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我能吃了你?
沈青棠发量惊人, 乌黑,发尾自然卷起,许今野从她身后撩起湿漉漉的长发, 在穿衣镜前给她吹头发,吹风机的温度调试到中档,不会过分热, 意味着时间也更会更长,沈青棠以往没什么耐心,手举着吹风机超过五分钟就开始泛酸。
许今野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
他动作甚至不太熟练, 或者是心情宣泄到动作上, 吹头发自下而上, 不讲究吹完后的美感,只求吹干, 沈青棠只希望不至于吹成球,眨眼, 看镜子里的人。
许今野要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
光着上身,沈青棠纤细身形挡不住他的, 许今野抿着唇线, 下颚线紧绷, 脸色不算好,他胸膛线条紧实, 抬起的手臂露出分明肌肉,筋骨突出,力量感跟观赏性并存。
吹干的头发没有再绑起来,随意的散开, 在耳边归拢, 行李箱是打开的, 大衣被提前挂在衣柜里,她低身翻找出衬衫跟毛衣来。
吊带裙长度有限,裙摆下,两条细长的腿白的晃眼。
许今野在窗户边的沙发坐下,靠着椅背,依旧没穿回衣服,坐着时腹部也没有多余的赘肉,隐约可见腹部肌肉线条,极具肉感,想让人触碰,想知道是否如视觉呈现出来的那般硬。他长眸半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穿上衣服。
看她在穿衣镜前套上打底的黑色针织衫,然后是衬衫,扣子一颗颗扣紧,套上无袖V领毛衣,她低头,将衣服布料展平,最后是牛仔长裙,后面开着衩,没时间也没计划再化妆,补完水就结束。大衣从柜子里拿出来,没直接穿上,被抱在怀里。
脸上干干净净,有几分柔和的学生气,又有初入职场后的干练。
许今野一直没说话,目光在她身上,每一帧都清晰入目,眨眼的频率变得极低,专注的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于是到最后视线移至她脸上,是意犹未尽,仿佛唇舌分开后,仍牵着湿漉的银丝。
他眼神赤/裸,丝毫不介意袒露内心想法。
欲念重,但并不下流。
目光相遇,沈青棠道:“我走啦。”
“走之前记得将房卡放在前台。”
语气轻松,好似只是分开上班的夫妻,她温柔提醒他出门后记得关窗锁门,完全忘记在酒店楼下,她问一会儿够吗,要不要去楼上,她给了诱饵,份量太少,不够尽兴。
“好。”
许今野笑,眼底漆黑深邃。
两年都等了,还等不了这么点时间吗?如今人在跟前,能碰能摸,又有什么不满足。
许今野从酒店出去,车已经提前停在楼下,眸光瞥过边侧的位置,想到不久前的那幕,很轻的笑了声,平淡清隽的面容下,掩盖的是不为人道的癫狂。
不满足。
对沈青棠,他永远也不会满足。
他回许家。
时间太晚,父母早已经睡下,家里阿姨询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冰箱里放着的是文小姐提来的蛋糕,说很难买到,知道他不喜欢吃甜的,所以买的黑巧咖啡味的。
许今野说不用,打开酒柜,倒了杯酒。
“你每天不在家是轻松了,可怜我们妈每天要被文家那小姑娘缠着,整日都不得空闲。她是真喜欢你,要不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都大半了,热情依旧不减。”
许知衡从楼上下来,裹紧睡袍,在餐桌对面坐下,拿过空杯,自顾自给自己倒上酒。
许今野抬眼,不冷不淡,“你与其操心我的事,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酒液滑过喉咙,许知衡才道:“这要怪谁?如果当时不是你横插一脚,我孩子都能满地打滚了。”
许今野溢出声嗤笑,“就算没我,也没你的份。”
许知衡不以为意笑了好几声,“谁知道呢,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现在被催成这样,都跟你脱不了干系。”
“那你现在可以还回来,我允许你横插一脚。”许今野摇晃剩余的酒液,挂在杯沿又往下滑,到最后一口饮尽,酒精麻痹着神经末梢,大脑短暂的放空。
许知衡想到,文家小姑娘在吃过闭门羹后,在楼底痛骂许今野拽什么,也就是仗着那张脸为非作歹,下一秒见了他,就将手藏在后背,像藏住爪牙,规规矩矩鞠躬,笑容甜美乖巧,叫她许大哥。
吃不消,他有些头疼道:“这脚我还是不插了。”
*
沈青棠带老板去的,也是本地人才知道的,很少被写在旅游攻略上,藏在犄角旮旯,鲜为人知的地方,店小不起眼,味道却出乎意料。
老板游玩尽兴,夸带她出来是这次最佳决定。
在路边小馆,餐馆里连客人落座的位置都无,只在有些年头的树下支着几张折叠椅,老板高大的身形有些委屈的坐在塑料灯,问要不要放她半天假回家。
沈青棠正拆开一次性的竹筷,两根摩擦,将筷子边的毛刺磨平,到不会扎手的程度,再递回给老板,灯光下的脸柔娇美,抬眼,长睫翘起,说不用,她回国并未告诉父母。
她与许今野之间,往前,仍然横亘着一道死结。这几天,不过是偷来的。
老板点头,尊重个人隐私,也没继续深问。
老板端上冒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听她外语流利,询问沈青棠是不是导游,她解释是翻译,老板听他们交流,好奇问在说什么,她翻译一遍,老板低头尝了一口,对竖起大拇指,用中文夸“好吃”,又问她发音对不对,她点头笑,老板喜上眉梢,在旁边拉来小凳子,说起这家店的悠久历史,语速又快又贫,将老板唬的一愣一愣的,尤其在听过这深受曾经皇上喜爱,吃了足足一大碗。
到最后又拍张合照结束。
白日里,依然是正常工作。
饭局只是前奏,在会议室里,面对面坐下来才是真正开始。
沈青棠看许今野西装笔挺,蜕变迅速,他坐在主位,话很少,每句都有分量,翻译的时候很微妙,重复他的话语,翻译成另一种语言,在唇齿之间,清晰感受到他的变化,他是许今野,不单单只是许今野,两年前她希望他永远耀眼,两年后,他依旧耀眼,只是耀眼到有些陌生了。
她不知道许今野是不是也这样看待她,这种想法,让她有片刻失神。
两年,七百多天,他们的成长,彼此都遗憾缺席。
但欢欣要更多一些。室友不理解她拿着近乎满分的履历,只是找了一家中上的公司,跟她平日里的清醒理智完全不匹配,凭借着她那样疯魔的学习劲,怎么也该奔着顶端去的,她笑,承认做这份决定的时候,的确不太理智。
她只是想见他。
迫不及待的,想给他看,当初放生的鸟,并未死在野外,相反,这只鸟生长的很好,羽翼丰满,飞得好高了。
商人之间,一分一厘都要算清,两边立场不同,竭力想要在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点继续合作。
这是一场硬仗。
许今野强势,进攻性强,在谈合作上,牢牢占据着上风的位置,他却又不是只知强势,不动变通,他话语风趣,老板头疼,奈何他不了,这场会议里,他要煎熬的多。
这些,跟沈青棠无关,她只是翻译,将两边的话语,准确翻译出来是她的职责所在。
天色渐暗,合作并未完全谈拢。
会议结束后,双方据理力争的面孔不见,反倒客客气气的握手,夸赞对方是精明的商人。
许今野要尽地主之谊,提及山顶山庄泡温泉,温泉池是天然泉眼,种类跟疗效颇多,山间积雪,有栽种着凌寒梅花,风雅至极,老板欣然应下。
两人再次握手,气氛要比刚才好很多。
沈青棠轻阖了下眼。
一行人下楼,到楼下,沈青棠摸了摸口袋,不见手机,思忖片刻说大概遗漏在会议室,送行下来的助理立刻说要陪她上楼去找,只是不知道找多久,便让他们先回,到时候她会打车回酒店。
上楼电梯里,助理还在安慰:“既然是楼上不见的,应该不会丢的,到时候问问保洁阿姨,会找到的。”
“嗯,谢谢。”
沈青棠闻声道,心里却了然,这手机,她应该去哪里找。
会议室已经被清扫一遍,问过保洁阿姨,保洁阿姨说许总路过,拿走了手机。
助理笑:“我就说不会丢的,我带您去许总办公室。”
“谢谢。”
照例是要敲门的,等里面应声才缓缓推开,助理做出手势,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沈青棠点头,抬腿进去,办公室的门被合上,她却迟迟没有往前走。
办公室面积很可观,黑白灰的色调,严谨又不乏质感,一面做了柜墙,柜子里摆放着不少书,如果在两年前她能肯定这里许今野一定一本也没看过,但现在,她没办法笃定。
许今野从办公桌边停下动作,手臂撑着桌面,那支手机在他左手的位置,他抬眼看她,点漆如墨。
神情并不意外,是料定她会来。
沈青棠声音轻轻柔柔,道:“许总,我是那支手机的失主。”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能吃了你?”许今野问。
沈青棠退后一小步,几乎要贴在门边,面上仍然是温柔笑笑,“能的。”
手机没办法无缘无故被落下,她不是会丢东西的人。
昨天晚上,她逗了他,从酒店出去时,他脸色依然不太好看,在笑,也只是表象,她还记得他的眼神,被生吞活剥也不意外。
他是许今野,怎么甘心只吃瘪呢。
作者有话说:
许孔雀:不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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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52章
什么都长进了,吻技没有
我能吃了你吗?
能的。
舌尖抵过上牙膛, 许今野回味着她回答的两个字,好乖,又很聪明, 他心潮轻荡,往日的回忆被牵动,涟漪一圈一圈抵达岸边, 尔后消弭,他轻扯唇角,扮作正经样子, 说她胡说, 只有她能吃了自己。
沈青棠:“……”
她不过去, 许今野便拿着手机走过来,道:“怎么这样丢三落四, 连手机也能丢,幸好是遇见我这样拾金不昧的好人。”
“不是保洁阿姨找到的吗?”
许今野面不改色, “是我保存的。”
他走过来,在距离一步的位置停下, 距离一下子拉近, 手里捏着那支手机, 在他手上变得mini。“既然是贵重物品,防止冒领, 在交给你之前,要问你几个问题。”
“好。”沈青棠轻声答。
“手机怎么弄丢的?”
“遗漏在会议室。”
“确定这是你的吗?”
“嗯。”
“没有冒领的嫌疑?”
“嗯。”
“有没有想我?”嗓音低沉喑哑。
沈青棠轻轻眨眼,“嗯。”
“行,确定了, 是你的手机, 拿好, 别再丢了。”
许今野终是满意抬眉,递给她,她拿,那端仍然留有力气,她只好抬眼去看他,他笑的有些坏意,恍惚有以前少年的影子,片刻的失神给他机会,他靠过来,将手机送进大衣口袋,稳妥放好。
握住她的大手却没有放开,轻易抵在门边,另一只手也没能幸免,双手被反剪在伸手,他低头,精准吻上她的唇,温凉柔软,舒服到想让人喟叹的吻。
许今野最擅长是温柔吻上,再重重碾过,然后开城破土,攻池掠地,到最后,也不满足于唇齿厮磨,他身体贴上来,滚烫坚硬,在门与他之间,沈青棠娇柔身形显得过分可怜。
接吻时或许有片刻游刃有余,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烧红耳根,但……背靠着单薄的门板,她仿佛能听见随着他们动作,宛如哀求的吱呀作响。
或许是幻觉,是羞耻心作祟,她睁着眼,想象着如果办公室外的人听到会怎么想。
不能深想……
沈青棠也没精力再去深想,她被卷入无边世界,血液沸腾,心脏狂跳,手指都将被燃烧,卷曲后又被展平,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什么都长进了,吻技没有。”许今野低哑的话递到耳边,混杂着喉咙溢出的轻笑。
舒服妥帖,爽到没边。
沈青棠脸有着淡淡的粉,说不清是因为接吻时缺氧,还是其他,表面的镇定还是要装的,口红被蹭掉,却因为吻过后樱唇滚烫发红,有潋滟的水渍,颜色反倒更明艳。
她低头整理好衣服,走出去时,跟进来时的神情一般无二,冷静平淡,仿佛刚才的吻并没发生。
助理殷勤跟过来,问:“拿到了没有?”
“拿到了。”
“那就好,你进去这么久,我还以为许总为难你。”助理道。
沈青棠眨了眨眼,的确是为难了,“没有,只是问了下关于手机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许总做事一向严谨细致。”
助理送她到了电梯边,刚好是这层的电梯楼层,不用等待,沈青棠进去,门合上那一刻,看见助理挠头,鼓足勇气后问:“那什么,我能……”
联系方式还没说出口,电梯门已关,开始缓缓下行。
他一脸懊恼,为错过机会。
事后跟同事提及,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你是出息了啊,你打眼一瞧,穿着打扮跟气质,家世就不一般,这种就不是我们能觊觎的。”
*
次日一早,酒店楼下已有人在等。
许今野不在,他还有工作,会晚点到。一行人上车,车开足两个小时,驶过盘山山路,终于到顶。
山庄入口,有人接应,十来个人,是山庄工作人员,为首的人身量有些胖,那张脸有些熟悉,下车,听他讲话,才认出来是胖子。
“我可一眼就认出你了啊,你认这么久倒是伤我心了。”胖子叫屈道。
沈青棠抿唇笑笑,“是瘦了。”
“呵,在许少爷底下工作,谁不得扒层皮,他让我打理这山庄到现在,瘦了足足五十斤。”
“那现在不能叫胖子了。”
“叫叫叫,还是叫胖子亲切。”胖子笑呵呵道:“你看看,这里是不是变了很多?”
