[这个剧的阵容这么炸裂,怪不得上半年就有人说《官运》铁剧王。]
[是啊,一看这个阵容配置,比上半年播的《贞观长安》要豪华多了。]
梁田仍旧在念着名单,仿佛没有尽头:“……甘琼老师、蔡亚禾老师、萧如娜老师、尹湘老师、王文质老师、焦玉老师、……”
[别念了,别念了,再念台上都要站不下了。]
[这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来了吧?]
[流量生花粉真应该来看看,什么叫大制作嗷。]
[这阵容,某些人舔一辈子都舔不到吧?]
[讲个笑话,被他们打为流量的余寻光是第一波上台的。]
[哈哈哈,央视很严谨了,主演老师,共演老师,直接扯开那些撕番的遮羞布。]
[建议其他剧组也学学,模糊番位的都是坏蛋。]
舞台上,由于人太多,邬震启不得不出面和工作人员一起,引导台上的演员分开站成两排。
等一切就绪,梁田cue流程,先请演员们一一介绍自己。
等前面几位大哥说完,话筒传到手边,余寻光镇定自若地说:“大家好,我是在《官运》中饰演省务长秘书程俊卿的余寻光。”
他话音刚落,台下的记者群里就有几个汉子扯着粗犷的嗓子叫好。
余寻光没绷住,把话筒递给旁边的刘和贵时,露齿直笑。
梁田发挥主持人的专职素养,用玩笑的语气劝导:“请记者朋友不要太激动,现在还没到我们的采访时间。”
现场响起善意的笑声。
黄制片伸长脖子,望着余寻光这里,若有所思。
他轻声道:“余寻光很受欢迎啊。”
这句话只落在导演邬震启耳里,他忙道:“大家都喜欢他。这个年轻人实诚,不来虚的,而且有热度,观众也喜欢他。”
黄制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了。
光是现场的主要演员逐一介绍就花了好几分钟。等最后一位演员介绍完自己,工作人员把话筒取回来,梁田也顺势请制片人发言。
黄制片握着话筒,走到了舞台最前端:“新时代有新发展。要发展,就得先宣传,我们的电视平台恰好是宣传工作绕不开的一环……我们的剧,实打实的13位影帝,8位影后……”
[来了,官方领导讲话环节。]
[有没有人认识这个领导?他是那种长篇大论的类型吗?]
[三十分钟,我去个厕所,应该够。]
等这位黄制片说完,还有几位导演,还有编剧朱孟。
现场一时除了领导的讲话声就是机器的快门声。
[娘欸,我都吃完饭回来了,怎么还在说。]
[前面有什么内容?]
[不考公务猿的话,无。]
[不过你刚才错过了,朱孟说程俊卿是他专门为余寻光打造的角色,然后余寻光撇着嘴笑。]
[哈哈哈鱼哥在熟人面前调皮的嘞。]
[要不是我无聊,我真不愿意蹲,我不如直接看切片算了。]
[我现在就等鱼哥说话了,吃完热乎的我就跑路。]
[有人看过《烈火英雄》的开播动员吗?也是这么无聊。]
[大电视台的形式主义是必要一环呐。]
[不能这么说吧,至少官方组织这个活动就是告诉我们电视剧要播了,现在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就是说这个环节不合理,不如在央视几个频道下方放滚轮公告更能广而告之。]
[来了来了,到章晔了,马上就是鱼哥了。]
画面上,章晔从谷四民手里接过话筒,略显拘谨。
[哈哈哈,章晔按番位不是应该排第二吗,怎么缩到第三了?]
[因为第三能挨着余寻光,他就要跟余寻光贴贴,你能怎么办?]
[四年了,我的CP还在发糖,磕到了又。]
[章晔的社恐跟《群鸦风暴》那会儿相比好太多了。现场这么多人他居然能不哆嗦。]
章晔举着话筒,开始发言。哪怕情况好了很多,他也仍旧不敢直视台下的媒体,只全程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鞋尖。只是他的话筒好像出了问题,说第一句话时传不出声音。他马上拿开话筒,端详,然后转头望向余寻光求助。
余寻光在发现话筒故障的第一时间就伸出了手。应该是刚才谷四民说完之后,顺手把开关关掉了。在章晔望过来时,他握着章晔的手摁了一下,在现场工作人员赶过来之前,帮忙调好话筒。
“你再试试。”余寻光小声说。
章晔安心地把话筒放到嘴边,开口:“大家好,我是在《官运》中饰演市警务长韩理雄的章晔……”
语气温柔沉稳,且特别清晰。
[这角色名字真配演员,章晔就是只树袋熊。]
[哈哈哈老叔叔可爱死了,不能自理的老叔叔的可爱程度更是超级加倍。]
章晔不给媒体提问的机会,提前背好的发言稿被他一口气流畅地说出:“我听说网上有人在说:「章晔你怎么又演条子啦」、「章晔再演条子要成特型演员啦」之类的话。对此,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也非常感谢市场能给我这个机会。我觉得【警察】这个职业是神圣且伟大的,能够一直演警察,恰恰是大家对我个人品德的信任。我从不排斥演警察,以后也不会拒绝任何一个【警察】。这回我在《官运》中饰演的韩理雄同样是一位正直、勇敢的警察,同时也是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好警察。希望剧情播出之后,他能够得到大家的喜欢,谢谢。”
目不斜视地说完话,章晔赶紧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话筒转交给正在给他竖大拇指的余寻光。
他的动作太快,余寻光“应接”不暇,没接住话筒,险些让它砸在地上。
章晔也吓到了,赶紧伸手。
两人凑成一团,因眼疾手快,得以在第一时间双双抓住。
彼时,主持人还在讲串词呢,直播间里的网友看到这幕都忍不住了。
[章晔吓出表情包了哈哈哈哈。]
[恭喜余寻光在和朋友比赛默契的游戏中获得零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太有节目效果了,余寻光你怎么就没接住啊?]
[章晔刚才甩话筒的时候搞得好像有鬼在后面追。]
[什么好东西?快拿走,拿走!]
[我明白他为什么要跟余寻光站在一起了,能帮他托底还有情绪价值,谁不喜欢呐。]
[余寻光确实挺靠得住的。]
[不管怎么说,章晔至少坚持下来了,被这么多人包围,换以前,他不得晕个八百次。]
[有谁发现了?刚才章晔语速都比平常快些。]
[我看他像是生怕说慢了,喘了个气,就被媒体找到机会提问了。]
[叔叔好棒哈哈哈哈。]
随着梁田的串词结束,轮到余寻光发言。
他还没开口,台下就有记者争先恐后地举手,想要提问。
余寻光转头看向主持人,得到她的点头后,先说着自己的话。
“大家好,我是饰演程俊卿的余寻光,非常荣幸能够参加本次的发布会。”
章晔没有给记者发言机会,那么这个环节便只能让排在后面的余寻光补上。他心里也清楚,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停了下来,等待主持人挑选记者提问。
“余老师,您好,我是京报记者。我想请问,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主演团队中只有您一个人是二十多岁的年轻演员。请问在拍摄期间,在和这么多前辈合作的时候,您有感觉到诸如忐忑,或是其他的心情吗?”
余寻光认真地听问题,认真的回答:“其实更多的心情是激动吧。我相信任何一位年轻演员在得到与这么多优秀演员共演的机会时,都会欣喜,雀跃。”
又有人举手起来,“您不会害怕自己演不好,或者演出来的效果跟前辈们的水平比起来有差距吗?”
这个问题的恶意太明显,章晔都紧张了。他看着余寻光,一时竟不敢呼吸。
余寻光望着提问的记者说:“我是在和前辈们一起完成一个项目,我们是合作者,不是竞争者。您大概是想问我和前辈们有没有默契,对吧?”
记者不敢太过分,笑了一下。
余寻光便继续说:“不管是什么戏,我相信大家只要对剧本的理解没有出入,培养出表演默契只是时间的问题。非常幸运的是,这回跟我有对手戏演员比较多的,比如说谷老师、章老师、邹老师、蔡老师、大文哥等都是我以前合作过,并且已经熟悉了表演风格的演员。大家在片场为了能用更好的状态去完成项目,一直是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拧。正是有这种同心协力,才能够让我们用更好的状态完成剧集的拍摄。”
又有记者问:“您怎么看待自己在片中的表现?”
余寻光说:“《官运》剧组的专业大家有目共睹,剧本也是朱孟老师好几年的心血,所以这部完整的作品大概提前一年就递到我手里了。有一年时间的提前准备,琢磨,无疑是降低了表演难度,同时在现场也有导演对个人表演的度进行把控。我是参赛者,不是评论家,我已经呈现出我能做到的最好的效果,至于好坏,就让观众来做评价吧。”
[余寻光有点东西啊,这几句官话可太官了。]
[刚才那个记者话里带刺,我好怕他接不住。]
[鱼哥肯定接受过什么培训吧,话说得滴水不漏啊。]
[说得真好,鼓掌。]
[章晔也在鼓掌。]
[哈哈哈哈王文质自豪坏了。]
[他强行改掉记者的问题是最骚的。]
[就应该这样啊,那个问题本来提的就烂,什么会不会害怕自己跟前辈的水平有差距,又爹又歧视,年轻人就不能有能力了?余寻光的作品播出后,基本上是年年有奖拿的状态,他这种实绩能虚前辈?不会有谁一直因为他自己谦虚,所以觉得他不行吧?]
[有些没能力的前辈能够胜过他的,也就只有年纪了。]
[这个记者真不当人,这么问不仅给余寻光挖坑。要是开播了有些老的没有余寻光演的好,也要被嘲。]
[你们学媒体的心肠可真歹毒啊。]
今天的《官运》开播发布会一共开了4个半小时。有这四个半小时打底,加上媒体和网友们的宣传、转发,基本上全国只要上网的人,都知道8月1号央视黄金档有一部《官运》要播。
这一次央视没有把网播权卖给任何一个平台,导致大家只能等着晚8点黄金档,等着电视剧的播出。
8月1号,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提前两天,各大论坛就开好了直播帖;各位参演演员的粉丝们也已经准备好了宣传字报,就等着第二天出首播成绩。
许久未曾更新的字母站影视区UP主菠萝老妖提前三天宣传自己的回归。回归后做的首期节目当然是:“8月1号,直播《官运》,不见不散。”
他的重回让一群人大呼活久见。
“我的菠萝王子,你死哪儿去了?”