许今野买了这之后,便大刀阔斧动工,陈旧的一律推倒重建,损毁的地方检查修葺,不只是泡温泉,旁边还开始动工滑雪场,只是还没正式投入营业。
沈青棠点头,现如今,这里远比以前还要盛况。
胖子全程陪同,要带老板打麻将,美其名曰文化输出,国粹不能丢,同事都是英国人,并不会,沈青棠只好落座冲数,坐在老板对面。
麻将也是出国后学的,留学圈子里多抱团,都是国人,打麻将就成了缓解思乡之情的利器,她从零开始,倒也不难,麻将到最后也能拆解成数学,打过几次后,已然上道。
开始以教学为主,打过十来圈,老板告别新手,信心满满,要开始大杀四方。
胖子逗趣,牌桌也没闲着,老板满面红光,输牌也坦然接受。
沈青棠爱做大,胡的次数少,但每次推牌都会封顶,只有赢得倒没有输。
“沈妹妹真是心狠,要么不声不响,要么就来个大的,你每次倒牌,我心都要跟着抖一抖。”
胖子说的夸张,又去捂心脏,像是真受不了,眼一台,瞥见进门的方向,走来挺拔身形,哎哟一声招呼,“许总来了。”
沈青棠本赢的有些飘然,这会儿单手托腮,葱白似的手指间捏着张九饼打出去,闻声收手的动作顿了片刻,指尖轻点,又不动声色收回来。
许今野走近,在胖子跟沈青棠之间驻足,他的气息无声无息弥漫进鼻腔,她静静呼吸,胸腔充盈着木质的味道。
胖子就要起身,让给他来打,被许今野摁住肩膀,继续做着,才不急不缓道:“你打,我歇会儿。”
说完又跟老板聊天,询问他玩的是否尽兴之类,老板笑笑,说麻将不愧是国粹。
继续摸牌打牌。
沈青棠感受到身后有视线看着她的牌面,她习惯性将排面排列整齐,从小到大,规规矩矩,这次做的是清一色,手里还捏着张即将要打出去的万字。
摸子后听牌,运气极好,万字被打出去,尔后胖子点炮,打了张七条,她温婉笑笑,筹码堆的快溢出来,被胖子称作是温柔刀,这下怎么也不肯继续打,非让许今野来接位。
许今野落座,是沈青棠上家。
“沈小姐牌技很好。”他不咸不淡夸赞了句。
沈青棠将发丝别过耳后:“是运气好。”
胖子坐在后面看牌,他乐呵呵的笑,想看许今野怎么放水,放水容易,要怎么做到不动声色却难,看半天下来,才发现自己是想多了,许今野记牌算牌一流,明目张胆地喂牌点炮,他就不是什么低调的主,明显到就差直接问沈青棠想要什么牌了。
也只有初学的老板看不出来,今天的输赢许今野全包,他不怎么在意,反倒笑着感叹许今野今天运气太差,一直在点炮。
许今野也笑,“许久不打,生疏了。”
生疏个屁。
胖子在后面直骂,心里谨记,以后再打牌,绝对不能让这俩人同时上桌,猫腻太大,他们只有输的份。
打完麻将,就该吃饭。山庄里的厨师是胖子全国搜寻来的,手艺不用说,瓜果蔬菜全是山脚下农肥栽种,用水也是山间泉水,讲究的是纯天然,再刁钻的口味也挑不出错来,就是那些不懂的客人,这也是绝佳噱头。
这一天玩的舒心妥帖,再谈合作,剑锋少了许多,各自让步,就这么谈妥。
老板感叹,他不是第一次来,但这次玩的最尽兴。
泡温泉是在饭后,VIP区别于其他普通的温泉池,男女分开,分别有工作人员提供泳衣跟毛巾,果盘跟果汁一一备齐,她是同行里唯一的女生,被带至一个私密性极高的温泉池。
工作人员讲解功效后离开,沈青棠赤着脚试试温度后泡进去,温热的水包裹全身,她放松,靠在池壁边闭眼休息。
单独的温泉池多了一人,他靠过来,长手长脚,让本来就精致小巧的温泉池变得逼仄拥堵,她被打捞过去,腿被分开,坐在他腿上,她只好环住他的脖颈,说他假公济私。
许今野半阖着眼,“说好的以后每年都来,失言了,缺席两年。”
以前缺的,要补上。
“所以你就将这里整个买下了?”
“没办法,只好让你做老板娘。”说的多无奈一样。
沈青棠温柔笑了下,白皙两颊被热气熏红,眸底盛着水光,安安静静看他。
“谁教你打的牌?”许今野单手扶着她的腰,眼皮撩动,懒懒散散地问。
“很多人。”
沈青棠故作思虑,说出好几个名字来,什么阿东阿南之类的,听听就知道是男生。
还没说完,屁股就挨了下,只是因为在水下,有水的阻力,打的并不疼。
“老师不少。”许今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沈青棠笑,“你故意输给我的。”
许今野没放开手,或重或轻的揉捻着,在水里,满手滑腻温软,声音先哑,“我早就输给你。”
嗳。
沈青棠感觉到水温似乎升高了。
泳衣的边缘被勾了下,另一侧的手劲加重,像是要触到骨髓,痕迹重到这辈子都没办法消弭才好,许今野单手抱着她的臀往前贴,道:“我们还没在这里做过。”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债,滴,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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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53章
许今野,我要你
池子是许今野单独留的, 并不对外使用,也就意味着在这里做什么都没关系。
沈青棠紧闭着眼,从水里打捞出手臂湿漉漉的, 池水顺着光滑皮肤滑,水珠一串串的溅落在水面,水面亦不平静, 稍有动作,就被搅皱,唇上再温柔, 手上的动作却有些恶劣粗暴。
工作人员给她的泳衣是白色的, 连体, 刚好包臀,深V的领口, 薄薄的布料紧贴肌肤,腰间的弧度尽显无疑, 布料单薄,方便的却是他人。
掌上的触觉软, 隔着衣料, 或轻或重的捻, 掌心滚烫,仿佛要烫到心底, 这只手要握住那颗心脏,感受没有血肉肌肤覆盖下,跳动的是这样热烈蓬勃,最真实的反应, 骗不了人。
许今野吻她的唇边, 吻她的面颊, 什么地方都不放过,一寸一寸,要细细嗅闻,仿佛要将这两年空白,全都填补上。沈青棠伸手抓握着他的肩膀,手指下的肌肉硬的像石子,她承受不住,几乎是半伏在他身上,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她羞赧的只好咬住他的肩,被磨的难以忍受时,还是会声音逃出来。
“那时候疼不疼?”又是温柔至极的语气,像露天泡温泉,扬扬飘落的雪花,同一时间,两种体验。
她摇头,口不能言。
疼吗?那时候好像觉得疼也是给予,许今野是馈赠者,她贪心地想要再多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替他分担几分。
手指抚上脖颈,掠过细腻娇嫩皮肤,力道不轻不重,却叫她忍不住战栗,呜咽出声,指腹也因此感受到脉搏的震动。
“痕迹是什么时候消的?”他哑声问。
沈青棠被磨的不上不下,眼尾是眼泪,她摇头说不记得了,只想到在分开后,她曾在穿衣镜前,睡裙堆叠到脚边,她看着雪白胴体上的斑驳痕迹,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她那时心性不成熟,看到关于他网上扑面的负面消息,也会陷入自责,仿佛她是自私的背叛者。她走了,剩许今野一个人。
会不会有另一种更为平和的方式?她不知道,所有事都发生的突然,来不及细想,他们被推着要往前走,人跟事都在变,那是他们当时能想到,唯一的生路。
虽然是那样难堪。
“想要了?”许今野低沉嗓音再次将她的零碎思绪拉回来,手指搅动,他是作恶的人,如果按照罪孽程度,他此生都不该被赦免。
沈青棠摇头,他笑笑,说她不诚实,身体要比嘴巴诚实,他将手放在她眼前,要让她看,晶莹剔透的黏意,是她不可否认的罪证。她慌的眼睫颤动,像掩耳盗铃的愚人,闭上眼,就无事发生般。
“要欲/望是正常的,没有才该去看医生,不需要感觉到羞耻。”
“这两年我很想你,想到骨髓发疼,晚上总梦见你,梦里一直在哭,大半是被我欺负哭。”
“醒来的感觉不太好,大早上也要冲凉。”
“……”
他话好多,像噼里啪啦溅起的火星,一粒溅到她耳根,烧到通红,却在这种事上输他一筹,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
只是那样热烈的开始,却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暂停,这里没有套,来时并没别的想法,只是想抱着她,跟她说,缺的那两年,他会补回来。
许今野沉着脸,刚才慵懒怀意劲儿消弭干干净净,他不相信体外之类的鬼话,他爽完,承担风险的是沈青棠,他宁愿忍着。
不能再抱下去,拥抱无法消解,反而越发精神。
沈青棠脸色酡红,盘起的长发早在刚才被散开,发尾扫过水面,湿掉了,她单手捞起湿漉漉的长发递到肩后,她低头,脑子里模模糊糊,只有想为许今野做点什么,想看他失控,脸浸入水面,往下,是她目光所及。
“嘶。”
许今野睁眼,在那一刻,全身肌肉绷的僵硬发酸,是被撑满,要炸裂开,他条件反射的捏着她下巴,将她从水里捞出来,眸底深谙漆黑,咬着牙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我知道。”
沈青棠头发全湿,贴着头皮,全被归拢到身后,乌黑发亮,像极她此刻的目光,透亮的近乎天真,她脸上,眼睫,唇上,全都沾着晶莹水珠,那样的纯白无瑕。
唇饱满红润,只有许今野知道,这里刚亲吻过什么。
长睫扑闪,水珠往下掉,在脸颊上滑出倒浅浅痕迹,樱唇轻掀,嗓音轻柔,“我想帮你。”
许今野狠狠抹了下她的唇边,“嘴不想要了?”
“要的。”沈青棠抓着他的手,掌心贴着脸颊,她目光那样坚定,带着些许哭音,“许今野,我想要你。”
静默了那么一瞬,许今野听到晃动的水声,然后是链条清脆碰撞声,铁门后,有东西被放出来,再也没了束缚。
太累了。
唇腔发酸,她轻揉了揉,又接过许今野递过的茶盏,上好的大红袍被用来漱口,许今野有一下没一下替她顺着背,跟她相反,他神清气爽,不足以餍足,但也是另一种满足。
沈青棠没忘记还有老板,腻太久不太好,许今野总是要出面,便让他先去,她在这里休息会儿便回房间,这里私密性跟安全性都极高,他也并无什么不放心,叮嘱几句先走。
休息十来分钟,她擦干头发,又穿上浴衣往外走,到门边时听到声音,一个是胖子,一个是女生。
“你别总拦着我,你去跟许今野说,老这么躲着我也不是事,他今天不见我,我明天还找他,后天也一样,等他什么时候不躲我了,我也就消停了。”
沈青棠寻声出来,见到VIP厅堂里,胖子满脸的愁容,拦着一位高挑女生,嘴里念着祖宗,让她消停些。
动静有些大,引得几个人瞩目。
“行,你让我不闹也不是不可以,你叫许今野出来见我。”女生双臂交握,长相娇俏,一眉一眼都极生动,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翘着腿,是打定主意不见到人不走了。
胖子急的直拿着手帕擦汗。
又有人过来,说贵宾区跟工作人员有口角发生,需要他过去主持局面。但这边,他也没办法脱开身,姑奶奶都叫了出来。
“我来吧,你先去忙。”沈青棠走过去。
胖子看见沈青棠,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只剩“完了”俩字,最不该见到的两个人见了面,擦汗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呐呐几声拿不定主意。
要让许今野知道,他这条命大概要交代在这了。
“没关系的。”
“好,那先麻烦你,我去去就回!”
胖子咬咬牙,一面让人去通知许今野,一面大踏步往里走,五官拥挤,表情丰富。
“你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文莹打量着她,见她穿浴衣更像客人,却听语气跟胖子很熟,故此猜测。
沈青棠笑笑,“不如换个地方聊?”
“你能让我见到许今野。”J??
“应该可以。”
“行吧。”
文莹抱着手臂往先走,挑了个没人的包间,有些大小姐的秉性脾气,“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许今野的未婚妻,我们不久后就要结婚了,不出意外,我以后就是这里的老板娘。”
意思是客气些,自己以后动动手指能决定她的去留。
“未婚妻吗?”
“你现在可以去跟许今野说了,文家,文莹在这里等他,他要是个爷们就出来,老躲着算怎么回事?”
文莹微抬着下颚,“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感情不好,是闹别扭,男人嘛,也是要哄的。”
她说话直率娇憨,又自圆其说,有些可爱。
沈青棠静静听着,让她不要着急,许今野一定会来。
文莹听她这样笃定的语气,皱眉,还以为她不信,又说了一堆两人恋爱故事,实际上是她对许今野一见钟情,又帅又拽的一张脸,太他妈吸引人了,故事讲的天花烂坠,结尾已经在幻想宝宝以后有多漂亮。
说完,又警惕性问:“你是谁?”
“沈青棠。”
“谁?”声音徒然拔高几度。
沈青棠只好重复一边。
文莹惊到捂住唇,难以置信,激动到语无伦次,“我知道你,但你,你跟许今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又是怎么搞到一块的?你你你……”
她追许今野死缠烂打已然无效后,便去将他从头到尾查了遍,知道他跟沈青棠之间的事,也知道他们是怎么结束的,按理说,那样的结局,再见也该是眼红的仇人。
沈青棠并不知道她听到的哪个版本,但听她嘴里冒出一句“斯德哥摩尔症”时忍不住笑,难怪那样激动,她只好更正故事版本,还许今野一个清白。
“我喜欢许今野你不生气吗?”文莹问。
“不生气,他这样的人,喜欢他的人一直很多。”
“但你没有一点危机感?”文莹追问,没听到答案,但从刚才就已经明白,她气鼓鼓的呼出气,“好气哦,我这是被轻视了吗?”
“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是相信他。”许今野不是那样的人。
“输了。”
“没戏了,输的明明白白。”文莹抓抓头发,“烦死了,你们俩怎么会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看在你俩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谢谢。”
沈青棠认真道。
房间的门被忽地推开,门外,是许今野,旁边还立着神情焦灼的胖子,见眼前气氛,又忍不住拿出手帕擦汗。
许今野抬腿要进去,平日里慵懒松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绷紧的线条,深邃眉眼,是满溢的烦躁戾气,刚要发作,文莹已经走出来,“行了,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
“?”
胖子看着文莹离开的方向,完全想不到的故事走向,什么情况,刚才死活要见许今野一面,现在人来,轻飘飘一句“行了”就结束了?早知道这样,他还拦什么劲啊?