“好多人猜你是不是开小号了,你说句话啊。”
“余寻光粉丝因为你一年多不更新已经开除你的粉籍了,你知道吗?”
“不是,哥们,你又来蹭?”
“整挺好,刚好我没工夫蹲直播,我就在你直播间跟着你一起看了。”
“希望你这回在余寻光出现的时候能把小嘴闭上,我要听他说话,不想听你哔哔。”
“要赚钱,可以,先去把前两天的发布会补上。”
“啊对,我突然想起来,官场剧肯定没那么好理解,希望你能帮忙解读一下。”
像菠萝老妖这样打算开直播的人不在少数。
这回的《官运》实实在在吸引到了全国人民的目光。
一切的一切,只等8月1号!
《官运》首播当天,在7点55分,央视的主要节目结束之后,照例进入了广告环节。
也是这个点,大家提前涌入论坛、直播间。
[来了!]
[不是,这个10S一个广告的环节,我好像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
[嘶,是《与善同行》吧?]
[那部剧什么时候播的来着?]
[不知道,我就记得《与善同行》的3.41收视至今没人能破。]
[这回不就是个机会?]
[这么一说我燃起来了,《官运》,冲呀!]
[这部剧没请我哥哥来演,必扑。]
[楼上什么成分,反串?]
[也是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
[快叉出去,叉出去!愚蠢可是会传染的。]
[8点了啊啊啊啊!]
《官运》的片头并没有制作歌词唱曲,而是用的一段节奏很强的纯音乐。
在播放制片人、导演、编剧、道具、灯光等后勤人员名单时,画面挑选的是剧中的群像。直到播完,才按顺序配合着演员的名字,播放出角色对应的画面。
叶峻深选取的是姚方丘第一集接受任务和大结局完成任务时,对着联邦旗帜敬礼的镜头。
章晔选取的是带着人去抓人,以及手握着枪躲避袭击的镜头。
谷四民选取的是开会时的一个狠厉的眼神,和最后戴着手铐站在红□□闪烁的警车车流中,看着镜头笑得猖狂的表情。
余寻光选的是在闭着眼睛被一堆文件砸,纸张如雪花在他身边散落,和小步跑下台阶给人开车门的镜头。
其余的角色,也仅仅只是用两个简单的片段就向观众大概告知了他们的职业,性格,亦或是结局。
[这个片头好有劲儿啊,我嘞个妈妈咪呀。]
[央视真的好会,你们能不能一直拍下去啊?]
[支持央视制作中心拍剧!支持行业老大带头冲锋!支持良币驱逐劣币!]
[呜呜呜,央妈,央爸,你知道大家已经苦烂剧久矣吗?]
片头播完后,来到了第一集。
看着黑屏的报幕词消失,正在开直播的菠萝老妖深吸了一口气。
“开始了,家人们。”
《官运》第一集的第一幕采用的倒叙剪辑。一堆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井然有序,忙而不乱的从百级台阶上跑下来,镜头缓缓向上推进,露出星际联邦的图徽。
菠萝老妖第一眼就看出:“这是星际架空背景啊。”
弹幕上都在飘:
[独有的过审手法。]
[跟谁俩呢,我能不知道你在说啥?]
[大家给制作组两分面子,说不定这真的某个星际真实存在的故事呢?]
[星际就星际吧,能看就行。]
在一阵车流、飞船飞过星轨的空镜后,镜头落到一处新建筑。随着旁边字幕的介绍,大家知道这里是市警察局,也看到了叶峻深饰演的姚方丘和章晔饰演的韩理雄出场。
除此之外,还有一干巡检。
菠萝老妖特别注意他们出场时,屏幕上出现的备注。由于是直播,画面不能暂停,菠萝老妖只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将人物信息记下来。
“姚方丘是中央调查组的组长,章晔是市级警务长……”
弹幕上有人说:[这个中央调查组长的头衔似曾相识。]
菠萝老妖看到后笑到:“对,当时章晔在《群鸦风暴》里演的肖斐,也说是中央调查组。”
[怪不得别人说他老演条子。]
[市级和省级不一样,章晔是市级警务长,说明他头顶上还有高人。]
[有高人有啥用?他能跟中央的人站到一起,叶峻深就是他的靠山,他可以说已经无视所有人了。]
电视剧里,韩理雄和姚方丘正在对话。
“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不能再让他像粱鼎盛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我知道,这是重要人证。”
“纪宗海那里有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我的想法是,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好,咱们尽快。”
姚方丘和韩理雄接着说起了要提审程俊卿的事宜。
[谁?上来就审余寻光?]
[不儿,怎么回事,余寻光这回又演反派?]
[也没说他是正派反派啊,只说他是一个秘书。秘书很容易背锅的,说不定是他老板出了问题,所以先把他逮过来做调查。]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没注意到片头谷四民的片花吗?他看着就像个落马的贪官。]
[秘书好啊,让我看看余寻光的程秘书带不带感。]
不用观众等多久,镜头转到一个黑暗的房间。一盏台灯亮起,晃了观众的眼,也让程俊卿眯起镜片后的眼睛,把头歪向旁边。
他仍旧是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专业形象,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他端坐在椅子上,戴着手铐,脚腕上还有电子镣铐的特写。
镜头这时再上移,对着他的脸打过去的白灯令他的面庞显出几分温厚、圣洁。
他的声音轻轻地,“不用对我使出这种刑讯手段,我都到这儿来了,还需要上心理威压吗?”
韩理雄伸手把台灯掰回来,镜头随着他的手转到他的脸上。他用冰冷的、严肃的声音说道:“程俊卿,现沙省省务长纪宗海的秘书,也是整个沙省秘书部的秘书长。你在纪宗海做副省务长的时候就是他的秘书,可以说,你跟着他一起工作了五年。”
面对他的话,程俊卿微微低了低头,脸上浮现起温和恬静的笑。
在所有观众眼里,第一集出现的程俊卿是绝对无害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余寻光演的这个程俊卿跟熟过头的水蜜桃一样……]
[对对对我懂你的意思,特别的人夫。我的妈,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三十多岁经历过风雨,然后被岁月打磨得更加圆滑的成熟男人。他肯定非常顾家,还是个好爸爸。]
[好奇这种年龄感他是怎么演出来的。]
[谁懂啊,余寻光的声音温温柔柔,章晔却凶巴巴。这俩角色他们换着演好像也行?]
[不得不说朱孟太会了,余寻光会演,导演也太会拍了。这场戏只是用了两个镜头就把程俊卿的人物特性体现出来。尤其是他那个调调,天生做秘书的料啊!程秘书肯定在生活和工作上无所不能。]
[哇,又演人夫,《与善同行》也是人夫。]
[《与善同行》的宋启丰我更愿意称他为老六人夫。]
[要不你就招了吧,程秘书,交代完了早点回去抱着老婆睡觉。]
[他好单纯好善良,我好爱啊。]
观众们在根据自己的理解猜测,电视上,韩理雄还在继续说着程俊卿的过往:“你不仅是纪宗海亲近的秘书,你还是前任副省务长梁渊华的女婿。几年前,你还只是攀市的一个小科员,你正是跟梁渊华的女儿结婚之后,才从攀市调到了省厅。”
[什么意思,赘婿?]
[好家伙,身份够复杂。]
[那梁渊华能把自己的女婿放到纪宗海身边,说明他们关系肯定亲密,是一派人咯。]
[就这模样,给我当上门女婿我也喜欢。]
[章晔你语气轻点哦,不准吓到我老公。]
在韩理雄嘴里,程俊卿贫苦出身、自己努力想上爬的过往被几段话总结而出,等他说完,大家终于了解了程俊卿的背景。
[不是,怎么一开始就围绕他来,余寻光饰演的程俊卿才是男主角?]
[应该是这个角色在案子中很重要,所以才从他的视角出发,去还原整个剧吧。]
[这种剪辑手法挺妙的,既能保证剧情,又能给到观众最想看的。]
[笑死,制作组也知道余寻光受欢迎呐。]
[那肯定,我哥在首播会上的切片视频现在都有几十万播放了。]
观众确实是懂制作方用意的。韩理雄通过剖析程俊卿“上位史”的手法,妄图击破他的心理防线,可没想到程俊卿的心理承受能力额外强大,无论是眼神上的鄙视还是言语上的轻蔑,都不能让这位秘书长的微笑动摇半分。
他就那样歪头笑着,平静地望着所有人,仿佛大家都在无理取闹。
[嘶,整这出,我反而相信他做了坏事了。]
[不是,余寻光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你这样搞得我,嗯……]
[哥真的好会演,一个表情就把人物立住了。]
[程秘书啊程秘,橙子秘书,是橙蜜啊!]
弹幕在欢呼的同时,菠萝老妖也说:“余寻光的演技真的……什么叫得心应手,渐入佳境?根本不需要有其他动作。你们看,他靠着椅子的姿势代表着他很有底气,但他微微歪着脑袋的姿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体现人物确实做了错事的身体语言,可是配合上余寻光的微笑和眼神,你就是能肯定,这个秘书心里绝对有事!”
韩理雄对程俊卿表面配合,实际根本不说点有用的东西的态度无计可施。这时,在监控室里的姚方丘通过耳麦对他说:“老韩,你直接问他梁鼎盛的案子。你不是有证据吗?”
韩理雄点了点头。他撑着桌子,直视着程俊清的眼睛,“是你杀的梁鼎盛,对吧?”