许今野揉揉眉心,进去,问她有没有胡说,他跟文莹之间什么事也没有,还没毕业的小丫头片子,他从来没搭理过。
沈青棠摇头说没有。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变成这样?”许今野问。
他见识过文莹的死缠烂打,话说的再清楚再难听也无济于事,他挺好奇,是说了些什么有这样的效果,沈青棠不会说难听话,骂人都只会骂混蛋,他想象不出来。
沈青棠抿唇笑,轻皱了下眉,道:“我说了些你的坏话,好奇怪,听完她就这样,大概是有些幻灭吧。”
眉眼弯弯,眼底有一丝狡黠,娇俏的很。
许今野轻刮她的鼻尖,哼笑出声,“会骗人了。”
不是什么高超的骗术,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也一样,要有人甘愿被骗。
许今野算一个。
胖子让人盯着文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最好是能送下山就皆大欢喜,只是终究没能让她如愿,他嘴里念着的姑奶奶喝酒去了,而且酒量跟酒品奇差,比清醒时还闹腾。
他没办法,只能去问许今野该怎么处理这位小祖宗。
许今野让他给许知衡打电话来接人,胖子一头雾水,心想两个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许大哥怎么会开个两小时的车上山接人,这样想着,捏着手机半晌,终是下定决心,将电话拨出去。
最后,还是许知衡来将人给捡走了。
到夜里,许老板的假公济私还未结束,只是已经折腾过一遭,沈青棠半阖着眼,神情恹恹,已然是没什么力气,两个人相拥而眠,什么也不做,只是聊天。
提到文莹,免不了牵引出旧账,现在清清白白,未必以前清清白白,许今野坦言,以前恋爱大多朦朦胧胧,女生告白,他没拒绝,似是而非在一块,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更进一步的事没做过,他从未逾越。在一起时就已经说清楚,分开亦没什么怨念。
沈青棠是第一次,他又何尝不是。
许今野在她耳边还说了些话,但她太困,到最后只剩下模糊耳语,拼凑不成一个句子,只记得相拥时的温度,跟胸腔跳动的心脏。
次日一早。
沈青棠小心拉开横在腰间的手臂,她以为做的已经足够小心,却没想到回头,许今野已经醒了。
“我吵醒你了?”她问。
许今野摇头,撑起手臂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懒散半阖,有惺忪睡意,看过时间后问她怎么起的这样早。
沈青棠已经套上毛衣,将长发从衣服里捞出来,轻声道:“要赶飞机,今天下午的航班。”
“回英国。”
“嗯。”
许今野脸色差的,就好像被人白嫖了一晚上。
作者有话说:
自信一点,把像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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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第54章
你是不是吃醋啦
在下雪。
山间的雪总是伴随着雾, 驻足远望,是一片微茫白色森林。来玩的客人络绎不绝,停车场让出的位置, 空不了多久就会被填补,上山跟下山的人总在交替更迭。
沈青棠推着行李出来,几位同事已经在, 有同事接着雪玩,感叹这里是度假胜地,如果不是工作, 真想多玩几天。
工作人员过来, 将行李装点上车。
老板跟许今野并肩出来, 老板满面红光,邀请他来英国参加年底的晚宴。
他欣然应允, “送你们去机场。”
“许总真是客气。”
“反正也是要下山的。”
胖子招呼着人从大堂里拎来礼盒,乐呵呵打招呼说是山间特产, 值不得几个钱,就是图新鲜。
招呼完后挪步到沈青棠身边, 嘶了声问:“怎么这么着急走啊, 这还没回来几天呢。”
“回来也是因为工作出差, 工作结束,就不得不回去。”
胖子用余光瞥了眼许今野, 吞了吞口水,小声问:“沈妹妹,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话是替人问的,没得到回应, 头就被拍了下, 低沉嗓音随后响起, “行了,雪大路滑,让人注意着山里的路。”
“这事你放心。”胖子理解应声。
许今野目光看过来,目如点漆,“走吧,我送送你。”
“好。”
沈青棠从他身边走过,拉开车门上车。
许今野的车在后,始终保持着适合的距离,一直到机场,他再次下车,没进去,在门口停下,一一握手道别,到沈青棠时,感觉到她手是冷的,她冬天一直如此。
不能握太久,礼节性的碰触便要分开。
“我走了。”沈青棠轻声道,呼出的热气在室外成白雾。
“好。”
一行人推着行李往里走。
沈青棠的身影在外国男人中间显得单薄娇小,即便如此,也要将背绷紧,背影挺拔,分明还是两年前的小姑娘。
原来她离开时是这样子。
当年没机会,这次补回来了。
许知衡已经习惯找许今野时直奔办公室,十次九次都中,今晚也是这样,整栋大厦的人早已走的干净,只剩下他办公室亮着的灯光。
“不要命了是不是?”他问:“还是说你想坐我的位置?”
许今野合上笔盖,在安静空间里很轻的声脆响,他抬头,长睫阖了下,“如果我说是呢。”
空气都静下几分。
许知衡笑,“有本事你就来做,我正好落得轻松。可能我也不是这块料,买个农庄,种种菜养养鸡也挺好。”
他性格中庸,没什么野心,家里安排什么做什么,说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许今野跟他不一样,他进公司后就剑走偏锋,更偏于冒险,这几次的决策,他都赌对了。
许今野颔首,“你要,我送你。”
“行,还算有良心。”
“她回来了。”
“在哪?”许知衡有些意外。
“又走了,说是回来看看我。”许今野哑笑几声。
许知衡推了推眼镜,道:“当年事闹得很僵,爸那边现在是听不得一个沈字。”
对许家而言,那是这辈子不愿提起的丑闻。
“那我以后多提。”
许知衡头疼扶额,这种事也只有许今野能的出来,“你还是饶了我们爸吧,现在是脾气越来越大,你才让他满意几天,再惹出点什么,我跟妈都难劝住。”
“听不得就要多提,心理学有种治疗方式叫脱敏治疗。”
“……”
*
英国终年湿凉,冬季多雨天,大雾,阳光极为难得。
沈青棠居住两年,已经适应这边的气候,雨伞是常备的,她正常上下班,出差不多,多是伏案工作,严格的八小时工作制,不加班,轻松也规律。
下班后会有同事邀约,吃饭或是小酌,偶尔还会跟室友见面约会,去些网红打卡点,她粉丝早已翻倍,去哪都习惯拍视频。
回国内的几天像短暂美梦,本就是出差,去留都由公司安排。
年关将至,街道上还有圣诞节过后遗留的装饰物,节日的氛围一直延续到新年的到来,元旦前一天,室友打来电话询问她跨年的安排,她那时刚出公司,说话间,从雨雾里瞥见熟悉的身影。
对方撑着黑色雨伞,伞下身形高大挺拔,将长款大衣完美撑起,衣服被熨烫服帖,握住伞柄的手偏冷白的肤色,骨节分明,他的身后,是风格浓郁的维多利亚建筑。
他像是等了很久,又像是刚到。
视线交叠,隔着雾气朦胧,沈青棠听到电话里得不到回应的室友在叫自己,她回过神,回几句才挂掉。
心脏的跳动早已乱掉,像落在伞面的雨点,密集而沉闷。
直到许今野走过来,面部的线条轮廓逐渐清晰,他在她面前驻足,眼睑下痕迹很深,他笑,又几分懒散的痞意,抬眉问:“不想抱一下?”
话音未落,伞柄从手中滑落,娇柔的身体灵敏钻进他的怀里,裹挟着湿冷的温度,他敞开大衣,将她裹住,什么也不必说,什么都懂,静默,只剩下没完没了的雨一直在下。
拥抱过后,她牵着他的手,像以前那般,说要将他藏起来。许今野随着他,雨伞倾斜。
租房之前沈青棠做了一番准备,查找攻略跟注意事项是必看,最后按照前人经验,在网上筛选过后,跟英国同学线下看房,前后费些精力,才找到一套满意的房子。
她一个人住的一居室,客厅外有一个小阳台,支着折叠的木桌,木桌上是一棵小盆栽,不需要怎么养护,也活得很好,这里是绝佳的夕阳跟城市夜景观赏地,喝茶看书,悠闲自在。
许今野还是忙的,电话一直在响,他去接电话,站在她的小阳台上,那体格未免显得有些委屈,背影挺括的很,说话时一言一语,让沈青棠感觉到陌生,过于正经严肃,甚至有些脾气,结合上次的印象,她猜想他应该是位严厉的上司。
沈青棠去厨房煮咖啡,出来时,电话还没打完。
她将咖啡放置在茶几上,安静等待时,随手拿了本看到一半的书,书页翻动,然后喝一小口咖啡,□□对她不管用,没有晚上失眠的风险,半晌后,没声音了,她抬眼,许今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掉电话,他靠着阳台栏杆,在看她。
异国他乡,两颗寂寂灵魂相撞。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门铃声,有人到访,沈青棠起身去开门,是位眉眼深邃的英国人,布莱兹,同校校友,学术会议认识后便一直相交,这套房子就是经他介绍租下。
他温柔笑笑,笑容腼腆,说他发过讯息,但沈青棠没回,他不放心来看看。
手机放在包里,一直没拿出来。沈青棠只好道歉,说自己没事。
“没关系,我来这里也是邀请你参加聚会……”
话没说完,屋内又多了道身影,布莱兹愣了下,笑着问原来是有客人,又说闻到咖啡的香气,沈青棠邀请他进去,布莱兹也不客气,忽视掉那道谈不上友善的目光,看起来轻车熟路。
沈青棠介绍两位认识。
布莱兹仍然笑着,许今野抿着唇,几乎只是碰一碰便放开的手。
“这位朋友是第一次见,是棠国内的朋友吗?”布莱兹问。
棠。
亲昵的称呼让许今野抬眉,他掀唇,纠正道:“是男朋友。”
“原来如此,倒是没听棠提起过,这次来玩多久,有没有时间一起来聚会?”布莱兹反应出乎意外,反而更加热情。
沈青棠见双方相处还算平和,她先去厨房煮咖啡,留两位男士单独相处。
布莱兹显然健谈,跟许今野叹气他们的聚会,白天还有其他环节,他是赛车爱好车,有几个朋友也是,白天会去郊外,平时沈青棠也会去,她对这项活动一直很感兴趣。
他张口闭口,毫不掩饰对沈青棠的欣赏,用语夸张,说她是他见过最美的亚洲女孩。???
都是男人,有些心思,一个眼神都能懂。
布莱兹也坦诚,毫不掩饰,“我一直以为棠不喜欢男人也不会谈恋爱,现在好了,原来她只是因为有男友。”
现在好了?
许今野气笑,感情自己给了他信心?
沈青棠端着咖啡出来,布莱兹接过,又是一番赞美,她察觉到室内的气氛不对,具体不对在什么地方她说不出来,只知道布莱兹每说一句,许今野脸色要黑上几分,最后忍无可忍将对方“请”出门,宣泄似的关上门,嫌弃别人太过聒噪。
倒计时跨年,两个人接吻,一个吻,吻出两年之久。
夜里睡觉,许今野问起布莱兹,沈青棠说是还不错的朋友,想到还没回对方消息,拿过手机查看,人在怀里,许今野难免看到屏幕,看到布莱兹发来的信息,经常性的一大段,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摇着尾巴的热烈劲。
沈青棠回完消息,抬头问他去不去明天聚会。
“去,为什么不去?”许今野搂着她的腰,似笑非笑的。
沈青棠揉揉眼睛说好。
赛车地点在山区,公路弯曲僻静少车,一道U形路,观赏性跟难度系数并存,白日里时间还早,山里蒙着层雾气,朦朦胧胧,天际线并不明朗。
布莱兹几位虽然是业余,但装备齐全,对自己车也是极为宝贝,定期养护检查。
观看的还有几位共同朋友,其中一个吹哨做裁判。
先是热身,然后正式比赛,都是常玩的朋友,互相打趣几句,放下狠话势必要拿下冠军,一圈下来,布莱兹拔得头筹,击掌过后,拿着头盔走过来,脸上还有比赛过后的红,他跟沈青棠聊几句,又问许今野在国内有没有玩过。
“体会过这种速度与激情,这辈子都忘不掉,男人应该多尝试。”
“试试?”
“需要我教你吗?我的车倒是可以借给你。”
“不用。”
许今野偏头,问另一位借车,对方目光有些犹疑,一面担心自己的车,另一面是山路难度系数高,又没什么防护,搞不好会闹出事。
“车撞了算我的。”
布莱兹认可地点点头,又跟朋友打招呼。
“我跟你比。”许今野道,嗓音还是懒懒的,他没要头盔,脱了外套递给沈青棠,低垂着眼用中文问她:“喜欢这种?”
她仰头看他,她喜欢赛车的原因他知道,因此抿唇淡笑不语,看他眼角眉梢意气风发,隐约像是看见当年赛道上的落拓身影,随性又张狂。
那件事之后,他没再赛过车,大小赛程全都缺席。他做很多不喜欢的事,唯独丢了这件从小便喜欢的兴趣。
“我喜欢冠军。”沈青棠展平他衣角。
“等着。”
许今野抬腿上车,这些车业余的实在不够看,但在这里也够用,两年没骑,握着手把是熟悉陌生的感觉,有些东西,是练习太多次,早已深入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布莱兹看他像模像样,只当是虚有其表,带上头盔,跟他说终点见。
然而哨音响起,旗帜舞动那一刻,不过一秒的时间,布莱兹感觉到身边刮起一阵急速风,许今野轻松越过他,他凝神,严阵以待,拧紧油门,企图追回来,现在速度快不算什么,到弯道,能平稳驶过才是重点,那里也将是他超车的位置……然后,他看见许今野压低车身,身体绷紧的线与路面平行,速度不减,轰然驶过,他睁大眼,感觉出对方专业水准,远不是他这种业务水平能比得过的。
布莱兹抵达终点时,车已经物归原主,许今野拿过外套穿上,神情平淡。
越平淡,侮辱性越强。
他有些窘迫,忍不住问:“你看起来很专业。”
“玩过。”
“别开玩笑了,你这水平跟习惯,看起来是职业车手。”
“拿过冠军。”
“什么冠军?”
“MotoGP年度总冠军吧。”
布莱兹:“……”
沈青棠忍着笑,被牵住手时,语气无奈,又纵容:“你呀你。”
“不帅?”他问。
“很帅。”是笃定的语气。
晚上是party,要穿着正式,沈青棠从衣柜里拿出晚礼服,前面是交叉挂脖的设计,露出整个满背,肌肤如雪,优雅又性感,最后挽上低低的发髻,耳边留有碎发,她带上珍珠耳环,碰了碰圆白小球。
“好看吗?”注意到许今野的目光,她站定在他身前,问。
这条晚礼服是室友送她的圣诞礼物,有些过于性感,她一直没有穿,现在穿上倒有些忐忑,担心她平时风格温婉,并不适合。
“好看。”
许今野拉过沈青棠的手腕,贴近问:“因为太好看,所以能不能不去?”