程俊卿抬起眼,他的镜片在反光。他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韩理雄的影子,又闪现出很多其他人的影子。
最后出现的,是胡继周饰演的梁鼎盛死前的模样。
画面暂停,接着一黑,镜头转到中央大厅,视频的右上角也出现了【三个月前】的字幕。
第159章 《官运》播出:交锋
彼时, 通过央视新闻播报员配的旁白,大家大体知道了整个故事的背景和框架:
“棕桐联邦49年,沙省农务长梁鼎盛遭到群众举报, 告其官商勾结……为了平息民愤, 当权总务长派出监察小队,前往沙省调查,由此吹起一场卷袭向官场上下的飓风。”
年仅49岁的监察组长姚方丘便是这场飓风的中心。
镜头从姚方丘接受命令前往沙省开始。星际年代,交通便利且迅捷,从中央行至地方路上花费时间不过两个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地方根本来不及处理败露的事实。
“也没办法处理。”雷纬明饰演的副省务长梅良生此时亮相。他坐在办公室里, 穿着黑色的西装,系着红领带, 一脸的公正。
“不管梁鼎盛有没有做那些缺德事,事情既然闹大了, 咱们都得给群众们一个交代。现在中央来人,刚好,有他们秉公执法,老百姓们只会对最终结果更加信服。”
站在他对面的秘书说:“但是……咱们沙省省务部闹出了这种丑闻,传出去也不好听呀。”
雷纬明神情严肃,语气稍重,“他梁鼎盛都要逼得人家家破人亡了, 闹出去难道叫好听?他做的时候就没想过沙省政局的名声,值得你为人家操心?”
一句大义凛然的话说得屏幕前的菠萝老妖嘶了口冷气,“梅副省务长是吧?”
他握着笔在本子上更新信息,嘴里做出结论:“这是个狠人啊,兄弟们。我们不能忘了刚才旁白里表明的,这个世界的政坛是存在党派和选票的。既然有党派, 就代表存在着明面上的政治争斗。在政坛上混的人最看重的是名声,现在这个梅良生说自己不在乎,代表什么?代表梁鼎盛丢的根本不是他的人,所以他才能这么轻松。”
他很确定的说:“我估计这个副省务长是等着看热闹呢。”
就像菠萝老妖说的,不仅是梅良生等着看热闹,下一个镜头登场的民主派的人也在看热闹。
蔡亚禾饰演的魏杰诗站在落地窗的窗帘后,镜头透过他的视线,拍出楼下举着牌子抗议的群众。这时,蔡亚禾身边走过来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女人,“梁渊华的人闹出来了这出乐子,就看纪宗海怎么收场了。”
蔡亚禾叹了口气,显然不太赞同她的话,“只希望事情能够完美解决吧。不管梁鼎盛做的事是真是假,关注点都应该放在老百姓身上。”
他说话时,镜头伸出去给出一个反打特写,露出他皱着眉,忧心忡忡的脸。音频里,群众抗议的声音也在逐渐变大。
镜头往下,来到省务部一楼前的台阶处。王文质饰演的记者严子龙从围观群众中钻出来,他手里抓着收音笔,脖子上挂着相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外套,鞋子也被踩脏了,整体形象额外不修边幅。他又戴了副黑框眼镜,显得样子有些呆呆的。
看到他以如此造型亮相,不仅菠萝老妖觉得讶异,观众亦然。
[王文质这身打扮还挺有记者范,而且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好,但专业很好。]
[不是,我以为看到他我会笑,没想到根本不出戏耶。]
[是啊,最近几年看王文质的喜剧看多了,我都忘了他是演正剧出名的。]
[那叫什么,喜剧是专业,正剧是生活?]
[发布会上王文质说过,他演的严子龙是程俊卿的好朋友。我的副站长和小天使啥时候演对手戏,我今天能看到吗?]
[我也期待《密信》的沙漠三人组合体啊。]
或许是准度失灵,严子龙甩着手,低头调试有些失灵的录音笔。此时,镜头上摇,胡继周饰演的梁鼎盛被萧如娜饰演的沙省警务厅厅长贺叶芳押解而出。他们二人一露面,严子龙赶紧和众多记者在群众的一片激昂的骂声中冲上去。
“贺厅长,请问您要把梁部长带去哪里?”
“是省务部下令命您对他进行逮捕吗?”
严子龙在同事们的大声提问中,也伸长脖子喊了一句:“请问纪省务长对此有解释吗?省务部发言人稍后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向社会公布案情的真实进展吗?”
不管周围如何吵闹,梁鼎盛始终低着头,面若死灰,一言不发。在他被塞入警车后,贺叶芳转身,深深地看了严子龙一眼。
严子龙毫不闪躲,与她对视。
[哇哦,大哥,你好勇。]
[王文质这个角色的人设好啊,不畏强权。]
[什么叫记者?这才叫记者!]
[等等,王文质现在这样查梁鼎盛的案子,他演的严子龙又是程俊卿的好兄弟,那倒叙之前,章晔为什么说是程俊卿杀的梁鼎盛?]
[不是,梁鼎盛是胡继周演的啊。等于说,冯知平在这个世界杀了老罗?]
[我跟你们这群玩演员梗的人拼了,能不能沉浸点看剧?]
菠萝老妖注意到弹幕,为了提高大家的观影体验,他主动维护秩序,用很聪明的说法,“大家帮帮忙,多刷刷角色名,有助于提高热度。”
原剧里,贺叶芳带着梁鼎盛直接去了法院,路上她还在打电话。
并不能得知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只能听见她在说:“是的,中央下来的命令,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对梁鼎盛进行法检。”
挂断电话,贺叶芳回头,盯着梁鼎盛,半晌后,对负责看守的人道:“别让他死了。”
“是!”
梁鼎盛坐在后排,被两位警察夹在中间。他面色苍白,对他人的任何言论都置若罔闻。他僵直着身体,转头看着车窗外的车流出神。
[女厅长啊,不错。]
[胡继周演得好好。]
[是我的错觉吗,我总感觉这个梁鼎盛不像坏人。]
车流的滴滴声最后分流,一辆黑色轿车开入清静、雅致的小区。镜头给到一户人家的客厅,邹玉北饰演的梁渊华正坐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刚才梁鼎盛被贺叶芳带上车的画面。
此刻,有人进屋。保姆像是提前知道是谁,走过梁渊华所坐的那张沙发后的过道去开门,“程先生。”
“嗯,”先闻声,再见人。余寻光饰演的程俊卿出现,他站在一旁,恭敬地喊了一声:“爸。”
梁渊华头也不回,只抬了抬手。
程俊卿便立马从他身后走过,上楼。
电视里,影后秦觅饰演的女主持人应琪的播报声还在继续。
“梁鼎盛担任沙省农务长已有六年,据传闻,他是被前副省务长梁渊华提拔……”
听到新闻里提到自己的名字,梁鼎盛眉头都不皱一下。
直到程俊卿拎了个公文包下楼。
“爸,我先走了,今天可能就不回来了。”
梁渊华用缓慢的声音道:“工作很忙吗,为什么不能回来?”
程俊卿犹疑道:“是纪老板……”
梁渊华像所有教年轻人做事的老辈一样语重心长,“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不休息哇。好好的,突然打乱生活作息,别人还以为你心虚呢。要是你老板不同意,我去跟他说。”
程俊卿连忙道:“不用了,谢谢爸,我会转告老板的。”
离开前,他瞟了一眼新闻,转身时的动作干净利落。
女主播应琪讲完对梁鼎盛和梁渊华关系的揣测后,新闻上又播出了中央调查组对此案的初级指示。
梁渊华耐心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架起的腿上敲动。没过多久,旁边的楼梯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他赶忙回头,看到女儿梁小絮出现在楼梯口。她表情天真,身上的睡衣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幼稚,“哥哥呢?”
梁渊华笑了一声,用比刚才更温柔的声音道:“小絮想哥哥了?那爸爸让他回来好不好?”
尹湘饰演的梁小絮呆了半天,才重新问:“哥哥没回来吗?”
梁渊华不答,只看向旁边出现的保姆。保姆立马接过话笑着说:“小絮做梦啦?现在是白天,哥哥怎么会回来呢?”
梁小絮把脑袋靠着墙,在自己脑子里对了半天。她的脸上露出迷茫,但很快又被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
她指着电视上的梁渊华说:“爸爸!”
梁渊华回头一看,笑了。
“是爸爸,小絮眼神真好。”
梁渊华在笑,各大直播间和论坛却炸了。
216L:不是,你跟我说,这是余寻光的新老婆?
217L:麻了,这像个弱智啊(管理求别删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骂人)
219L:我就说上门女婿不好当吧,程俊卿你是真豁得出去啊。
220L:你们这群当官的为了向上爬真是不择手段,给我恶心到位了,也真实住了。
221L:有能力但出身不好的人,就是需要付出点什么,很正常吧?
222L:既然都是女婿了,那程俊卿的身份铁狼人了。不会有农民傻到装狼的吧?
223L:感觉可以先票出去了,余寻光这回就是演了个反派。
224L:我感觉除了叶峻深和章晔演的角色,其他角色都可以打为反派。
225L:对,毕竟这是官场,一个全员恶人的世界不是很正常吗?
227L:刚才梁老头跟程俊卿的对话好像话里有话,他是不是有另外一层意思?
228L:程俊卿突然回家的动作也很奇怪,梁渊华抬手的动作更奇怪。是这老头让他回来的?
229L:你别说,这老头可真帅啊,邹玉北胳膊那里好像还有肌肉。
231L:等一个解读党,让我无脑爽看。
232L:这个剧选角导演和后期都挺牛的。用的大牌且脸熟的演员,所以哪怕直接一通剪辑,直接让所有人在第一集扎堆登场,也不会觉得乱。
233L:我也觉得。现在已经出场好些个人了吧,我根本不用记谁是谁,已经用演员的名字在心里给他们划分阵容了。
234L:你别说,好久没看这么烧脑的剧,感觉有些带感。
236L:应该是这样。程俊卿是梁渊华的女婿,又是纪宗海的秘书,所以这三个人绝对是一伙的。刚才农务长被抓,不管严子龙一个记者什么态度,他是官场外的人,可以先排除。刚才女主播在播报新闻时说,农务长是梁渊华的人,那就是说出事的就是程俊卿他们这一方的。老丈人手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线索,想给纪宗海,所以提前打电话让女婿工作时间回来拿。你看他们家的保姆,对余寻光回来一点都不惊讶的。
238L:有道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论坛的观众在各种解读,沙省官场的各方成员也在进行各不相同的反应。两个小时之后,姚方丘成功抵达沙省,左国明饰演的沙省法务长曲长河接待了他。曲长河笑嘻嘻地打着官腔,还想招呼两句,没想到姚方丘不给机会,直接要求要去见已经被法务羁押的梁鼎盛。
可怜的梁鼎盛,坐在审讯室,三个小时之内被受到了三波审问,并且这种审问还将持续下去。
如今法务部的监控室被姚方丘带着人占领。他仰头看着大屏幕里,从审讯室传回来的四个不同视角的画面出神。片刻后,他掰着话筒,台词讲明了他想用熬鹰的手法熬昏梁鼎盛的心。
贺叶芳作为沙省警务厅厅长,自然有理由也有资格进入这间监控室。
她进来之后,先看了一眼屏幕上呆傻的梁鼎盛,话里话外都是不赞同,“姚队长,你这样对梁鼎盛实施精神虐待,要是传出去被人权组织得知,可是会告我们侵害他人人身安全的。而且联邦早就有条文明例,禁止暴力执法。”
姚方丘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眨也不眨,“条例还管不到我们监察组。”他干脆明了地道:“贺厅长,我知道您的意思。您要是害怕被什么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组织投诉,可以不插手,反正我的人够用。”
他说完一笑,对着左右自己带来的人说:“只管审,出了事,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贺叶芳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调整了一下呼吸,又说:“明天一大早,梁鼎盛就要上法庭向法委陈情。他要是没有休息好,当面说出些乱七八糟的话……”
“乱七八糟不重要,我们能从中提取到重要信息就行。”姚方丘说到这里一顿,转头看着贺叶芳笑得暧昧:“贺厅长,您对梁鼎盛这么关心,是有私情,还是另有私心?”
贺叶芳被他直言针对,蓦地冷下脸,转身离开。
她是厅长,是沙省警务的一把手,论职务,她可不比姚方丘低!
姚方丘知道自己得罪了人,也不在乎。他吹着口哨,转过头,继续盯着屏幕上被人逼得大哭的梁鼎盛。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等到天际微白,在这座城市的一部分人已经完全清醒之时,一位女警员贴心的给他送来咖啡和早餐,最后还将一个终端机放到了桌上。
该角色叫邵艺嘉,是本次监察组的副组长,由主演过央视不少剧的青年演员荣馨饰演。
“干的不错。”姚方丘喝了一口咖啡,把面包叼在嘴里,取出外置耳机就往终端上连。
他问:“装了几个,没被发现吧?”
“几个大领导的车、办公室,都被塞进去了,”邵艺嘉骄傲地一一汇报:“还有那个可疑的前副省务长梁渊华家里,我们也在联系保洁,看今天能不能往他家里送几只眼睛。”
姚方丘朝她竖起大拇指。他捂着耳朵,耳机里已经传来了声音。
有音频还不够,他扯开扒拉了几条线,调出两块屏幕,把终端连了上去。
很快,官方针孔摄像头拍摄回来的画面便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他一边调试,一边问。
“纪宗海和梁渊华昨天晚上什么情况?”
“纪宗海最近在忙着接待投资商,昨天晚上他去参加酒局了,直到12点酒局结束才回家。他的秘书,梁渊华的那个女婿程俊卿昨天一直待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凌晨2点才回家。”
“倒是挺沉得住气的,今天咱么再看看他们怎么回事。”
邵艺嘉笑:“老大,按理说,咱么真得谢谢沙省的稽查部。一说是咱们要安装窃听设备,那位部长可是打着马鞭高度配合。”
姚方丘嚼着面包,声音却仍旧清晰,“你让他们参与了?”
邵艺嘉“嗐”了一声,“哪能啊。他们未必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只是把各处办公室的密码都告诉我们了,领导的行程是我们在秘书处看到的。您别说,程俊卿这个秘书长有几分本事,沙省的秘书处是我见过的最简单明了的秘书处了。”
姚方丘斜眼看她,“他有本事,方便了你们,多好。”
“嘿嘿,”邵艺嘉不好意思地嘻笑,躬身抓住鼠标,点出一段视频,“组长,您别说,这个程俊卿不仅本事不错,长得也特别好看。”
视频里,是程俊卿在办公室里放文件时抬头望过来的画面。
他被放大的脸,端正、儒雅,气质非同一般。
姚方丘端详着,笑得莫名,“没点特长,怎么当梁家王朝的赘婿?”
这时,另外一边的男组员说:“老大,我可是听说梁家是沙省的土皇帝。这个程俊卿出身微末,可不是嫁入豪门?”
邵艺嘉嫌弃他说的难听,啐了他一口,“你们就是妒忌他好看。”
“行了,”姚方丘主动喊停。他把咖啡一口喝了,抹了把嘴,“没有漏了他,很聪明,程俊卿也是我们这回任务的重要调查对象。”
把几个画面快速切完,姚方丘转头看了一眼在视频里已经倒在椅子上睡着的梁鼎盛,又注意了一眼时间。
此时,已经是早上7点。
接下来是一段各部门忙碌的剪切镜头,趁着没什么内容,菠萝老妖的直播间里大家都在骂骂咧咧。
[不是,这群人高高在上的,好难评啊。尤其是叶峻深,我知道你可能是主角,但是你对别人的这种轻佻感会不会太过分了?]
[还有那个路人甲,你谁啊,看不起赘婿,吃你家饭了?]
[味儿太重了。]
[你最好是后面有反转。]
有些同样在看这个直播间的观众觉得有趣,把直播间评论区截图发到了论坛的直播楼。
461L:别的平台看到的讨论,笑死我了。
462L:这是在骂姚方丘?
463L:哈哈哈哈我看的时候就觉得叶峻深要倒霉,因为他角色的嘴巴确实碎。
464L:姚方丘就是那种情商很低的人吧。谁他都要怼两句,本地局长的面子都不给。
465L:其实我好喜欢这种人设,特别拽,牛气哄哄的,衬得叶峻深都不像五十岁的老头了。
466L:但是他内涵人家萧如娜演的那个厅长的样子,也很Low啊。
468L:我觉得很正常。他正在办案,贺叶芳在旁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摆明了想给我增加难度,而且话里还对梁鼎盛颇有维护,我不把她弄走都不好进展工作。我觉得姚方丘只是抱着一颗怀疑的心怀疑所有人,才会对贺叶芳说那种话的吧。
469L:那他哔哔程俊卿呢?
470L: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赘婿本来就是要被看不起的,因为这摆明了是在使用一种走捷径的方法。
471L:我只是唏嘘。叶峻深年初演的李世民都在李承乾那段挨了骂,现在看着像是又会因为余寻光挨骂。联想到叶峻深再也没带过自己“四金影帝”的称号,也是因为余寻光拿满了四金的奖。余寻光完全是来克叶峻深的吧?
474L:事业是自己的,不行就自己加油改变局面。《贞观长安》里叶峻深被骂完全是因为余寻光的路人缘超过了他的路人缘,现在也是一个路人缘的体现,怎么就克他了?而且你看的是粉丝直播间,粉丝护着自家,有错?余寻光演到现在的电影电视资源又不是吃的叶峻深剩下的,有好多都是创作者特意为他开的项目,不接受楼上不分青红皂白的指控。
475L:字太长,不看,我来总结。姚方丘的人设本来就不算完美,叶峻深还演得轻佻,被人不满意,正常。
观众们吵着的时候,剧情时间来到了9点,梁鼎盛也在监管下站上法务部的审判席。
今天的审判,与会人员全是沙省省部的人。
程俊卿作为秘书长,代表省务长纪宗海和沙省秘书部出席了会议。在进场之前他还和赶来的姚方丘有一段对手戏。
两个人虚情假意,互相配合,笑里藏着话里有话。
等程俊卿进入后,吃了鳖的姚方丘一脸恶狠狠地吩咐身边的人:“盯着他。”
“是!”
剧情里,并没有对梁鼎盛的回答进行诸多刻画。镜头的焦点在于法官的咄咄逼人,和梁鼎盛的一言不发,还对准了观众席的评审团。
这场会议在中午12点时停了一个小时。趁着休息时间,程俊卿打着电话出去找省务长的司机洪肃。
远远地看到他过来,刘和贵饰演的洪肃下车,帮他打开后座的门。
程俊卿上车后刚要开口,却盯着前面副驾驶的位置愣住。
他用极快的语速问:“你昨天洗车了?”
洪肃刚要否认,然后眼睛立即放大,回头对上他的眼神,然后跟着程俊卿的视线望向副驾驶的座椅下方。
另一边,姚方丘在摆满监听设备的面包车里,洪肃的声音被清晰地传了过来,“对,上午洗的。”
随后是车门启动的机械语音声。
没有人发觉到不对。
镜头再切回来。程俊卿看着副驾驶的座位底下给纪宗海打电话:“老板,上午没问出来什么,梁鼎盛估计不想认,又或者是想找机会,所以嘴巴很紧。现场去的人挺多的,不知道其他人那里是什么情况。”
纪宗海在那边干脆地说:“行,你下午再看看。”
“好的。”
此时,洪肃起身,点头。
他刚才伏在座位上,就是在确定底下的是不是真的窃听器。
现在看来,答案很明显了。
程俊卿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纪宗海——让他知道周围有监视器,比让或许正在监听的人怀疑他发现窃听器的存在,还要重要。
时间紧迫,他想不到其他理由,便只问了一句:“老板,今晚您还要和开发商上酒局吗?”
纪宗海皱眉,刚要开骂,突然有一种汗毛直竖的直觉。
“怎么了?”
程俊卿的语气一如方才,“只是想了解等我听完审讯会后,去哪里向您汇报工作。”
纪宗海道:“不急,你现在先来酒店一趟。”
“好的。”
电话就此挂断。
姚方丘突然摘下耳机,不轻不重地摔在桌上。
“纪宗海车里的监听器谁放的?”
不等人回答,他对着在旁边记录的组员突然抬高了音量:“还抄什么,人家都看出来了!”
布置监听的组员刚要承认,听到姚方丘的怒骂,吓得停在原地,嘴唇上下蠕动,“组长……”
姚方丘往后一靠,摔在椅子上,蹬着脚转过去看他。哪怕是仰视着人,也极有威势,“你怎么办事的,被人看到了?”
组员慌张道:“我,我没有啊。”
姚方丘继续质问:“那程俊卿怎么发现了?”
旁边的邵艺嘉看不过去了,帮忙说话,“老大,程俊卿也没说他……”
姚方丘对她更不客气,“你去过秘书处,你还记得你早上怎么夸他的?”