她的美不该被其他人觊觎,尤其是那位红鼻头的布莱兹。
这是什么道理?
沈青棠莞尔失笑,一时分清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最后还是赴约,裙子没换。即便头疼,许今野想起周淇常在他耳边说什么女性穿衣自由,只有自卑的男人才会在自己女朋友穿什么上有要求,他不屑冷嗤,他许今野这辈子跟自卑二字不沾边。
party上人不少,布莱兹擅交集,校友跟同事,以及朋友的朋友,布莱兹互相引荐,推杯换盏间,都是能上聊几句的朋友。
布莱兹言语夸张,直夸沈青棠今晚宛如东方缪斯,从头到尾夸上一遍,又艳羡跟许今野提起念书时追求者之多,搭讪者依然不少,即便许今野就在身侧,其中一位法国男人极为热情,言语暧昧,即便许今野横在中间,目光阴翳冷戾,坚实手臂隔出安全社交距离,不耐烦打断,但对方表达依然不受阻碍,拿他当个死人。
他在就如此,不在的时候呢?
许今野磨牙,一晚上脸色比天色更黑。
回去的路上心情也不见好,沈青棠抱着他手臂,两人依偎着回出租屋,看他侧脸线条绷紧,没什么表情,她停下来,说走不动想休息,许今野停下来,表情臭但不妨碍他耐心,余光里,两个人影子被路灯拉长。
“能不能靠过来一点?”她眨眼,问。
“嗯。”气音从喉咙里溢出来。他太高,要靠近只能低身,他抱着手臂,额头的距离跟她的,只隔了一掌。
脸,臭臭拽拽。
沈青棠抿唇笑,双手卷成喇叭状,道:“许今野,你是不是吃醋啦?”
语速很快,说完又放下,假装无事发生,之后就那么看着他,眸光很亮,有羞赧,有好奇,更多是快乐。
灵动俏皮。
“吃谁的醋?”他问,语气更臭。
沈青棠忍不住笑,又卷起小喇叭,这一次,更像是说悄悄话,“但是怎么办,我只喜欢你诶。”
许今野非常轻的哼出一声,但是眉眼生动,嘴上说着“哄我罢了”,实际上唇角噙笑,受用死了。
作者有话说:
两个字:拿捏-
大家破费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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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第55章
我想很久了
“嘴上哄哄, 是不是诚意不足?”
电梯只有两个人,许今野单手揽着她的腰,稍用些力, 她的薄肩撞进怀里,他身形懒散的立着,要借着她的力似的, 他垂眼去看她,一惯的慵懒。
“怎么才算有诚意?”
沈青棠略偏着头,“宴会上向我问起你的也不少的, 问你是哪国人, 相貌俊美, 是不是常住英国。”
“那你吃醋吗?”
沈青棠重重点头。
许今野笑,“行, 那我哄哄你。”
他眼皮轻撩,有撩拨的意味, 眼里的情绪毫不掩饰,有过肌肤接触, 有时候想要, 一个眼神就足够, 这句哄哄,是能让人面红耳赤的蛊惑。
“不用了, 现在想想,好像没那么吃醋了。”沈青棠扮一本正经样子摇头。
“那更要哄了。”
“……”
许今野替她整理着耳边的碎发,温柔体恤地别到耳后,两臂之间是更狭小的空间, 姿势亲昵又暧昧, 他轻扯着唇, 自然红润,像下一刻便要亲吻上来。
沈青棠喉咙紧几分,视线交叠,化不开似的。
红色在跳跃,电梯的字数在节节攀升,安静无声的表象下,仿佛随时都能蹿出一簇火焰。
“叮”的一声。
电梯门被打开,边上立着位拄着拐的白人老太太,讲究的系着丝巾,带着眼镜,镜片下的眼睛,打量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唇抿得紧紧的。
沈青棠轻咳一声,也许老太太并没看见什么,但她做贼心虚,第一时间低下头,耳尖泛红。许今野神色正常,带她出电梯。
走出几步,听到老太太进去时小声嘀咕,“这些年轻人啊。”
沈青棠头压得更低,仿佛刚才在电梯激烈热吻被人撞见,最后听到头顶的低笑声,打趣道:“再低下去,就封你为忍者神龟。”
“电梯已经关门,老太太也走了。”
沈青棠没吭声,只是拿钥匙的手都有些不稳。最后手背上覆盖滚烫大手,带着她,拧紧钥匙,打开房间门锁。
房间的灯没开。
是临时起意,也是早有蓄谋,许今野唇吻下来时,裹挟着酒的甘涩,唇瓣贴近时,大脑嗡的一声,如坠云端的轻飘,她被抱起来,重重抵上门板。他们激烈接吻,吮吸,搅动,是思之如狂的宣泄,要尽情将互相都揉进自己骨血才能得到片刻慰藉。
黑暗里,是水声轻啧,研磨着敏感耳膜。
大衣来不及挂上衣帽架,被许今野随意抛掷,可能丢到沙发,也可能是地板。
沈青棠双脚离地,高跟鞋虚虚地挂在脚尖晃动,最后坚持不下,啪嗒一声掉在地面。
就像是本该绷紧的弦,在这一刻断裂发出的声响。
“等等!”沈青棠被烧到全身滚烫,理智残存,“没洗澡,还没洗澡……”
尾音化成一声轻哼,被许今野吞进唇腔,又凶残贪婪地吞咽掉,他伏在她耳边,说一起洗。
“浴室太小了。”沈青棠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
许今野:“够了。”
他单手拖着她的臀,下一刻,抱着她抬腿往浴室的方向走,门被推开,月光从玻璃窗渗透进,浴室光线并不暗,即使不开灯,也并不影响。
花洒被打开,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许今野抱着她走到花洒下,礼服没来及脱,被打湿,布料吸收水分,沉重贴合着皮肤,沈青棠面上全是水,她闭紧眼,仿佛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要她生要她死,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沈青棠呜咽出声,跟水声交叠,被许今野称作“交响乐”,她又羞又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后背贴上湿冷的瓷砖,为许今野空出只手,礼服前襟从中间往两边推开,掌心的滚烫温度,像是要将皮肤上的水渍蒸发干,要直烫到心底,让心脏跳动的频率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低头,吻上细弱脖颈,往下,亲吻吮吸,难耐时,沈青棠手指收紧,穿进他发丝里,脚背绷直,脆弱的弧度跟线条。
如火要燎原,一旦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沈青棠哑着嗓子,不停叫着“许今野”,如泣如诉,是被逼到绝经后婉转求饶。
许久没做过,她承受不住。
但许今野像是开闸的野兽,仿佛刚才只是假象,现在的疯狂才是真正的开始。野兽品尝过前菜,要开始享受正餐,毫无怜悯,没有节制,要沉溺,就要拉着她跟自己一起沉溺。
“棠棠。”他这样亲昵叫她,抵着唇边,后面的话,却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我想很久了。”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许久,花洒水声渐歇,浴室里是起伏呼吸声,跟浴缸放热水的声音,蓄满半池,沈青棠被抱着躺进去,浴缸不是双人,远没有那么大空间,需两个人前后交叠。
沈青棠累到不想动,手臂撑着浴缸边沿,歪头趴着,水眸潋滟,说不出的柔情妩媚。
许今野从身后抱着她,入目处是欺霜赛雪,肩膀处是泛红的痕迹,他撩开一缕缕湿发,细致替她整理好,碎发很多,他倒是乐此不疲,一根也不放过。
在灵与肉共颤,寂静后,总像是引着人说些平日里不曾提及过的话。
两年前,许今野丑闻缠身,违禁药品跟暴力致人受伤,作为职业赛车手跟学生,都是致命影响,沈青棠翻看所有辱骂过许今野的帖子,很多骂得不堪入耳,一条跟着一条,想要直接给他定上死罪。
她一条一条反驳,被群起攻之,有人私信骂,言语刻薄恶毒。
沈青棠更加难过,她的少年被抹黑,她束手无策,没有任何办法。
“那段时间会难捱吗?”沈青棠小心翼翼问出来。
“难捱吗?”许今野呢喃一声,下颚抵上她肩膀,“网上的言论,我没有关注,其他人的眼光,我也不在意,所以难捱吗,还好,最后调查出来,澄清与否都不重要了。”
夸赞也好贬低也好,那些人不过是些陌生人,那些谩骂,都不及一个画面来的深刻。
“被我爸打的那天,被送进医院,我昏迷怎么去的不记得,但听到有人一直在哭,眼皮太重,我甚至睁不开,她哭了很久,我想跟她说太吵,人没死,没什么可哭的。”
“这话,有人给她说,她还是哭得厉害,说全是因为她,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没有做到一位母亲该尽的责任。”
“……”
舌头抵过上牙膛,停顿片刻,许今野才道:“我那时才知道,我挺混蛋的。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事实上,我谁都护不住。”
那几天,他的骄傲自尊完全被碾碎,就像许知衡说的,他太小,前半生靠着家里的普通Z代,脱离光环,他任人摆弄。
所以他那么迫切想要成长。
“对不起,没护住你。”许今野道。
沈青棠摇头,一直在摇头,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堵住,她回身抱着他的脖颈,说他做的已经足够好,她很感激,情绪缓和片刻,她道:“毕业后,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继续留下来还是回国,室友很不理解,我为什么不回去。”
“我笑笑说英国挺好的,事实是,是胆小,担心有好多,担心你没以前喜欢我,担心你有新喜欢的女孩子,担心我能力不够,担心我回去是拖你后腿。”
出差回国,更像是确定。
生活不是游戏,没有明确的经验条告诉你,你在什么等级,需要多少经验值升到下一等级,从来就没有明确数字。
“现在还怕吗?”许今野问。
她摇头,杏眸里水润泛光,轻声问,“两年前你送我来的,两年后你接我回去好不好?”
“好。”
沈青棠轻笑,所有的担忧都像是尘埃落定般。
浴缸的水却渐渐不平静,许今野垂眼没说话,沈青棠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腰被摁住。
“在想,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说:
小鹌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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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56章
不是那方面的问题!
太乱了。
浴缸空间太有限, 她想跑,手臂撑着浴缸边沿,还没起身就被掐腰拉回去, 哗啦的水花溅落在浴室深色瓷砖,脑子里又忍不住想起那天在温泉,水温好高, 水汽氤氲,视线看不清,但感知力特别强, 他的碰触跟亲吻, 像游曳的鱼, 她抓不住,他肆意进犯。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 她成了案板上的鱼,刀俎顶在后背脊椎上, 逃无可逃,唯有认命。
时间早已混乱, 久到沈青棠怀疑天边早已经亮起, 她呼吸不畅, 胸口起伏的厉害,最后被握住, 许今野说自己好心,替她稳住。
沈青棠脸色绯/然,她好像低头,将自己藏起来, 即便是藏在水中, 也好过这种直勾勾的对视。
许今野感觉到, 哑笑一声,他空出的修长手指轻捏住她脖颈,没用力,往上,指腹抵上她的下颚,要她睁眼,要与他对望,她眼睛很漂亮,这时候更是。
潋滟水光,比极光更触目。
“不做了好不好?天亮了,我好累。”沈青棠支撑不住,耍赖一般,抱着他脖子,身体发软没力气,她趴着就不愿意再起来。
“天亮了吗?”??G
许今野的声音是极度的哑,仿佛纵情过度。
“嗯。”
“亮没亮,看看就知道了。”
在被抱出去之前,沈青棠还以为他善心大发,真的要放过自己,但当自己的手掌贴着冰冷玻璃时,她整个人激灵抖了下,难以置信,许今野的看看是这样看。
那是全景窗,沈青棠会习惯早起,窝在沙发里,捧着咖啡看日出下城市景象。
她闭眼,以后,大概不能平心静气的看了。
“还没亮。”
许今野道,窗帘并未完全拉开,只打开一条缝隙,让她去看外面,外面夜色笼罩,是无边静谧,视线远望,是一处罗马式教堂。
沈青棠闭眼,在完全失控之前拉上窗帘,否则,总要心生羞耻,仿佛在这条缝隙之外,也同样有一双窥视的眼睛。
最后,不只是窗边,沙发,厨房,玄关,最后到床,无一幸免,那些她平时生活的地方,全都做了遍,她声音早已哑掉,想许今野大概是疯了,仿佛要一次性做够,将两年的空缺全都补回来。
眼泪都流干,大汗淋漓,全身湿漉漉,她缺水严重,中途许今野去接了水来,体谅她抬胳膊的力气都没了,他便什么都亲力亲为,一口一口渡给她,难免喂得太急,从唇边溢出来,顺着下颚,滑至脖颈,再往下,她只好闭眼。
沈青棠怀疑他是故意的,否则不会又掀起新一轮的。
累,累到手指头也懒得动,却被许今野玩一样捏住,放在唇边,一根一根吻着,偶尔坏心地咬下指尖,她条件反射的在抖动。
“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她哼声。
“怎么怕成这样?”许今野低笑几声。
沈青棠连掀起眼皮瞪他一眼的力气都无,她只是在心底腹诽。
许今野替她揉着小腹,力道不轻不重,夸赞她有进步,比第一次好,第一次时做到红肿,最后不得不擦药。
“你想知道买药时,医生说什么?”
沈青棠摇头,脸上的红半点也没有消,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医生咳嗽一声,很委婉的说要这种事不能只顾着自己舒服,也要照顾女孩子。”
“你又在胡说。”
捂住耳朵也能听到,沈青棠想将自己埋进被子。
“我认为医生说的很对,”许今野顿了下,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拉下来,问:“棠棠,你刚才舒服吗?”
“……”
“床单湿透了……”
沈青棠眼一睁,或许是羞耻心迸发出的最后的力气,要挣扎起身,要去捂住那张嘴,她好慌,害怕从他嘴里再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许今野轻易拉开她的手,问:“还有力气?”