他气得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一个能把秘书处管理得那么好的秘书长,怎么会记不住自己老板的行程!”
捅出篓子的组员想明白这个道理,马上道:“老大,我错了,我会将功折过的。”
姚方丘才不想原谅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别让我看见你。”
邵艺嘉想着能不能挽回,“怎么办,要撤回来吗?”
姚方丘已经在心里放弃这个计划了,“撤什么?等到了时间让保密机器人清理掉吧。”
这是最坏的结果了。计划失败了,邵艺嘉也难受,却仍旧出言安慰,“老大,虽然监听不到正确的消息了,但是监听器有定位功能,我们还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呀。”
姚方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哼,也就这点作用了。”
邵艺嘉回头,对着刚才受训的那个组员说:“现在程俊卿要去酒店里找纪宗海,那家酒店你们有没有布置?”
连忙有另一个人站出来说:“我们已经安排人过去当服务员了。”
姚方丘的脸色这才好些。
534L:不是,程俊卿怎么看出来的?
547L:看车座的角度吧。那车是领导专用,除了纪宗海和程俊卿没有人会坐那辆车。显然副驾驶是程俊卿在纪宗海在时的专座,他应该对这个很敏感,所以组员如果在放窃听器的时候调了车座,哪怕是细小的幅度差距,他能发现不奇怪的。
548L:牛,这也能看出来。
550L:这个导演的镜头需要很厉害的,刚才给了副驾驶那边的特写镜头。
551L:姚方丘属实无能狂怒啊,被本来看不起的“赘婿”摆了一道。
552L:笑死我了,不知道人家当赘婿也是有本事的,是吧?
554L:姚方丘说不赢人家,使出的第一招就被人破了,我不知道他还有哪里能够得意的。
556L:程俊卿真的好聪明,姚方丘也聪明,居然从细枝末节就判断出了自己的东西被发现。
557L:看聪明的角色斗智就是带感!
558L:我还是不懂,只是窃听器被发现了也没必要这么暴躁吧?
559L:你想想啊,这种招数只能用一次的,一上来就被发现了,代表着以后从监听里得知重要消息的路子被完全堵死,换你是负责人你不生气?
561L:这么一说我也能瞬间红温!敲!
563L:还是想笑,挂一下姚方丘的嘴脸:没本事怎么当赘婿.jpg。
姚方丘面前的屏幕上,代表着省务长车的光标正在马路上移动。
姚方丘吩咐说:“尽量去了解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给我盯紧了。”
挂有特殊车牌的车在饭店楼下停下,程俊卿从车上下来,饭店经理适时赶过来,将他引入电梯,一路送进包厢。
包厢里吵闹得很,一群人拿着酒杯大声地嚷嚷着什么。谷四民饰演的纪宗海是所有人围绕的中心,他的脸喝得通红,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衣衫略有不整。
程俊卿一进来,就被人注意到。有个明艳打扮的女人大声呼喊:“程秘书来啦!”
程俊卿客气的朝她点头。
纪宗海正被人围得难受,一见他,立马道:“让程秘书跟你们喝,我歇会儿,歇会儿。”
于是程俊卿刚走了两步,就被一个女人拥住了。她一边往他身上贴,一边黏黏糊糊地说:“程秘书还没吃饭吧,刚好,陪我们喝两口嘛。”
程俊卿没有拒绝,顺手搂住她的腰,问:“好啊,怎么喝?”
女人和他上半身紧紧相贴,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猜拳。输了的话,程秘书要和我喝交杯酒。”
程俊卿还没有说话,另一个人道:“你胆子也是够大的,你知道程秘书的夫人是谁吗?”
女人娇笑一声:“管她是谁,咱们酒桌上的游戏,算什么?”
程俊卿听着耳边女人的笑声,转眼望向纪宗海。纪宗海被人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出去。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
程俊卿正失神,女人一声九曲回肠的叫声把他唤了回来,“程秘书~”
程俊卿低头看着她,笑,“行,去倒酒。”
女人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哈哈……”
[不是,酱汁玩?]
[我眉头直皱!]
[程俊卿你这个坏男人你对得起家里的妻子,对得起我吗?]
[这个妹妹谁演的,好漂亮,声音喊得我的骨头都酥了。]
[呜呜,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我也要贴贴程秘。]
[让我来吧,我馋坏了,我申请插队。]
接下来的剧情是一连串对准程俊卿的蒙太奇镜头。什么被女人搂着接吻、灌酒,玩些带颜色的游戏,几个女人轮番上阵,在笑声中把程俊卿灌得面红耳赤。
菠萝老妖直播间的弹幕大呼:
[程秘书误入盘丝洞]
[程俊卿怎么跟唐僧肉似的谁都想沾一口。]
[你们这群女人不要太过分了!]
[这电视剧可真敢拍,央视也真敢放。]
[只能说能拍出来的还保守了吧,毕竟演员还是正经人。]
[想想余寻光那老实孩子拍完回去不得崩溃两天。]
[哦!我突然之间想起来他前年跟张第源去见世面,难道就是这个?]
[不至于吧?]
[很有可能啊。]
[菠萝主包你怎么不说话啊?]
[对啊,我的菠萝包呢?]
被直播间里的网友点名,菠萝老妖叹了口气,“心情有点复杂家人们,总觉得余寻光拍这些镜头受了委屈。”
[哈哈哈哈,菠萝包不愧是曾经鱼粉认证的亲爹粉。]
[主包你醒醒,余寻光今年28了,去年拍这个也27了,他是个成年人,他要干什么自己会想清楚的。]
[对,我们刚才也只是在开玩笑,他是成年人,他干点成年人的事,我们能够正确看待的。]
“没有,我也是一样的想法……”菠萝老妖有被感动到,他尝试解释,“我也知道他是成年人,但是就……爱,你们懂吧?我知道这种自私的情感有些不好,我的这种行为也是在主观性的把他幼态化,将他整个人的能力弱化,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哎哟,想想他那么努力,就是想得到大家的认可,我还这样,我更难受了。”
[我懂,就是太心疼他,太喜欢他了嘛。]
[老妖,追星是为了自己爽的,不要有太多压力,余寻光肯定也知道粉丝怎么想他,只要我们不真的那样认为,在公开场合注意分寸,没事的,他肯定能理解的。]
“不行了,家人们,从现在开始!”菠萝老妖突然加大音量,同时改掉自己直播间的名字,“从现在开始余寻光在我这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大猛男!他是我哥,大哥!”
菠萝老妖的咋咋呼呼让大家笑得不行:[服了你们这群为余寻光天天发疯的人,一个个的都这么真情实感。]
程俊卿在酒桌上的遭遇不仅让观众红脸,还让现场伪装的监察组的成员红眼。这个年轻女孩怒视着这群无视纪律的官员商人们,真想拿照片把现场拍摄下来!
她正气愤着,这时才突然发现,纪宗海不见了。
这个事实让她直冒冷汗。她放下手里的托盘就要出去找人,不料刚到门口,纪宗海就回来了。
监察员细心,特意往外望了望,确定没见到有其他人,才放心地跟纪宗海回去。
只有观众们能看到她回去之后,门口的过道上走过去不知具体是谁的西装裤腿。
吐完一轮舒服了些的纪宗海又要继续参与酒局,他从抓着程俊卿敬酒的美女手中抓回酒杯,嘴上说着亲近的话,手却刻意失了轻重,把半杯红酒直接洒到了程俊卿身上。
一时人仰马翻。
“哦哟!”
“哎哟,这……”
“程秘书,不好意思呀。”
面对涌上来的人,程俊卿感觉得到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他赶紧抓紧,不动声色。由于他被人包围着,监察组监视的人一时间伸长脖子都探查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怎么办呀,肯定是擦不干净了。”
“我真该死,我自罚一杯。”
还想着喝呢!
程俊卿推开身边人的手,对纪宗海申请,“老板,我在车的后座放了换洗衣物,我让洪司机带上来,我先换掉吧。”
“嗯。”纪宗海言简意赅,有点像是被扫兴所以不高兴。
见他摆脸,女人们赶紧围了上去。
“哎呀,纪老板,不要生气嘛。”
程俊卿朝众人点了点头,转身往外。房间里的监察员权衡利弊,决定跟上去。
“程秘书,我来帮你吧。”
程俊卿回头,看着这个脸生的服务员,没有拒绝。
监察员一路跟着程俊卿来到男厕所,见她毫不避讳的想要跟进来,程俊卿拦了一手,“不好意思,小姐,我有家庭。”
被误会的监察员气急,一时没想到话回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独自进了厕所。
她气得跺了跺脚,转身不甘心地咬着牙,“装什么假清高?”
她嘴里暗骂,同时又拿出衣服里的终端,将现场的情况反馈回去。
姚方丘从邵艺嘉嘴里得到消息,急得屁股都离开了椅子,“你跟她说,一定要盯紧程俊卿,接下来务必要密切关注和他接触的人。”
邵艺嘉不敢耽误,立马将信息发出去。
她也在说:“Y6说,这家饭店里装了反监控、监听仪和安全检查机器人,她根本没办法带东西进去,她又只有一个人……”
姚方丘问:“不能跟酒店高层坦白身份?”
邵艺嘉说:“这家酒店有很多沙省官员参股。”
姚方丘冷笑,又似乎在自嘲,“这就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原因呐。”
姚方丘转身,开始打电话摇人。
“喂,交通部吗?我是监察组的姚方丘,麻烦你们将A、B、C三区的交通信号传过来一份。”
要三区的交通信号,是为了扩大范围做掩护。姚方丘的主要目的是查看纪宗海如今所在的,A区方圆路这家名叫‘大国菜’饭店所有周边道路及出入口的监控。
调整参数,进行信息细化,姚方丘安排人手,以极快的速度将人布置到酒店之外的范围。
“纪宗海的车还停在路边吗?什么,司机下车了?你给我盯紧他的车,千万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姚方丘打完电话没多久,饭店周边的监控就传回来了。
他先把实时监控拖到一边,然后在另一个屏幕上和组员们一起查阅半小时内周边出入的可疑车辆和人群。
电视屏幕里,这一段的镜头拍得特别炫酷。
观众们却有些看不懂。
724L:这是在干哈?