“……”
沈青棠仿佛一秒开机又一秒关机,手一放,装睡死过去。
她闭着眼,低笑声却递到耳边,他抱紧她,身体紧贴,没有任何缝隙,像是天生就该如此。
“真好。”她听许今野在耳边声音。
“沈青棠,你还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
递交辞呈是在周一,然后是退租,英国的东西由室友跟朋友分走,要从待了两年的地方离开,是一个繁琐的工作,然而在一切收拾完毕,离开登机的那一刻,又有种是否在这里生活过的迷惘。
沈青棠只推了一只行李箱,回到家,阿姨打开门很惊喜,一时不敢相信她是真回来了。
“太太应该是不知道你今天回来,现在不在家。”
“我知道,我刚跟她说了。”沈青棠笑了下。
沈母收到消息时,她都能想象母亲当时有多生气,她毕业后一声不吭留在英国,然后一声不响又回来,她一个人做决定,到最后,沈母只回三个字:出息了。
这三个字,隐约能感受到那份压抑的怒气。
沈青棠推着行李上二楼,她的房间还留着,陈设没变,定期打扫,跟她走的那边一模一样。
阿姨道:“你走之后,太太最常来这件房间,她不让我们打扫,这两年,都是她自己清扫的。”
还有些话想说,但又不能说,到最后听到沈青棠说谢谢俩字,她只好说有事叫她便先下楼。
沈青棠坐在房间好一会,最后起身来打开行李箱,整理行李。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虚掩的门被推开,沈母抱着手臂,倚着门框并没进来,看着她的目光泛着冷意。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会回来的。”
沈青棠停下手上的动作,视线相对,一个冷硬,一个平和。
“是吗?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回来,这两年,你心多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春节时亲戚都问你怎么不回来,学业这么重吗?”
“什么学业能这么重,谁不是心知肚明,知道不是不能,是不想,我教育出了一个好女儿。”
“……”
沈青棠默默地听,不反驳,也没什么好反驳。
等沈母说完,沈青棠道:“对不起。”
沈母脸色很不好看。
“妈,”沈青棠叫她,不是隔着手机,是面对面叫,她走过去,手里握着礼盒递过去,“这是给您的礼物,是用奖学金买的。”
“我不要。”
“你当初不听我的,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沈母没接,轻飘飘道:“你还是想着等会吃饭时,怎么跟你爸解释解释。”
沈父也是临时接到的消息,推掉会议,回来吃饭。
对于阔别两年的女儿,沈父就像是天底下慈父会做的,并没有指责她突然回来,而是好好看一眼,最后点头,说长大了,他显得开心,让人去酒窖取酒,又问沈青棠现在能不能喝一些,她点头。
沈母始终不冷不热。
话题从学校生活聊到工作,沈父问她有没有意去外交部,对于女生而言,这是一份光鲜的职业,对家里而言,已有添光。沈家在外交部有世交好友,那位叔叔改日可以见见。
言谈里,已经将沈青棠的未来铺垫好,那是一条耀眼大道,什么都好,只是不是沈青棠想要的。
如果是以前,在父辈威严下,她该是寂静无言,虽不满意安排,也不敢反抗。她那二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沈青棠顿了下,握着筷子的手指稍有些用力,道:“爸,我不想去外交部,我想直接去公司上班。”
“不想去?”沈父呼出一口气。
“对,我回来之前已经投递过简历,已经拿到offer,随时都能入职,对方公司不错,是做国际贸易这一块,您应该知道,是长宏集团。”
这话,也没想象中那么难说出口,却被想象中更要畅快,仿佛那一刻,她才是活生生的人。
“长宏集团。”沈父念在嘴边,唇线往下,脸色并不自然,他抽纸巾按了按唇角,“的确不错,你能去,也是优秀的。”
语气冷硬许多,“但这种事以后还是要跟家里人商量,就好像你这次突然回国,你也没说。”
沈母轻呵一声,低头摆弄食物,食欲全无。
饭后,沈父说公司有事便离开。
沈青棠也拿过外套跟包,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沈母坐在客厅,背对着她,问:“你去哪?难不成今天就要入职?”
“去见朋友。”
“哪位朋友?”
“您认识的,蒋清。”
跟蒋清的联系是在回国之前,两个人这两年一直有信息往来,知道她毕业后留在京城,后来进入许氏集团主公司,公司人均高学历,她的履历不值一提,过得并不轻松。
两人在海鲜餐厅碰面,当初寝室四个人,现如今只有两个人再聚,蒋清说起张佳怡,在京城待了几个月,最后不堪上司骚扰,也受不住这里快节奏生活,最后辞职回老家考取公务员,宋慧柔则考研,现在在国外念读硕。
蒋清叹气,“现在都天各一方,再想聚就难了,好在我们碰头,棠棠,你不知道我有多少话要跟你说。”
“时间很多,你慢慢说。”沈青棠给她倒上茶水。
从工作开始,蒋清就积攒一肚子恶气,她一个人,有苦难言,像这种上市大公司,内部等级森严,权利之争堪比宫斗剧,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有些表面跟你笑笑,转头就能将你无心一句牢骚话转交给你上司。
最严重的那次,蒋清差一点背锅被辞,分明是上面神仙打架,偏偏小鬼遭殃,顶头上司将所有的事推给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为她说话,所有都默认她是牺牲者,她只是一个小职员,可有可无,她从公司前脚走,公司后脚就能找到替代她的人。
蒋清也以为她完了,第二天上班视死如归,都抱好被扫地出门的准备,结果两位神仙分别离开,她小鬼安然无恙。
那段时间,所有人看她眼神都不一样了。
直到在一个星期后,同事忍不下去,问她是不是关系户,蒋清想笑,她要是关系户,也不至于上个班受气成那样。
同事显然不信,“要没有点关系,小许总能这样保你?”
小许总?
蒋清反应许久,才将许今野跟小许总联系在一块。
她想不到许今野为什么要帮自己,思想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她是沈青棠的室友。
后来两人还一块吃了顿饭,许今野变很多,看他一身西装,抿唇少言,许今野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来,毕恭毕敬叫了声小许总。
吃饭聊天,谈的也全是沈青棠,大部分时候全是蒋清在说,他听,说宿舍里的趣事,说她被人告白,躲了大半个操场,说她性格太好,每次从家里回来都会给她们带早餐……好多事,连蒋清都有些动容,工作后,学校里那些事好像隔了很远。
到最后,许今野说,说她走太久,久到身边人都没有再提起她的名字,他只是想听人提起,只是说她的名字也足够。
蒋清说的口干舌燥,茶水喝过几杯,她捧着水杯余光打量着沈青棠,喝完,千万分小心问:“你们,真的没机会了吗?”
沈青棠摇头笑笑,稍微沾湿唇,道:“我感觉,我们从来没分开过。”
空间跟时间或许有。
这里没有。
她摁着心脏的位置。
说来有些矫情做作,但她难得这样,蒋清咂嚒着唇笑,“真好,真的很好。”
“那这样,我也就不算背叛姐妹了。”蒋清轻咳一声,目光落在沈青棠身后,她咬着筷头,呆呆地笑几声,“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比我高那么多。”
许今野知道她们要一起吃饭,问地址时,她迟疑好久,还是说了。
沈青棠没偏头,余光里已经多了身影,许今野拉开椅子,在她的旁边坐下,尔后懒懒散散地问:“再聊什么?”
好像他一早就在。
蒋清抢先答:“在聊以后住哪,棠棠准备跟我一起住,以后亲亲姐妹俩一起上下班,出去逛街吃饭,做饭买菜,宅家看电影……那怎么可能呢,我当时就义正言辞拒绝掉了,我怎么能在你们之间横插一脚呢?”
沈青棠睁眼看她,多少有些叹为观止。
蒋清显得很镇定,表示这是作为社畜的基本素养。
许今野笑,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还想吃什么,这些够吗?”
“实不相瞒,我还想吃那吃帝王蟹,如果你们又需要,我可以去隔壁桌吃,我先去挑蟹。”毕竟资本家的羊毛不薅白不薅,蒋清也不磨叽,说完起身,走的干净利落。
“……”
餐桌只剩两个人,许今野问:“为什么不想跟我一块住?”
虽然前面那句是蒋清瞎扯的,但沈青棠的确没考虑回来后住一块的,她眨了下眼,道:“我们怎么能住一起?”
“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你是担心那方面,可以减少次数,要多少次,你来定。”
那方面。
哪方面?
脑子转一圈,沈青棠才明白过来,这样的话,他随口都能说出来。
沈青棠面皮太薄,她不确定周围人有没有听到,声音细弱游丝,又加重语气,“不是那方面的问题!”
但也不是完全没那方面的问题,上一次的疯还历历在目,要每天这样,她受不住。
“那还能有什么问题?”他缓了下语气,语气含笑,像是诱哄,“跟我一起住,每天做多少次你来定,但不能低于一次,如果不住一起……”
“那你就要考虑买张不错的床了,毕竟你的余生,都将在那里度过。”
作者有话说:
许孔雀:裤衩子是什么东西,我是不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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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第57章
这人,早疯了
沈青棠别过耳边的碎发, 看他很久,情绪再怎么酝酿,到最后也只是一句很轻的埋怨:“你, 你不能太霸道。”
没人像她,生气也温柔成这样。
“我认真想过,你回来, 我们结婚。”说到结婚,许今野的神情正经起来,他眼廓本就深, 凝视时, 专注又深情。
沈青棠愣了。
她才回来, 结婚两个字都没想过。
他们可以结婚吗?至少两家都不会同意。
许今野看出她在想什么,握着她的手轻捏了捏, “你不用考虑这些,我会处理, 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
沈青棠敛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清这时回来, 话题到帝王蟹, 嘴上像是抹蜜一般, 夸赞小许总出手阔绰。等蟹上来,沈青棠吃的不多, 许今野更没动,她一个人吃完,忽然觉得在公司里受的恶气全都吐出来,公司给她气受, 她就薅公司老板的羊毛, 这班上的还算痛快。
吃完一块去陈塘新开的会所, 知道沈青棠回来,操办着接风宴,周淇跟胖子等朋友都在。
蒋清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面上沉稳,抓着沈青棠的手一点也没放松,眼瞧着会所的装潢,虽然对奇山异石认识不多,但也知道这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上,这样的隐世林园里,一株一草可能都价值不菲。
见面时,一句陈老板,让陈塘轻啧一声,认为是埋汰自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要论大头,小许总占一半。”
陈塘作为陈家最小的子弟,成绩一般,性格反叛,十足的混不吝,家里对他并无要求,有些放养的意思,只要不将自己混进去,吃穿不愁,但他其实头脑清晰,处事圆滑又精通玩乐,他跟许今野,一个出人一个出资,投资不仅没赔,反倒赚不少。
“还是小许总眼光毒辣,这块地听到风声就给拿下来,价格还厚道,稳赚不赔的生意谁不做,还得感谢小许总给我这个机会。”
“得了,夸两句得了。”许今野撩动眼皮,笑起来时散漫不经,“再夸就假了。”
又对沈青棠道:“你别听他们瞎说。”
“哟,装起来了。”周淇哼笑,“我这还没开始夸呢。”
会所里朋友依旧在,许久不见,总要认一下人,有些只是一面之缘,沈青棠还记着,认完后,又介绍起蒋清,接风宴吃不动,饭局省略掉,聊天打牌,各个都是氛围担当,场面闹的很热烈。
蒋清上桌打麻将,用的是许今野的筹码,输起来也不心痛,洋洋洒洒玩的过瘾。
许今野上牌桌,牌技神乎其神,坐收其余三家的钱,沈青棠没玩过这种玩法,在他身后看牌,他出牌后跟沈青棠讲规则,他记牌跟计算能力强,讲解时,顺带猜透另外三家的牌面。
周淇低头看自己牌,跟透明似的,“麻了,这么玩真的很不公平。”
陈塘笑笑,“所以我们为什么想不通跟他打。”
“换人换人!”
“换沈妹妹来,今天本来就是你的接风宴。”胖子灵机一动。
沈青棠摇头,“我不太会。”
“你会的,这玩牌光听不行,得实操。”
沈青棠被推上桌,跟许今野交换位置,公平起见,他也不能直接上手教怎么打,她只好硬着头皮摸牌,摸完将牌面整理干净,出牌时不太自信,会偏头询问:“这张?”,得到肯定后才会谨慎地打出去,几人见架势,还当输掉的有机会拿回来,直到沈青棠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出完所有的牌,之后眨眼,轻声问:“该收多少?”
“……”
麻了。
胖子怀疑人生,问:“你真没打过?”
“没打过这种类型,牌玩过,只是玩法跟国外时的玩法不太一样。”沈青棠坦白道。
周淇捋了捋头发,“我是看明白了,你们两个,一个是狐狸,一个扮猪吃老虎,谁玩的过你们俩口子?”
大概是俩口子愉悦到许今野,他抬手,台面上的筹码应声滑倒,最后推到周淇面前,比她输的要多的多。
“?”
“会说话就多说点。”
周淇反应片刻,试探性道:“你们简直天生一对!”
筹码又多了一倍。
陈塘跟胖子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许今野不做人的意思,他们输了钱,还要被诛心,忍不住反水,言语讽刺问:“什么就俩口子,什么天生一对,也不问沈妹妹愿意不愿意?”
又去问沈青棠:“沈妹妹,你愿意吗?你说实话,你不用怕,我们这人多。”
几道视线都看着沈青棠,包括许今野的,他往后靠着,身形恣意慵懒,漆黑眼底含着几分笑意,也在等她回答。
“唔……”
沈青棠停顿几秒,又去看许今野。
“肯定是不愿意,不好说是不是,已经不用说了,明白了都明白了。”
“滚。”
“她面皮薄,经不住你们这么逗。”
许今野手指间绕着沈青棠的一缕发丝,牌打久了也无趣,便问她去不去外面看看,这里的陈设虽然有附庸风雅的嫌疑,但也有赏玩的价值。
沈青棠本不太放心蒋清,转头见她赢的满面红光,交代几句时摆摆手,让她只管好好玩不用顾自己。
夜色凉如水,室外比不上室内,要裹紧大衣。
庭院里还有积雪,大部分被清扫掉,人造湖的湖面结了层薄冰,湖水干净澄澈,能看见湖底的鹅暖石,以及懒懒游曳的鱼,沿着石子路往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腊梅在雪中含苞待放,枝条清瘦……私人会所很大,完整逛上一圈,也得二十来分钟。
沈青棠仰头,冷空气入肺,凉意中又带着冷梅的香气。
天上的星要极有耐心才能看见,而月亮皎洁,虽还没到圆满,弯钩弧度饱满莹润。
“好漂亮。”她感叹。
许今野看她,看她娇柔侧脸,肌肤莹白如雪,乌黑睫毛卷翘,鼻梁小乔挺拔,他没说话,只是安静看着。
过了会,沈青棠说冷,主动靠过来取暖,他双手插兜,敞开大衣,轻松就将她容纳其中,她仰头看他,他低头,视线交缠的那一瞬间,彼此呼吸都有些加重。
身体最骗不了人,完全处于本能。
许今野说“我们棠棠”,就像是说故事时的前调,韵味悠长,他轻啄上她的唇,“怎么那么乖,乖的总是想让人欺负。”
沈青棠有些气笑,“分明是你太坏。”
没什么力道的控诉,反倒像是羽毛挠过,许今野喉咙里溢出几声低笑,“这句话以后留在床上说。”
“……”
沈青棠徒劳睁大眼,没说话唇已经被吻住,极为熟稔地撬开唇齿,吮吸勾动,她受不住,腰就被抱紧,吻的又快又急,丝毫没给她时间适应,她想呼吸,却调整不好频率,越呼吸反而越乱。
同时,蒋清打完一圈麻将,赢得足够多,她粗略算算也该是一年收入,勉强克制找理由下桌,出来寻沈青棠时遇上陈塘,路上闲聊几句,无非是在哪上班,跟沈青棠是室友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陈塘忽然止声,猝不及防的轻咳一声。
蒋清抬头,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前面是嶙峋假山,光线昏暗不明,许今野背影宽阔的像是漫画里双开门冰箱,几乎要将沈青棠身形遮挡掉,他抬起手臂,手紧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势又凶又急,大概承受不住,细白的手指紧紧攒着他的衣服。
“……”
这一幕,让蒋清想到学校论坛爆料的接吻照。
当年是看照片,而现在,是看现场。
“不行,亲人哪有这样亲的,我们棠棠浑身上下没几两肉能受得住吗?我得去救人!”
蒋清一看就上头,太过分了,作为老母亲的心理完全忍不了,她下意识就要大步向前,也顾不上老板不老板,就想着先将人从虎口里解救出来再说,还没踏出一步,一只手臂横亘过来,硬生生将她拖走。
“你别拖我!”蒋清怒道。
“我要去救人!”
“你这是助纣为虐!”
“……”
蒋清义正言辞,但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你也看到吧,许今野是不是疯了?”
蒋清被拖着离开现场,她抓着陈塘的手臂,难以置信地偏头问他。
陈塘倒是冷静笑笑,拖着人也显得并不费力,不以为意道:“是啊,这人,早疯了。”
*
这两年,许今野一直住家。
最开心的莫过于许母,弄出菜单来,每日让许今野点菜,另外两位许家并无这种特权,只能跟着沾光。
一家四口,能平和吃顿饭,倒也是奇迹。
许父问过几句公司的事,话锋一转,有意要将海外市场交给许今野来做,“你去我放心,虽然对你来说有些难度,但有挑战才会有进步,你待在国内,有我跟你哥护航,环境过于安逸,安逸就容易生骄。”
“我还小,这种历练的机会,你还是交给哥。”许今野一惯的懒散调。
“你以为你哥不想去,只是你们性格相反,他保守,你进攻性强,计较起来,你更适合出去。”
“不去。”
许今野道,回应的干脆利落。
“许今野!”许父呵斥,眉头紧皱,有些生气。
许今野端碗,平静地夹菜吃饭,吃到见底方才停下,“我知道您的意思,无非是她回来,想赶我去国外。”
“谁回来?”
许父被点破,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一句话,你就跟我说,你去不去?”
“我也还是那句回答。”
餐桌上气氛僵掉,许母面色担忧,又不知道怎么劝阻,她虽然舍不得儿子,但也更倾向许父的做法。
“沈青棠回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没必要藏着掖着。”
从“沈”字出来,许父脸色就黑到极致,他咬着牙,半点也不愿意想起那件丑闻。
“你闭嘴!”
许今野放下碗,神色平静,问道:“我这两年做的您满意吧,您要是随我心意,我只会让您更满意。”
“如果我不呢?”
“您不同意也没关系,我滚出这个家,一年后,没准生个漂亮小东西,像她妈妈,您呢也甭想见了,要是街上遇见,也就只能让孩子叫一声许大爷了。”
许今野说的话并不着调,但在坐的谁都清楚,这种事他还真做的出来。
许父是真被气够呛,“逆子,逆子,你混蛋成什么样子,还要去祸害人女孩,你还想让人给你生孩子,你畜生。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她就是不能进我们许家门。”
“我脸已经被你丢过一次了,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许父丢下碗筷,起身上楼。
谈话不欢而散,谁也说不服谁。
夜里,许母端着水果盘上楼,实则是委婉地跟儿子谈心,相处久了,她也清楚自己这位小儿子吃软不吃硬,就是倔骨头,跟他父亲如出一辙,两个倔骨头遇见,怎么做到风平浪静。
她坐在床角,轻声道:“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沈青棠,她规规矩矩的,很有礼貌,说话温温柔柔,人又漂亮,第一眼就招人喜欢。后来相处几次,觉得真是处处优秀,心思单纯,全在学习上。”
“跟一些世家女生很不一样,待人真诚,跟她说话,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就望着你,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许今野也记得第一次见沈青棠。
的确如此。
他当时心浮气躁,从烟雾里瞥见她清水般的目光,鬼使神差摁灭掉烟,她太干净,像夜里独自盛放的茉莉,不该被污染。
许母又讲了不少,到最后语气委婉,“这种小姑娘很难得,她娇娇柔柔的,看着就很脆弱,我知道段家的事,她……实在挺不容易,她出国散心,再回来,就是重新的开始。”
虽然措辞谨慎,但许今野还是听出这大段话里言外之意,意思是要是有点良心就放过人姑娘。
许今野没接话茬,反倒问:“妈,您喜欢沈青棠是不是?”
“是,我还挺喜欢那姑娘的。”许母迟疑片刻,还是说出内心真实想法,发自内心,以至于后来跟许知衡有几家有意,她再看人姑娘时,难免会想起她,最后忍不住叹气。
姑娘是好姑娘,可惜两家无缘。
“那让她当您儿媳好不好?”
许母惊讶,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可不能抢啊!”
抢这个字过于形象又富有冲击力,许今野大概能想象到那画面,沈青棠会气到红脸,眼底都是氤氲的水汽,眼泪在眼眶里将掉未掉,到最后怎么酝酿也只骂他是混蛋,是大混蛋,脆生生的,不仅没有攻击性,反倒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笑,笑意有些松散的痞气。
“那就抢吧。”
作者有话说:
许母:Σ⊙▽⊙\"a!!!
开始收尾啦,估计正文也不会长,在二十五万左右吼
58 第58章
看样子只能结婚收场
沈青棠在月初入职。
她专业出身, 书面跟口语双一流,由前老板推荐,线上面试录用, 长宏集团是国内顶尖贸易公司,海内外双线发展,岗位跟薪资都不错, 沈青棠当天办理好入职手续。一同进来的新职员不少,做过简单自我介绍后,各自回到工位。
沈青棠上班的地方, 跟蒋清离的不远, 地铁两站路, 约好一块吃午饭。
蒋清作为职业老前辈,忍不住要分享职场经验, 圆滑处世不是一时能学会的,真诚点也没问题, 但真诚不代表没心眼,人心隔肚皮, 她就见过白天一块吃饭, 晚上转头给人穿小鞋的。
“最最最重要的, 就是职场性/骚扰了,总有些油腻男人会假借公事假借出差占女孩便宜, 你一定要注意,遇见了也要第一时间留证据,最好直接把人给送进去。”
张佳怡当时就是吃了亏,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只知道时候哭, 结果被对方倒打一耙, 说她勾/引在先。
“记住了吗?”
“记住了。”
沈青棠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谨记。”
“那我考考你,如果我是油腻男,我现在要占你便宜,你怎么办?”蒋清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亲昵的靠过来,让她将这份文件签一下。
沈青棠不动神色地拉开距离,道:“这份文件我拿不定注意,你等我去给秦总过过眼。”
“行,我放心了。”蒋清重新捞起筷子,午休时间也不长,经不住浪费。
“你们是不是还有部门聚餐?”
“嗯,在明天晚上。”
是部门聚会也是迎新聚会,新老相接,能聊的话题不少,气氛热烈,沈青棠话少,多半时间在倾听,吃的更少,基本只会夹身前的菜,半碗饭还没下去,有人替她夹菜,是部门小组长,三十左右男性,让她多吃点,本身就瘦。
沈青棠只好说谢谢,没一会起身去洗手间,再回来时擦干手上的水,已经是不打算再吃。
电话时有消息发过来,她抽空回复。
“没想到小沈还追星呐,这是哪位男明星,似乎没怎么见过。”小组长余光瞥到她手机屏幕。
“哪位男明星?”
身边女同事好奇问。
“是男朋友。”沈青棠只好坦白道。
这是聚会之前,许今野拿她手机设置的,作用如同手腕系小樱桃头绳,她当时笑他幼稚,他拿自己手机给她看,是她的壁纸,是偷拍她在看书的照片。
“是,现在都流行管自己喜欢的男明星叫男朋友叫老公。”
“真是男朋友,不是明星。”
“真的假的,那他会来接你吗?”
沈青棠将手机放回包里,道:“不会,他很忙。”
小组长撇嘴,说了句玩笑话,“我要是有个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再忙我都会接。”
“小组长骗人呢,你不有女朋友吗?”身边同事打趣,“你女朋友不漂亮?”
小组长哼笑,“也就那样。”
话题逐渐扯开,从沈青棠身上转移,她乐得轻松,捱上许久,饭局才结束。
从饭店出来,一行人往不同的方向离开,小组长回头,问沈青棠住哪?她随便报偏远位置,他诧异,“这么远,你一个人也不安全,我送你吧。”
“不用,我跟朋友约好一起搭地铁回。”
“那我送你去地铁站?”
“我约好在这里等他。”
小组长也不坚持,跟几个等车同事闲聊。
远远地,沈青棠看见许今野的身影,他从车上下来,视线扫了圈找人,最后落在这儿,抬腿就要走过来。大概是那辆几百万车过于吸人眼球,几位男同事瞥见,轻啧一声,讨论起落地价格,最后由车到人,小组长眯起眼,说车主有些眼熟。
沈青棠即刻低头,拿出手机发消息。
“先别过来!”
许今野感知手机震动,瞥眼:“……”
“天寒地冻的,真要在这等着?”同事渐渐走完,小组长走之前含笑多问一句,得到还是同样回答,摆摆手上车离开。
等到彻底没人。
沈青棠转身,看许今野还立在那,双手插兜,垂着眼,神情恹恹的,不算多好的脸色,面部线条绷紧,像夜里无人广场上的雕塑,观赏性极高,她看着他便觉得轻松,一扫在饭桌上的憋闷,三两步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
她抬头看他,笑道:“久等啦。”
话音刚落,额头就被不轻不重的点了下,许今野戳着她额头,轻嗤了声,“是不是过分了点?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这感觉过于熟悉,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他的待遇都没变。
啧,小没良心。
“不是拿不出手,是太能拿出手,有同事好像认识你,你小许总好厉害的,那他们考虑到你的威名,对我照顾有加就不好了,所以只能委屈你啦。”
沈青棠声线本就温柔,即便是拍马屁,也听得人从头到底都熨帖。
许今野轻捏她的脸,眯起眼,“从哪里学来的这套?又是周淇,以后跟她保持距离,好好的人都给教坏了。”
“那……有用吗?”沈青棠眨眼,目光清澈透亮。
“……”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许今野探了探她的手温,冷的跟冰块似的,烦躁地抬眉,寒风那么久,也不知道编个理由先偷溜也是笨的,揉搓几下暖和后,拉着人上车。
住一起这件事沈青棠同意,但需要时间,她刚回来不久,家里的事没处理干净,贸贸然就住一块反而激增矛盾。
许今野清楚,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双方父母。
他将车启动,大方向灯驶入主路后,不紧不慢道:“我准备见见你妈妈。”
“嗯?”
沈青棠有些懵,反应片刻,下意识道:“我来处理就好。”
“以后娶她女儿的是我,怎么说,她都是我岳母,早晚都会见。”许今野顿了下,“我说过,你只管回来,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见沈母一面并不容易,两家并无关系,连表面客套都没有,再加上两年前的事,直接让人递话来:当年没送他进监/狱完全是看在沈家的面上,如果他还在打沈青棠主意,也别怪她旧事重提。
后来见面是在青台寺。
烧香拜佛是沈母近两年开始的,她像普通香客,徒步登山,洗净手后点香,双手横拿,上下晃动熄灭掉火焰,虔诚地高举齐眉,尔后放进香炉,她其实不信佛,但这样使她心里平静许多,一二来去,便成习惯。
转身时,看见寺庙外的身影,刚平静的情绪开始起伏,她克制地扯唇,像是没见到,径直越过他。
“宋阿姨。”
沈母脚步稍顿,胸中有隐而未发的怒气:“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你还敢来,是料定我不会报警?我知道你这两年风生水起,颇有些成绩,你父亲重视你,但我们沈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你做了那种事,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是料定我们拿你没办法?”
“我没这么想,只是想跟您单独聊聊。”
回应的声音心平气和,沈母回头,两年没见,要比印象里成熟不少,没有少年躁动浮气,应当经过沉淀,不再是逞凶斗恶的年轻人,她垂下眼皮:“聊什么?”
青台寺香客众多,虔诚拜佛,来来往往并不适合,沈母对这片熟悉,绕到后院僻静处。
旧事重提,沈母的心怎么也无法平静,碍于青灯佛寺下,她极力克制,但再怎么克制,也在提到沈青棠时装不下去,她目光怨毒看着他,“你认为我会让一个无耻暴徒娶走我女儿?”
对着许今野她怎么能不怨,如果不是他,她女儿不会变,她们母女也不至于生分成这样,她精细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她当做小公主一样的女儿。
“我当时真该亲手送你进去!今天别说是你来,就是你父母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松口半个字!”
这局面许今野料想过,甚至要更失控,脸上会挨上一巴掌,但沈母没有,即便她恨到撕碎他,也因为沈太太的身份很好克制。将当年的事实和盘托出也是计划之中,这是死结,解不开也要解。
空气里片刻静默,随即是响亮的耳光声。
沈母抬手一巴掌甩过来时,整个人还是懵的,打完后手开始抖,然后是全身,她弯着身,双目猩红,脸色惨白一片,发疯地想,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到最后要用这种方式摆脱她?
“疯了!”
“你们是疯了!”