125L:为什么要盯准纪宗海,他啥也没干啊?
726L:他都把自己美貌的秘书喊过来为了项目献身了,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省务长,为什么姚方丘要盯着他?
727L:不是,你们认真的?梁鼎盛可是纪宗海的人。他现在在庭审上不开口,说不定就是在等纪宗海的动作。就算是为了钓鱼,弄清楚纪宗海在做什么也很重要好不好?
728L:这时候真的要骂一句刚才暴露了监听的猪队友,现在纪宗海的人绝对超级警惕。本来是纪宗海在明,监察组在暗的,一个监听器的暴露让局势完全反了过来。
729L:这个时候不得不再夸一句程秘书的敏锐了。
730L:我其实觉得这个细节设定有点强行,但是余寻光能演出来那种感觉,所以又还好。
731L:刚才纪宗海是不是偷偷出去拿了东西回来,塞给余寻光了?
732L:现在是要把那个东西送出去,是吧?
734L:明牌了,家人们,纪宗海肯定是二人组没跑噜。
735L:把他拉出去枪毙,美貌的程秘书能不能留给我?
736L:分我一个。我刚才看那一幕酒桌上的应酬给我看傻了都,余寻光现在是越来越有魅力了。
737L:他粉丝心疼着呢,你看爽了?
738L:粉丝心疼哥哥,我想占有哥哥,不冲突吧?
739L:哈哈哈哈楼里一群人装着没有良心,笑死我,别让我再发现你们帮着余寻光骂人哦。
很快,姚方丘的人发现了出入饭店的可疑人员。
镜头里,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从饭店的侧门出来。镜头放大后,可以确认这人就是沙省法务长曲长河的秘书。
邵艺嘉说:“这个时候曲长河的秘书跑到这里来,肯定是来找纪宗海的!”
不管有没有证据,现在的监察组主打一个平等地怀疑所有人。
姚方丘在总控制台发号施令,“派人跟着他,看他去哪里。一旦试图回省务部,先把人控制住,再搜身。”
他是猜不到这群沙省的人在搞什么鬼,但他可以“先斩后奏”、“先礼后兵”。
沙省这个烂泥潭一般的地方,他没办法不怀疑所有人。
纪宗海的司机洪肃提着一个纸袋子过来。他进厕所时,守在厕所门口的监察员还故意撞了他一下,“你谁啊?程秘书在里面,不能随便进去。”
洪肃消瘦的脸透露出底层劳动者的老实,“我,我就是来给程秘书送衣服的。”
他怯懦的样子让监察员不忍了。反正她刚才也通过相撞确认过这个袋子软趴趴的,应该就是衣服,便装作嫩头青一样的让开了路。
洪肃一进厕所就变了脸。
程俊卿把手指竖起放在唇前,示意他噤声。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装监听,只能做到万事小心。
洪肃点头,一边都开袋子拿衣服,一边故意制造动静,“呀,程秘书,你的衣服怎么成这样了。”
程俊卿脱掉衣裳,道:“有酒鬼喝多了,不小心……”他一心三用,还接过了洪肃递来的终端,把刚才纪宗海塞给他的U盘插了进去。
洪肃赶紧去打开旁边的洗手台上的水龙头,“程秘书,擦擦。”
在人声与水流声的双重掩护下,U盘与终端相连的微弱“滴”声趋近于无。
读取后,终端显露出一份盖了省务长、法务长、警务长三枚红章的,一份关于某项目的批复文件。
看着像是一份很普通的文件。
程俊卿却一眼看懂这份文件的意思。
他伸手,洪肃马上把带上来的微型打印机取出来,同时还有一张未封口的文件袋。
程俊卿三两下和他配合好,又换好了衣服。
显然,刚才纪宗海出去就是为电子文件盖最后一个章。
完成文件,容易,难的是怎么躲过姚方丘的监管,把文件放进秘书处的档案室。
刚才曲长河的秘书来送文件,按照监察组的速度,肯定会被盯上,所以没让他在纪宗海盖好章后顺手把文件拿走,也是极为谨慎的一步棋。
现在,这步难棋落在了程俊卿手里。
这就是纪宗海今天把他喊过来的目的。
只要文件能够顺利到达省务部,自然会有人将它安全的放入档案室。
问题是,该怎么样冲破重重封锁呢?
程俊卿明白,从现在开始,从饭店出去的所有人都将受到严密的监控。
他的脑海中闪过很多方法,都被一一否决。再继续拖下去怕是会被怀疑了,程俊卿吸了口气,和洪肃对视一眼,做出手势:「我待会儿跟你一起下去。」
洪肃点头,将终端和U盘的信息处理干净后,贴身收好。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监察员当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现在的情况是,监察员已经猜到程俊卿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程俊卿也知道监察员会猜到他已经猜到。
知道不知道身份,其实也改变不了现在的情况,因为监察部门本来就有隐藏身份暗中调查的权利。
回到包厢,面对再次贴上来的女人,程俊卿从善如流地跟纪宗海提出告辞。
“下午还有会议要参加。”
这是一个很真实又合理的借口,程俊卿顺利得以脱身。
他离开包厢时,监察员因收到邵艺嘉传来的新消息,并没有选择跟上去。
但是其他的监察组的组员已经分人头涌入了饭店。
程俊卿走出的每一步都被肉眼密切监视。
他目不斜视,在众目睽睽下,没有接触任何人,顺利的上了省务长的车。
监控室里,姚方丘收到各方通知:
“队长,他和司机一起上了车,说要回法院,途中没有接触任何人。”
“队长,曲长河的秘书没有回省务部,而是奔法院去了。”
姚方丘立马想到,要是让他们回了法院也不行。
他立马道:“制造一出事故,把往法院的路给我堵了。”
思及可能影响到普通人员上下班,他又立马改口,“计算出最合理的路线,就给我把这两台政务车堵住,别让他们动弹!”
命令完,他又拿起耳机,听曲长河和纪宗海车内的动静。
这是一场明牌之战。
你们敢不拆监听,我就敢继续监听!
且看鹿死谁手。
第160章 《官运》:调虎离山,人前幕后
车流涌动, 正午的阳光从车窗外洒进来,程俊卿靠在车窗上,人被晒得有些晕乎乎的。
借着等红灯的时间, 洪肃从后视镜里望了他一眼, “程秘书,不舒服吗?”
程俊卿“嗯”了一声,呼吸间泄露出一丝难忍的呻吟,“喝了一些。”
洪肃也能想到那样的场景,“那群开发商可真难伺候。”
程俊卿也不抱怨, 脾气很好的开解自己, 言语中还带着笑意,“没办法, 要从人家口袋里掏钱,不就只能顺着人家?”
红灯转绿, 洪肃稳稳地把车开出去,顺着车流上了高架,没一会儿,又堵上了。
他跟程俊卿已经共事了六七年,早就相熟,私下里相处得也更加随意。现在车开开停停,他也不掩藏自己的心情, 直接抱怨:“今天的路况怎么回事?”
“是不是遇到中午高峰期了?”
“出发之前也没有收到拥堵通知啊。”
洪肃想不通,打开车窗往外伸脑袋,发现前后的车流已然是看不到尽头。
程俊卿也看了一眼,劝道:“等等吧,应该要不了多久。”
洪肃便回来,老实坐好。
坐在车里无聊, 两人还聊上了。
姚方丘在监听车里耐心地听着两人闲扯。
“您吃东西了吗?”
“没,上去呆了十来分钟,水喝了不少。你也没吃吧。”
“刚才等您的时候买了个烧饼,对付了一口。”
“等这些事儿聊好了,一定让纪老板给你在饭馆里开张桌子。”
“那不用了,不停地吃吃喝喝,多没意思?”
“可是人生不就是为了吃吃喝喝在奋斗吗?”
镜头对准程俊卿,他微仰着头,眼神微眯。
“条件差的时候,只能捡人家的剩菜吃。等条件好些,有时间的自己做饭,用看得过去的手艺忙碌出一日三餐;没时间的,点些外卖,用一些劣质且不健康的食物填饱肚皮。条件再好些,能上桌吃饭了,又或许早已经失去了品尝食物的兴致,再也吃不出来味道……”
洪肃的眼睛闪了闪,他明明是有触动的,却装傻道:“程秘书,您说的话太有道理,我听不太懂。”
程俊卿直视着他的背影,微笑,“是我的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些。”
刚巧,外面传来好几声不同司机不耐烦的鸣笛声。
车里开着的路况广播传来实时播报,“尊敬的沙省司机您好,今日中午一点左右,琼花路高架桥发生交通拥堵,请过往司机绕道行驶……”
洪肃一听,急了。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往前小跑了好几步,周围都是跟他一起出来查看情况的司机。众多人聚在抱怨着,洪肃听取情报,回来汇报,“程秘书,真堵上了。”
不待程俊卿开口,有只飞行机器人低空掠过,胸口藏着的喇叭用可爱的童声在循环播放:“尊敬的联邦司机,您好,琼花路高架桥中间路段有辆果农车侧翻,造成交通拥堵。为了保证人民财产安全,市交警大队和城市管理局正在努力协助清理,给您出行带来不便还望谅解……”
洪肃动了动嘴唇,望向程俊卿,希望他能拿主意。
程俊卿便掏出通讯器打了个电话。
“喂,您好,是交通部的张局吗?”
电话的另一段,交通部的张局身边,围满了监察组的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回复,“哟,程秘书,这赶巧了,您说,怎么您刚好在琼花路呢……”
“平时就算了,今天下午我要去法院参加梁鼎盛的陪审呀,”程俊卿问:“张局,您现在有没有个准信,什么时候能让路恢复畅通?”
张局瞄了瞄旁边的人,根据监察组做出的手势回到:“二十分钟,程秘书,二十分钟绝对够了。”
程俊卿挂断了电话,洪肃也回到了车上。
“程秘书,等吗?”