许今野伸舌抵了抵被打的左边脸,大概十足十的力气,迅速滚烫燥热起来,他从小到大挨过的打不少,老爷子的,许父的,动怒起来都是直接抡棍子,这是第一次被人甩耳光。
“不可能,我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我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她身上!我……我宁愿去死,也要保护的女儿……”沈母声音徒然弱下去,像是遇冷后衰竭的枯树叶,“到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很多,想沈青棠刚生下来时她整日都不能安睡,频繁起床,担心会饿会哭会闹,即便月嫂经验丰富她也没办法放心,想到沈青棠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第一次去学校,哭的小孩很多,她没哭,奶声奶气叮嘱一定要来接自己,想到她拔笋般长大长高,出落的越来越漂亮,越来越优秀……想到后来,母女两人在房间对峙,像兽场上的角斗,谁也不愿意服输。
……
眼泪从眼眶溢出来,沈母才惊觉,她抬手摸到一片凉意,迷茫抬头,许今野递过纸巾。
许今野:“主意是我出的,事也是我做的,这么做也不只是摆脱您,出国的事她考虑很久。那时候,她自己想做的事不多,这算一件。她没怨过,她想出去,跟是您女儿并不冲突。是您女儿之前,她更是单独个体。”
“……”
沈母擦拭掉眼边的泪渍,半晌开口:“那你呢,你又能给她什么?现在喜欢,未必以后喜欢。”
“的确”
“坦白讲,我也不无法保证她会一直喜欢我,只能趁她现在足够喜欢我,将人骗到手。”
沈母怪异瞥他一眼。
“我会给我的全部,资产转移,婚前协议,一个也不会少。”
遇见沈青棠之前,他没有信仰,遇见她之后,他成为信徒,甘愿献上一切,包括性命。
“……”
下山已经是午后,她留在寺庙吃过斋饭,主持是位仙风鹤骨的僧人,她请教佛道,主持很淡然道:“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沈母没直接回家,她让司机开去公司,在大厦楼底时往上看时见楼顶直插云霄,像是明晃晃亮出的野心。她来公司次数不多,以至于新来的员工不认识她,直到沈父的助理看见,过来相迎,其余人才恍然,原来这位是董事太太。
“你们沈董呢?”
助理歉意笑笑:“您来的不巧,沈董正在开会,要不然您现在办公室里休息,我去跟沈董说一声。”
“好,有劳。”
沈母进办公室,里面的陈设都叫她陌生,她逐个打量,这是她丈夫日夜工作的地方。她没等来要见的人,他一直如此,工作比天大,助理做小伏低,生怕被牵连,她摆摆手让人去忙,一个人抵着办公椅背看幕墙外,林立的建筑,秩序井然,钢筋水泥的丛林。
从公司离开,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爱与不爱过于明显,只是有时候不愿深想,她性格好强,从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罢了。
车上时沉默片刻,让司机去长宏集团。
这一次来的倒巧,也在会议中,前台小姐询问她找谁,她指向会议室里,从玻璃墙能看见会议里的人,沈青棠在其中,她穿职业装,头发精神挽起,说话时从容不迫,听人讲时也是规矩坐着,神情专注。
“我找我女儿。”沈母优雅淡笑。
前台小姐顺着视线看过去,虽不知道是哪位,点点头,说会议已经开了许久,应该快结束,又端来茶水,再回到岗位。
会议没结束,人却先走了,临走时对她说声谢谢。
“好奇怪啊。”
前台小姐嘀咕一声,当时不知道她指的是谁,现在也不知道跟谁提她母亲来过。
沈青棠下班到家已经是十点。
阿姨都已经休息,客厅里的灯开着,电视打开着,走近才看见沈母在沙发上睡着,在她记忆里沈母极少会这样,自己的母亲一向注重仪态,在家也一样。沈青棠驻足片刻,最后拿过毯子盖在她身上。
沈母惊醒,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模模糊糊睁开眼,从沙发上撑着起来,声线温柔:“回来了,你们这学放的越来越晚,这晚自习要是没什么事,以后就回家上。”
“妈。”沈青棠睫毛轻颤。
沈母再定睛看她,哪里是学生打扮,才意识到自己睡意朦胧间,一时恍惚,竟误以为她还在念高中。沈母轻抿着唇,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她放开手,起身,裹了裹衣服起身上楼。
沈青棠握着毯子一角,手心里僵硬到泛酸。
沈母走到卧室门边,进去之前低声道:“早点休息。”
“好。”
“妈,晚安。”
沈青棠掀起眼皮,有些意外,等门关上,她低头,轻松地笑了下。
*
见段启文是回国就有的打算,段家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当年怎么说也是段家对沈家有愧,如今沈青棠来医院不计前嫌的拜访,让段母很感动,主动将病房留给两个年轻人。
沈青棠将手里的果篮礼品放下。
印象里段启文身形高大,此刻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的像是,面颊没什么肉,像是骨头上勉强覆盖上面皮,苍白的没什么血色,见到她,凹陷的眼眶里迸出奇异诡异的光亮。
“你竟会来看我。”段启文掀唇,喉咙里溢出笑,显得声音粗噶怪异。
沈青棠拉过椅子,在他床边坐下,目光平静,她曾经恨过他,强烈到恨不得杀了他,见他一面,噩梦会持续很久。
段启文目光紧盯着她的脸,“啧,你比以前更漂亮了,身上很香,坐过来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沈青棠没动。
他也不恼,闭着眼笑几声,牵扯到肺部,剧烈咳嗽几声,狼狈尽显,平复许久,道:“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看我如今成这样子,你应该很痛快吧。我知道是谁做的,许今野下手可真狠呐,这事做的滴水不漏,比我阴毒多了。”
“你不配跟他比。”沈青棠淡淡道。
“都分这么久了还护着呢,你这么深情他知道吗?我听说最近文家的丫头跟在他身后,两家交往倒是密切,很有当年我们两家的影子,你觉得,你跟他还有机会吗?”
段启文嘶哑笑出声,好久都没这么痛快,他如今过得不好又怎么样,谁他妈都别想好过。
他要像一根刺,插在每一个人心头上。
“他当初听说我碰了你反应倒是很大,也是,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碰过,”段启文抬起手,像在回味,“你当时看真嫩啊,虽然没现在这么漂亮,倒也让我魂牵梦绕许久,梦里常梦见,次次都很刺激。”
“你还记得吗?我一碰你,你叫的那么厉害,我一下就来了感觉,嘶,真是爽飞。”
“……”
沈青棠水眸轻眨,视线扫过他的腿:“其他位置动不了后就只剩下嘴了吗?”
“现在还会有感觉吗?”
声音清清冷冷,语气也平常,落在耳里,却有着极大的讽刺意味。
段启文脸上神情道裂出缝隙,那张诡异干枯的脸仿佛有两张面孔,一张癫狂到极致,另一张暴怒至极,恨不得喝她血啖其肉。
“没关系,谁也不比谁好过。”他恢复正常,闭着眼,悠闲的像是只是在病床待的足够久,修养后又会重新站起来。
“不会的。”很轻的一声。
段启文掀起眼皮,诧异看她。
沈青棠还是安静面容,“不好过的只有你。我来是提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快结婚了,知道你婚礼来不了,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躺在床上。”
这大概是她活这么大,第一次说出这么刻薄言语。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段启文嗤笑,像听了个笑话不停地摆手,“怎么可能呢,你们两家,你们两家……”
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比刚才要激烈的多。
段母听到声音急匆匆跑来,熟稔的拿过垃圾桶,一手抚拍着他的背,他甚至没办法靠自己坐立,只能靠在自己母亲身上,面容狰狞又狼狈。
“对不起棠棠,他平时没这么严重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咳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先走吧,心意我们收到了。”段母道。
段启文的手忽然紧抓住段母的手,但也没什么力气,眼神死死瞪着沈青棠,像是要抓住她,段母只好拉开他的手,歉意道:“没事的,棠棠你不用管他。”
“阿姨再见。”
沈青棠低下头,拿包,起身离开。
身后咳嗽声依旧没断,而且更剧烈,是心有不甘,是暴怒发狂……不过都不重要了。
病房门合上,这一页彻底被撕去。
从医院出去,才注意到天色很好,日光正盛,明晃晃照在雪地,像是水洗过后明净。
刚抬腿走几步停下,她看见许今野,是一身正装,靠着车门正打着电话,撩起眼皮发现她,不紧不慢地挂掉电话,勾勾手指,让沈青棠想起念书时,抓逃课学生的教导主任,她没逃过课从未体验,现在竟有些感同身受。
很不幸,她是被抓的那个。
沈青棠过来没告诉他,因为他不会同意。
走过去的路上她还在苦恼想,该怎么蒙混过关,周淇跟她说男人也喜欢被夸,跟狗没什么区别,你将他夸上天,然后天真无邪笑笑,再炸的毛也被顺下来,犯错时必备小诀窍。
“你今天的领带很好看诶,”夸人要夸细节,显得更真实,“但是脸比领带还要好看,许今野,你好好看,怎么做到这么高,脸又生的这么好,头发……头发也很茂密,发际线好低哦。”
许今野握着她的肩,拉开距离,阻止她企图钻进怀里,蒙混过关,听着她不要钱往外冒的夸赞,喉咙里溢出声轻嗤,垂眼乜她,“又是这招,对我没用。”
“什么招?”沈青棠睁着眼。
“老实交代,你来这里为什么不跟我说?段启文什么人你不知道,单独来见他,不嫌恶心?”
许今野说这话时有些凶,咬字很重,像是要逐字逐字敲着她额头念出来一样,要看看她脑子里装的什么。
“有些话想说。我也想跟你说,但你不会答应。”沈青棠道。
“知道我不会答应的还来?我跟你怎么说的,这些事你不用管,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这也是我想做的事。”她语气变得坚定。
“你要是记着他对你做的混蛋事,交给我来,你没必要,没必要再见到他。”
沈青棠轻呼出一口气,“那件事在我这里早就过去了。”
“嗯?”
“我只想为你出气。”
“他对你做的混蛋事,我忘不了。”她绷着脸,神情极为认真。
许今野心口一塌,软得一塌糊涂,扯唇笑,“哦,那你是怎么为我出气的?”
沈青棠只好将自己在病房里说的话重复一遍。
“我今天有些刻薄,有点坏,想故意恶心他,想他也不好受,想他也感受你当时的难受,你被那么多人骂,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她眼眶有些泛红,她那些恶毒字眼到现在依然忘不掉,她可以被人谩骂,被人指责手段高超,不知廉耻勾搭兄弟两人,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太阳被抹黑。
太阳,就该高高在上,耀眼夺目。
“没办法了。”许今野忽然感叹出声,“你大话都讲出去了,看样子只能结婚收场。”
语气好无奈,似是被逼婚。
“……”
刚才的情绪被他这一句搅散的干干净净,沈青棠脸色泛红,眉头塌了下,就要绕过他坐副驾驶,只是还没走一步,就被拎着后衣领拉回来,从身后抱住她,双臂箍紧,下颚抵上她的薄肩。
“沈青棠,你怎么这么好?”嗓音嘶哑,贴近耳朵,透过耳膜,要传递到心脏。
沈青棠小幅度挣扎动作停歇,抓着他手臂,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脸上的红越来越明显,她不吭声,不太好意思。
“房子已经备好,基础装修过了,只是家具没选,留给你挑选你喜欢的风格,今天先挑床,软硬由你决定,我只有一个要求,要质量好足够稳,耐操。”
作者有话说:
呸呸呸,好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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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第59章
男朋友生气要怎么哄
沈青棠还是被拉去看床, 路过床品区就足以眼花缭乱,导购小姐口若悬河:“这一款是意大利品牌,Baxter皮革大床, 您可以看整体是高级性冷淡风,全磨砂真皮,质地柔软, 被形容如坠云端,而且工艺精细,线条设计特别舒服。”
“您可以试试, 亲自感受过后您就知道这款的优越性了。”
“好, 挺好的。”
沈青棠去看许今野。
“你做主。”
“那就这张。”
从家居市场出来, 许今野车开到新房,买房在两年前, 一年后拿房装修,独栋别墅, 前院空旷,已经植好草皮, 干净的像是样板间, 往里, 如许今野所说,基础装修都已经搞定, 只剩下家具。
“你买的小东西也没丢,还在我那放着,等大件进来后,一起搬进来。”
“喜欢这个风格吗?”
风格简洁, 色调偏灰, 却又在灯上做文章, 设计性强,线条流动,并不显得沉闷。
沈青棠点点头,指着空旷的四壁,说着到时候沙发如何摆放,餐桌选择原木长桌,要买些挂画装饰,她很喜欢落日灯,植物怎么安置,地毯选什么颜色……她说好多,好像手指的位置,就真能想象出来。
这是属于她的地方。
是他们以后的家。
许今野拥着她,到阳台,从上往下,看庭院,“等住进来,这里种上一棵合欢树,等十年,也该长到阳台的高度,到时候你伸伸手,就能摘到花。”
合欢,别名青棠。
喜阳耐寒。
*
临近年底,沈青棠已经在家住一个月,她白天工作,下班后会在网上看挂画之类的小东西,快递陆续抵达,许今野说今天门卫给他打电话,问要不要将那些东西送至仓库,他过去,才知道快递堆成山,门卫委婉问他是不是做直播带货的网红。
“小败家子。”
许今野哼笑,“不过,养得起。”
沈母大部分时间在家,但彼此很少说话,吃饭时,各占据一边,气氛沉闷。
夜里沈母敲响她卧室的门,举着手里的药盒,问她是不是动过自己的药,“我今天去买了盒新的,认真对比才看出来不一样,你把我安眠药换成维生素?”