“等吧,”程俊卿补充了一句,“反正梁鼎盛一上午什么也没说,下午估计也说不出什么东西。”
那边,张局的电话刚挂,同样被堵在路上的曲长河的秘书也打电话过来了。
张局长用同样的话术敷衍着,姚方丘则在监听车里耐心听着两方动静。
他的副手邵艺嘉在旁补出漏洞:“老大,程俊卿离法院远着呢,他那边应该不会有别的异动。曲长河秘书那边步行个十来分钟就能到法院,他要是不急,二十分钟也能坐得住。”
姚方丘说:“那不管,他敢靠近法院,就把他逮起来。”
当然,今天姚方丘还是主要针对程俊卿。
他不相信这个上来就让他棋差一招的秘书长是泛泛之辈。
姚方丘搓了搓手,脸上全是遇到对手的兴奋。
接下里,纪宗海的车里只传回来阵阵的游戏声。
邵艺嘉听了一耳朵,抿着嘴笑:“这秘书还玩打豆子游戏呢。”
“废话太多了啊。”姚方丘斜了她一眼,时间一点点过去。
直到三点,程俊卿还在“打豆子”。
时不时地,耳机里还有哈欠声。
姚方丘觉得奇怪,调机器人过去拍了拍。
安抚机器人播放着一模一样的套词,从车流上方飞过,传回来的图像显示,程俊卿确实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打游戏。
这种不务正业,让姚方丘觉得一阵恐惧。
他当然已经明白过来,程俊卿已经知道路况拥堵是他在设计的事了。
但是凭什么,他这么沉得住的底气是什么?
恍然间,姚方丘好似看见程俊卿就坐在他面前。
这位“姿容姣好”的秘书长正看着他无声地微笑。
姚方丘不明白,他一遍遍地问:
“你在想什么?”
“你不着急吗?”
“你当然知道我们正在盯着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动?”
三连问后,眼前的程俊卿如白烟散去。
姚方丘长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摘下监听耳机,给组员打电话下令,“排查,重新排查1点到2点间出入饭店的所有人员!”
这通电话挂断没有多久,姚方丘收到了饭店监视组的电话。
“老大,纪宗海的酒局结束了。一堆人全喝醉了,开房去了酒店楼上的房间里休息,没有可疑人员接近,也没有人离开酒店。”
半个小时后,他又收到了从法院打来的电话。
“老大,梁鼎盛开口了,他说有份文件可以证明他绝对没有强拆强买。那群农民说地是8月征的,可省里传下去的征地文件在当年的2月就已经被省务部通过,他说那群农民可能被人骗了,暴力执法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农务部,而是承包了项目的个人单位。”
这话,邵艺嘉也听到了,她当时就不敢置信,“不是,有这么甩锅的?现在谁还有胆子敢欺上瞒下?”
姚方丘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是刚才开口的?”
“对,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突然就开口喊冤。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大喊群众里面有坏人,现场陪审都被搞懵了。按照规定,他提供了线索,我们就要提速排查,现在我们的人已经陪着法务部的人去省务部取文件了。”
姚方丘闭了闭眼,结束通话之后,又瘫在了椅子上。
邵艺嘉对他这个状态不要太熟悉。
她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怎么啦?”
姚方丘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希望的高光,“从群众举报,到上门示威,到中央重视,到我来到沙省,到咱们现在在这儿说话,时间过去了48个小时没有?”
邵艺嘉甚至不用计算,“没有。老大,咱们的行动很快的。”
“快?”姚方丘冷笑,“有人比咱们快,关键是他的脑子更快。”
白烟聚起,“程俊卿”又出现在他面前。
他坐在椅子上,端着终端“打豆子”,悠闲地不像个政府工作者。
姚方丘盯着他,又问出一连串问题。
“你是怎么办到的?”
“你明明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还是说,你出来的时候,身上本来就没带东西?”
姚方丘一边思考,脑子里同时极速闪过酒店的画面,他在一层一层的分析。
“曲长河的秘书根本不重要,甚至是你也不重要。”
“你完全是……为了吸引我注意力而被抛出的饵。你以身入局,调虎离山,其实东西自然有别人帮你处理。”
“是谁?为什么我会没有发现?”
姚方丘想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思路被一通电话打散。
邵艺嘉说:“老大,刚才T4打电话来说,法院的人现场拆封文件,上面的日期确实能和梁鼎盛的话对得上。”
这个结果是姚方丘早就预料到的。
邵艺嘉还说:“法院不认为文件有临时造假的可能。一、文件是从省务部拿出来的,而在昨天出事之后,由于纪宗海要接待投资方,他最近几天都没有回过省务部。二、文件需要几方签字,由三方领导盖章,曲长河和纪宗海的章子都随身携带,虽然他们二人的秘书有中途离开过,可在案发后,只有昨天晚上程俊卿进过档案室做日常档案清点,监控显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疑似调换文件的动作……”
层层理由,都在为沙省政务组不可能篡改文件做解释。
对于摆在眼前的事实,姚方丘无法相信。
他叉着腰,“原文件的时间和下发到地方执行的文件不一样,现在居然会有人相信那张被复印了成百上千张的复印文件是假的,塞在档案室里落灰的文件是真的——这是一个什么神奇的世界!”
邵艺嘉被他吼得不敢动弹,干巴巴地继续汇报:“陪审团说,可能存在第一道文件就复印错误的情况,所以事情怪不到梁鼎盛身上。”
“骗鬼呢?”姚方丘挥手,气得直抖,“太离谱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么拙劣的借口,可恨的是,他不仅找不到能够戳穿的证据,还想不到他们调换文件的手法。
难道他们未雨绸缪,早就知道这件事会被曝光?不太可能。如果事情一直在可控范围,就不会闹上中央。
姚方丘百思不得其解。他暴力地推开货车的车厢门,跳下车,掏出打火机,点烟。
还没放到嘴里,身边就聚过来一只清洁机器人,眨巴着数据眼睛盯着他,“尊敬的联邦公民您好,此处为无烟区,禁止吸烟。”
姚方丘瞪了这个铁皮怪一眼,一路被驱赶着来到旁边的建筑物。
如今已经是下午四点,正是忙碌的工作者们喝下午茶的时候。
姚方丘眯眼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感受着阳光和生活气息。他随意地看,试图排解心中的郁闷。
一支烟即将抽完,姚方丘起身寻找垃圾桶,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外卖小哥从他身边跑过,他拿着终端,联系着自己的顾客,“您好,您的外卖到了,方便下来取一下吗?”
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连成了线。
姚方丘微张着嘴,脑子里萦绕着程俊卿的声音:
“……没时间的,点些外卖,用一些劣质的不健康的食物填饱肚皮……”
外卖!外卖!
一个个从酒店里小跑出来的外卖员,和一个个跑进省务部大楼的外卖员,成了压死姚方丘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怎么就没想到!
根本就不用程俊卿亲自去送,只要他下好订单,自然会有人帮他将文件送进严查的省务部大楼。
他们注意着饭店所有员工的出入,唯独漏了在这座城市里忙碌的外卖员。
脑海中,姚方丘幻想出来的程俊卿正在同他对话:
“姚队长,您应该是我所说的,可以自主选择食物的人吧?我猜您也不靠普通的外卖生活。所以,您也不了解普通人的生活。”
嘴里的烟落下,砸在衣服上,烫得姚方丘回神。他下意识地蹦了起来,着急地拍着自己的衣服,用力的将烟踩熄。
躬身捡起烟头,姚方丘突然笑了起来。
确实,是他小看了程俊卿。
开局前他就看不起自己的对手,这样大意的人,有什么资格赢得游戏?
另一边,由于路已通,顺着畅通的车流,观众们也从另一个角度知道了这场对局更多的细节。
梁鼎盛提到的文件,确确实实是被掉包过的。
他事发的第一时间,几位部长都不在一起,纪宗海便通过视讯会议,做主直接舍弃他梁鼎盛,断尾求生,保住沙省执政党的名声。但曲长河建议说:“他和梁总的关系太近了,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直接舍掉,上头会怀疑,也不好堵住悠悠众口啊。”
曲长河提出建议,不行就先把这个黑锅甩出去。
“这个方法最简单,改文件就行。”
省务部存档的公文纸都是定制,且有独特的编号,偏偏在沙省盘踞了三十余年的梁渊华家里就有一台这样的机器。
那天,程俊卿回家就是取公文纸的。
公文纸拿好,还需要把档案室里替换掉的那张公文纸拿出来。档案室的监控虽说后期会由稽查部收集,但有那么一两天,程俊卿还是能接触得到的。
他非常幸运的在中央检察组投放摄像头之前,用以往的监控录像取代了那天晚上的录像。
除此之外,重新制作一份新的文件,需要几方共同配合。可当时三个人都不在一起,如何能够在法院主动发现这点之前,将文件掉包?
曲长河作为法务长,最清楚内部如何处理这种出了丑闻的官员。
“最先是法审。以梁鼎盛的级别,需要警务长带人羁押。”
在姚方丘来之前,贺叶芳就已经从省务部将梁鼎盛带去了法务部。
当时,她已经将需要签字的新文件盖上了自己的章,并让梁鼎盛签上了新的名字。
同时,曲长河去接姚方丘,制造不在场证明。
“我们三方,最好不要去主动接近省务部,甚至在明面上不要见面。”
不见面,监察组就没有理由怀疑文件的真实性。
“他就算提出二审,要新的证据,按规矩也要等到一个星期之后。”
将姚方丘接到法务大楼后,曲长河没有进门,而是直接去了法院。
贺叶芳后来被姚方丘气走,回了警务大楼,两人在明面上根本不存在交集。
文件当然会以别的方式传到曲长河这里。
本来原定计划是,曲长河的秘书将文件送到酒店交由纪宗海签字,没想到中午,程俊卿先发现了车里的监听器。
既然这么快就布置了监听,那大家被监控也是能想象得到的。
行动必须更加谨慎。
纪宗海立马改变计划,让曲长河的秘书来送了东西就走,剩下的事他来处理。
——他当然能够处理,但他还需要程俊卿。
要在纪宗海手底下混,没点本事,是待不了这么久的。
程俊卿自然不负众望。他在厕所里换衣服时,就想好了对策。他和洪肃从厕所里出来时,手里还提着换下的衣服,走时却没拿,刻意落在房间里。
纪宗海的举动被全程监视,他当然也不会做出其他的动作。是在他离开后,酒店员工打扫包厢时,进来清理的服务员发现了属于程俊卿的那袋衣物。
这家饭店,是省务部常来应酬的地方。
服务员和经理都认识程俊卿的衣服,更别说一打开袋子,里面还塞了一张纸条。
饭店里,最常见的就是来来往往的外卖员。
签好的文件便是这样躲开了重重监视,被不知情的外卖小哥派送到了省务部。后来在4点整,被定时检查档案室的秘书带了进去。
这不是两个人的斗法,是一群地方官员在利用自己的优势,糊弄整个中央调查组。
顺利来到法院的程俊卿碰巧赶上了梁鼎盛第一场法审的宣判。
“本庭宣布,梁鼎盛,无罪。”
征地的文件是梁鼎盛签的,可他2月就签了,8月去征地,完全合乎情理。
省法务长曲长河说:“某些人,不要跟着老百姓胡闹嘛。他们不懂法,你们也不懂法吗?”
作为监察小队的队长,姚方丘完全无法接受这个判决。他直接动用权限,提出暂行收押梁鼎盛,进行二审,要求梁鼎盛提供第二份更有利的证据。
姚方丘现在拿着“尚方宝剑”负责这个案子,他有权利这样做。
但是就像曲长河策划的,接下来纪宗海等人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进行反应,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官运》的第二集末尾,是程俊卿从法院出来下楼时,和刚从车里下来的姚方丘对上眼神的镜头。
姚方丘对程俊卿道:“这世上真的存在「指鹿为马」,对吧?”
程俊卿道:“怎么会呢?咱们联邦,依法治国。”
681L:好家伙,要不是后面给我复盘了一下,这中间的操作我真看不懂。
682L:没猜错家人们,沙省的高官就是全员恶人。
683L:姚方丘最后都红温了,笑死我。
684L:最后这句台词好讽刺,「指鹿为马」发生在秦朝,秦朝也算依法治国啊。
685L:这集的结尾,两个人的对视有一种命定对手的感觉。
686L:哈哈哈哈年初叶峻深才和余寻光在《贞观长安》里面演父子呢,不得不说好演员的可塑性可真强。
687L:我三观不正,我看恶人党做坏事我觉得好爽啊(支持结尾邪不压正)。
689L:其实姚方丘还是找错了人,他把程俊卿当成对手,可是策划这一切的人根本就不是程俊卿。纪宗海这步棋走得太妙了,把程俊卿找过来,不仅当时达到了调虎离山的效果,哪怕事后,他的存在也能一直吸引到姚方丘的目光。
690L:对,姚方丘真有些着相了,他的眼光应该放长远些,显然这所有的一切不能是程俊卿一个人策划嘛。不过这世上的事都是当局者迷,咱们也是有上帝视角才能这样淡定分析,可能到下一集,姚方丘又能想到程俊卿身后的两座靠山了。
691L:整个省的高官联合起来,翻手为云,覆手是雨,黑的东西稍微运作一下就能改成白的……这个故事背景太黑暗了,这就是官场啊。
692L:姚方丘针对程俊卿也没错,第一次失利确实输在姚方丘的高傲上面,他小瞧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捅向自己的刀。
693L:其实我当时也没想到破局的关键是外卖小哥。
694L:沙省这群人确实有点欺负监察组了。中央来的,哪怕距离再近,也对沙省所有的一切都不熟悉,怎么玩得过这群本地人?
695L:对,就像玩游戏,哪怕你段位再高,遇到新地图,和土著打,也会抓瞎。
696L:所以衬得沙省这群人更加可恨,你们倒是同心协力了,把人民群众和中央来的人当傻子玩。
697L:就很讽刺啊,沙省的人肯定在当地有很坏的影响,所以酒店那群人哪怕发现情况也不报告,因为在他们心里,中央来的人就是外人。
698L:那个法务长最后说的话真让我想扇他。
699L:第一二集就把这么多角色立起来了,尤其是程俊卿和姚方丘,这剧,牛的。
690L:高手对决,好奇接下来怎么演。
691L:联系第一集倒叙,程秘书后来应该会被策反吧?
692L:支持策反,聪明选手一起打怪。
693L:我大概预估一下明天的剧情。应该是姚方丘吃了这次亏,所以长了个教训,就把章晔演的韩理雄调出来帮忙,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大获全胜。
694L:所以梁鼎盛的案子他们到底查清了没有?
696L:应该没有查清吧,不是说死了吗?要是查清了,几位领导的罪证能直接落实,就不用先抓秘书诱供了。
697L:好奇是不是程俊卿杀的梁鼎盛。
698L:最好不要,要是杀了人,就很难脱身了啊。
699L:程俊卿真是我近年见过的最聪明的角色宝宝,希望能够“洗白”。
《官运》首播第一天,除了论坛起高楼,各大电视直播间热闹得像超市,其他网络平台也掀起了各种形式的激烈讨论。
不仅各种自媒体博主发帖,也吸引了很多对这方面擅长的人制作视频,以分析《官运》为媒介充实账号。
《官运》首播结束后的半个小时里,基本上在原剧中有过露脸的演员都被网友们靠着“人多力量大”而翻出了以往的作品进行鉴赏。深夜到凌晨这个时间段,各方平台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了很多关于解析《官运》的帖子。
《关于官运中的联邦设定和沙省各部门官员阶级制度》
《沙省政务组凭什么这么狂》
《保姆级分析,带您看懂热播剧官运第一二集》
《程俊卿作为秘书长拥有的权利和在其中发挥的职能》
《官运第一二集中的小细节,你不能不知道》
《官运第一二集中最聪明的角色是程俊卿吗》
《法务长曲长河到底在第一二集的运筹帷幄中取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诸如此类的帖子、视频被博主们通宵做好,第二天一大早,看过《官运》的和没看过《官运》的就都同时上次刷到了这些讯息。
不仅如此,热搜上也在狂欢。
#电视剧官运
#最牛的剧
#官运演技
#程俊卿余寻光
#叶峻深余寻光
#外卖小哥有多绝
10个文娱热搜,光是《官运》就上了6个。
直到12点,权威平台发布了昨天各大电视台的收视,央视一套播出的《官运》以2.91的超高收视荣登榜首。
一时间,网络上关心收视的人顿时变得悲喜不相通。
“天塌了,这么高的首播收视前所未有吧?这样让别的剧以后怎么出头?”
“首播能有这成绩,是不是创纪录了?”
“我感觉明天它就能破3了,我天。”
“时代的见证者又来见证时代了。有这种超高成绩才对得起制作组的用心啊!”
“这剧昨天我看第一眼就决定追了,质感太好了。如果这种电视剧都没人看,不敢相信以后国内的电视剧会烂成什么样子。”
“来,跟我念,央视出品,必出精品!”
“央视能不能把网播权提前卖掉啊,我现在真的好想复盘。”
“楼上的亲,可以去学习APP上看重播。”
感慨完收视,看完烧脑的剧情分析,大家的目光又回到演员的发挥问题上。
“之前不是一直有人怀疑余寻光会在这种大剧里扛不起来吗,有没有正义选手客观评价一下?”
“我来,自认是要求较高的人了。我觉得余寻光的程俊卿演得超棒,就是那种,第一眼你就只能看到角色,看不到演员本人的演技。”
“十分自然。明明都是非常温柔的底色,明明都是戴着眼镜从朱孟家里出来的人夫,愣是让你联想不到他的其他角色。”
“我觉得程秘书有一种出身底层,然后迫切的想要向上爬的疯感。”
“不是,家人,怎么看出来的?”
“他在车上关于吃饭的抱怨吧。小嘴念念叨叨,心里有很多不平气似的。”
“我就觉得他那段演得特别好,很疲惫,有班味——谁懂啊,我真能从内娱的电视剧里看到班味。”
“第一二集的信息量好大,出场的人物也多,我到现在都有些云里雾里,唯一记住的是程秘书的脸,和与姚方丘之间的张力。”
“对对对,这俩角色整体营造出的氛围好好嗑!尤其是第二集姚方丘百思不得其解,然后还自己幻想出程俊卿跟他对话,麻了,导演这么拍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意,显得姚方丘多少有些意难平了。”
“看不起赘婿,被赘婿暴打,活该,嘿嘿,哈哈。”
“可能我全程站在程俊卿的视角在看剧,我只觉得好爽。”
除了余寻光,其他演员的演技都在被圈圈点点。
《官运》播出后的第二天,全网都在讨论这部剧。
中国人都是喜欢赶潮流,看热闹的。在这种大势所趋之下,《官运》又吸引到了更多原本对这类剧不感兴趣的观众。
央视制作组的成员们满面红光,就等着今晚播出再创新高;有效播剧的演员们赶紧蹭着有热度宣传自己,以望抓住更好的工作机会。一些访谈节目,也都在抓紧和《官运》剧组联系,希望能请到嘉宾,制作一出节目。
一部优秀电视节目的诞生,让原本较为萎靡的市场绽放出新的花朵。
在第二天播出《官运》第三、四集的片头,提前过来蹲点的观众敏锐的察觉到今天的广告区更拥挤了。
“虽然还是10S一个,但是今天的广告是不是还提前了?”
“今天从7:50就开始放广告了。”
“我嘞个去,央视你也是会赚钱啊。”
“凭这个广告费央视就能赚大钱吧?”
“难说,这部剧里这么多大咖,片酬都要给出去多少吧?”
“对啊,还有余寻光的片酬。”
“???有些人又来造谣?余寻光的片酬根本就不高好不好。”
“最近怎么老有人拿余寻光的片酬说事?他从来没演过偶像流量剧,他的片酬开不到流量剧的价,望周知。”
“对啊,他演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偏正剧,好些还是熟人自制。这种剧的制作费本来就不高,所以他的片酬也没离谱过。”
“全天下也只有流量剧的制作费虚高,只有流量演员会在片酬上狮子大开口。怎么,流量都没混出头,就开始狙同期的正剧演员了,是吗?”
“也是心里没数,就算没余寻光,他的饼你们流量演员也拿不到好吗?”
“余寻光27岁就开始演37,有些流量37还在演27,啧啧啧。”
在网友们吵吵闹闹为余寻光发声时,《官运》第三集如期放映。
一开始大家还看得认真,直到洪肃检查完办公室里没有监控,纪宗海暴怒之下拍桌子。
在菠萝老妖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当时就被他吓得直扣问号。
[这老板怎么回事,狂躁症吧?]
[你再吓我,举报你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