“嗯,我问过医生,长时间服用会有依赖性,可能影响到肝肾功能。”沈青棠道。
“你反倒管起我?”沈母绷着脸。因为这几天她服用过后,依旧失眠,误以为是药效降低,去医院才知道要被调换。
“我只是关心您。”
“我不用你关心,你要真关心我,就不会一走走两年……”声音戛然而止,她抿唇,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你别再动我药。”
说罢转身要走。
“妈。”
沈青棠叫住她,眼神软下来,“如果你睡不着,我们可以一起睡。”
就像幼时,母女俩睡一张床。
沈母没回头,像没听见,回自己房间,几天后,沈母到她房间,问一起睡还算不算数,沈青棠睁着眼,眼里氤氲起湿意,她重重点头,说当然。
两个人躺在床,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彼此身体都有些僵硬,中间隔着缝隙。
沈母先开口:“他找过我,你应该知道,说了两年前的事。”
“对不起。”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我这样,是不是算一个失败的母亲?会想,我到底做了些什么,以至于我的女儿,我亲生女儿,要用这种方式摆脱我,我问你齐叔叔,你齐叔叔只是跟我坦白一件事。”
“他说他带你吃过路边摊,接你上下学的时候,你尤其喜欢吃烤红薯跟糖炒栗子,第一次吃的时候,你小心翼翼想了很久,齐叔叔跟你说,不用怕,我不会知道,你还是很担心,担心我会生气。”
“你齐叔叔哄好久你才肯吃,说你眼神好亮,一直在说谢谢,说今天是最快乐的一天。”
沈母停顿好久,呼吸渐深,“我好认真的回忆,这句话,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她们才是相处最长时间的人。
夜里的寂总会助长心底最深处的苦,滋生成万般情绪,汹涌的,就像是要决堤的浪。
“有过的。”沈青棠声音很轻。
“偷喝酒那次,趴在爸爸肩膀上,你又笑又生气,那时候,我们一家人靠的好近。爸爸他不算好,没关系的,你要想离婚都好,我都支持的,我想你也开心。”
“离婚?”沈母轻声念起,似是苦笑:“不提他了,扫兴,聊点其他的吧,聊你出国这两年的事。”
“好。”
沈青棠说起很多,她知道自己不是幽默的人,没办法将她经历的事讲的有趣,她说的认真,竭力在回忆,其实少很多,她那两年太忙,她将每天塞的满满当当,防止胡思乱想。异国他乡,一切从头开始,她从受人照顾,到自己料理衣食住行,从手忙脚乱到轻车熟路,也曾在街头被抢过包,宿舍里失窃丢东西,她偶尔也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沈母很认真在听,如果放在两年前,她无法想象自己女儿怎么能做到,离开她,独自生长。
事实上,她一个人生长的很好。
聊到深夜近四点,彼此都有困意,睡意朦胧,沈青棠靠近,填补掉那条缝隙,她抱着沈母,额头贴在母亲曲起的手臂,她极轻极轻道:“妈,我遇上一个很好的人。”
“我想好好爱他。”
发顶上呼吸变得绵长,沈母没说话,只是片刻后,一只手轻揉她细软发丝。
早上再醒来,沈母已经离开,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份没有被接受的礼物。
是一只漂亮的胸针。
在拍卖会拍下的,花光她两年奖学金。
*
许父年轻时,据说曾不满意老爷子联姻,跑去国外几年没回来,一分钱没用家里,像模像样创办一家小公司,眼看着有扎根的意思,老爷子才用病重将人骗回来。
老爷子示弱,许父才同意自己挑选联姻对象,接管公司。
天生倔种。许老爷子气极就这样骂。
巧的是,这份倔,许今野完美继承,两父子谁也不低头,许父有意收劝打压,非逼着他去国外,自此之后也不再见他,就这样僵持着,比拼的是毅力,谁先低头谁输。
许今野照例送沈青棠回家,眼一瞥,从后视镜里看到辆车,这几天,过于频繁。
他跟司机叮嘱几句,车停在会所路口,从车里下去,径直走向后面的位置,在一辆比亚迪车边停下,曲着手敲窗,车里人本打算装死,眼看着瞒不下去,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张男人的普通脸孔。
“下车。”许今野言简意赅。
“小许总,我这也是拿钱办事,您别为难我。”对方堆起笑来,身体往后缩,至少真动起手来,他还能跑。
许今野垂着眼皮,“知道,不会把你怎么样,跟你说几句。”
男人一边下车,一边道:“我这也是许董的交代,他不放心您,就让我多注意注意。”
余光瞥到司机也下车,对方人高马大,在夜里这种压迫感更强,真要做点什么,他连伸冤的地方也没有,他忍不住吞口水。
闭口不提监视二字,听起来倒像是保护了。
许今野笑,“紧张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今天回去怎么跟我爸说?”
“我说什么都没看见,您下班后就回家,没去别的地方,也没有见别人。”男人很上道,即刻就明白,语气坚定。
“不对。”
“你看见了。”
许今野声音懒散的很,平静纠正他。
嗡的一声,男人心一慌,想着他这跟踪也没见着什么不该见的,两个人也就下班吃吃饭,最后司机下车,大概在车里聊两个小时天……不至于就到灭口的程度吧?
没等他胡思乱想,许今野又道:“你再跟我爸汇报时,就往夸张了说。”
“夸张,什么叫夸张?”
“看过娱乐新闻吗?”
男人摇头又很快点头,“看过,但没什么印象。”
“要我教你?”
男人用力摇头。
许今野扯唇,散漫笑了下,“自己去想。”
司机看不下去,搂着对方的肩膀,往边上走几步,隐匿在暗处,才道:“这还要说吗,当然是狗仔怎么说,你就怎么来,往夸张了说,越是耸人听闻越好。”
“耸人听闻?”
“比如,某明星半夜酒店相会,激战三小时候离开,那些八卦狗仔怎么写你就照着来,要雷声大雨点更大。”司机压低声音道。
男人似懂非懂,“那我到时候就跟许董说,小许总跟沈小姐甜蜜牵手离开餐厅,后在车里相会三小时,”
“最后去了医院,挂的是妇产科,小许总陪着一起进去的,再出来,两个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怎么样?”
男人抬眼问。
司机:“……”
他拍拍对方肩膀,欣慰道:“你是有慧根的。”
几天后,许父叫许今野滚去见他。
许父这几天听到他的行程汇报,再也憋不住,平时严肃绷着脸皮,这会儿黑压压的一片。
许今野推门进来,一只抽纸巾盒迎面砸过来,瞄准的是地面,并没砸到他,门合上,许父一巴掌拍上桌:“你这个混账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
“你别跟我装糊涂,我那天说的很清楚,我让你趁早死心,你倒好,每天接送人上下班,你还……”有些话他都羞于启齿,停顿后又道:“最后还闹到医院,你跟我说实话,孩子几个月了?”
“什么孩子?”
许今野从容平静,甚至弯腰捡起纸巾盒,走过来后,又规规矩矩将纸盒摆放好,甚至将第一张不干净的抽掉,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他抬眼,看向许父。
“还跟我演戏,不是都去了医院挂了科,你是真打算孩子生下来养外面?谁教你这么混蛋,这么随便对人姑娘?今天要不是在公司,我非得打死你。”
许父左右看了眼,没有趁手工具。
许今野:“要不然现在回去?”
“许今野,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这件事做的有多混账,现在闹出孩子,我就算真拉下脸登门,他们一家知道后能同意?换成是我,我不打死你咽不下这口气。”许父气到大喘气。
“怎么气成这样。”许今野拧开保温杯,将水递过去,“您先喝喝水消消气,我再您。”
许父狠狠喝了口水。
“您呢也不用担心我会被打死,没有什么孩子,我只是想结婚,倒不想那么早弄个孩子出来。”
“没有孩子?那医院是怎么回事?”
“是去过,我那天不太舒服。”
“……”
许父才忽然明白过来,上当被骗了,就像他当年被老爷子骗一样,“你就是个混账东西!”
许今野低笑一声,“是,我是,您别把自个儿气坏。”
“你出去,你现在就我滚出去!”
“爸。”
许今野忽然道,语气正经,神情也一样,“我这辈子没求过您什么,这件事就当我求您了。”
许父坐回办公椅,依然有余怒,“我以为你这两年学好了,每天在公司走的比谁都晚,交给你做的事从没出错的地方,你比我想象中做的更好,你回家住让你母亲舒心,你在外面的事也做的不错,我真以为,你懂事了,身心了。”
“您说的对,但我这样做,也是因为她,”许今野不以为意道:“我想我应该天生惫懒,公司的事我真的很烦,现在也一样。要想跟她有个结果,我得这样,让两家长辈满意。”
“一开始我不太信,我什么烂人啊,谈个恋爱哪有什么脱胎换骨的本事,但……不得不认栽,说实话,我还挺开心的。”
“大概一物降一物,她天生就是来降我的。”
“……”
许久,许父平复呼吸,嗤声:“出息。”
“您当时不也一样,说了这辈子死都不联姻,见我妈一面就改口。想来这种事是家学渊源,我这样,算不算是受害者?”
许父气笑,不耐烦摆手要将人轰走,“滚滚滚。”
*
沈青棠熟悉业务很快,有前辈带着,从简单入手,她乐于做些挑战的东西,私底下,也会恶补,她经手的事挑不出错。
唯一令她不舒服的是小组长的态度,对方倒也不是明目张胆的动手动脚,只是会自视高位,毫无边界感问些私人问题,以长者的姿态,让她工作或者生活出现问题都可以找他。
沈青棠大多时候几句话搪塞过去。
下班临走时,被叫住。
小组长面容坦荡道:“一起走,我正好工作上有些事要跟你说。”
“哦,好。”
“小棠啊,今天经理还跟我谈起你,说很意外,你一个女孩子工作上冲劲儿这么足。我很同意,你适应性很强,跟你一同进来的职员里,你是最优秀的那个。”
“谢谢。”
电梯下行,感觉到对方有意无意的靠过来,但因为下班时间,电梯里人多,人挤人,她也不能判断对方就是故意的,她只能尽可能往另一边女孩的方向避。
电梯门打开。
沈青棠谢天谢地。
小组长跟在她身边,余光瞥了眼她的包,道:“这包不便宜吧,大几万呢。”
“嗯。我男朋友来接我,我就先走了。”
沈青棠是真不想跟他纠缠,想着这里好歹是大厅,他要是顾及脸面就应该懂进退。
“急什么,舍不得让男朋友等啊?”小组长笑笑,“你生活水平应当不低,一个月开销不小吧,工资够花吗?”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得很多,长得漂亮,衣服包包化妆品一个都不能少,生活精致光鲜,这没错,不然那不就是浪费这张脸了吗?只是,我猜你这工资完全不够花,男朋友也会给钱吧,只是我很好奇他够吗?”
一个多月,一直只听沈青棠有男朋友,倒从未见过真人,说是车接车送,倒从来没见过车,要是好车怎么怕见人,就怕不过是几万块的代步车。
开几万块车的人,负担不起沈青棠的优渥生活。他不一样,他早已过三十,无论是储蓄还是年薪,都是年轻男人没办法比的。
“你跟我吧,我每个月给你三万,也不用你分手,平时陪陪我就行,什么时候你厌恶你那男朋友了,我再多给你两万。平时送礼礼物,包包首饰随你挑。”
“三万?”
阴恻恻的嗤笑声跟着响起,许今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似笑非笑,半阖着眼皮,视线落在小组长脸上。
沈青棠一滞,有些头疼。
“你是谁?”
小组长眯起眼看他。
许今野扯唇:“我?我是她那位贫穷男朋友。”
小组长:“……”
心想难怪看他有些眼熟,大概是迎新聚会时,看见过沈青棠手机上的照片。
“我要是肯分手,你给我多少?”许今野问。
小组长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他一眼,看着笔挺板正,身上这套西服也不便宜,却没想到反应这样平静。
他偏头去看沈青棠,眼神里有戏谑的笑意,仿佛在说这就是你的男朋友?也不怎么样,难为她当块宝。
“我给你十万。”
“十万?”
“前提是小棠跟我好,你们分手,我就给你二十万。”小组长推推眼镜,言语颇为满意,他有这个资本。
许今野笑了。
眼里没半点笑意,下颚绷得很紧,太阳穴暴躁跳动,幽戾的情绪要满溢出来,他克制住,看沈青棠,道:“不能在你面前动手,会吓到你,要不然你先去车上?”
他动手打段启文严重到什么程度她还知道,这里人多,到时候发布到网上,又是一番舆论。
“阿野。”
沈青棠轻声叫他,过去握住他手,手心温软,“我不走,你也别动手好不好?”
“行。”
“听你的。”
小组长感觉不对,轻咳一声,“我开玩笑的,小棠是我很看好的下属,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小棠?”
许今野躁郁到极点,牵着手,沈青棠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上的青筋暴起,她只能用力握住它。
“如果我是你,我今天晚上就写好辞职信,然后连夜滚出京城,我这个人记仇的很,你这张脸要是再让我见第二次,我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笑话。”小组长嗤笑一声,“你当你是谁?”
“也不是谁,跟你们秦总说几句倒是做的到。”
小组长脸色骤变,“你姓?”
“许。”
他突然联想起,他姓许,刚才沈青棠称呼他阿野,那张脸也记起来了,脑子里乱作一团,几乎站立不稳要倒,到嘴的话跟着蹦出来:“你是许今野?”
“对不起,对不起,我那都是开玩笑,您别放心上,我……”小组长弯腰低头,狼狈尽显。
“滚。”
小组长跑的比谁都快。
“他骚扰你多久了?”许今野眼一垂,问。
沈青棠抿了下唇,像做错事一样,不敢开口,只敢竖起一根手指头。
“就今天?”
“一个月。”
“……”
许今野气急反笑:“能耐了,骚扰你一个月都不跟我说?沈青棠我发现你现在本事见长,去见段启文没告诉我就算了,这也不说。”
“你现在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沈青棠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心跟着颤了下,只敢偷偷瞥一眼,道:“不是的,是因为他之前不算过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声音越来越小,顶着那样的目光,她全身紧绷的像只小鹌鹑,双手都不知道怎么安放。
这件事,她是有点做错。
“行了,上车。”
“哦。”
一直到车上,许今野都没再说一句话。
沈青棠系着安全带,余光里,许今野脸色还是不太好,是真生气了。车已经开动,车内气氛粘稠的像是化不开的胶质。
没办法,她只好拿出手机,只好向周淇求救。
“淇姐。”
“男朋友生气要怎么哄?”
消息很快回过来。
【周淇】:许今野生气了?!
兴奋中又透着八卦的气息。
“嗯。”
【周淇】:简单啊,用我上次教你的那招,夸他,可劲儿夸。
“用过了。”
说实话,他不太吃。
【周淇】:……
【周淇】:你到底气到他多少次?不过,干得漂亮!
“……”
沈青棠都急到咬手指,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周淇】:等着。
好几秒过去,周淇又发来消息,这次是直接甩来一个链接,沈青棠定睛一眼,是一套性感内衣,布料清凉,蕾丝元素让人瞠目,光是看模特照片,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
那还是算了吧。小鹌鹑担忧地想。
作者有话说:
小鹌鹑:想哄,也没那么想哄。
(写到孔雀生气就停不下来救命,超时了再一次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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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第60章
等人哄呗
沈青棠迅速关掉链接, 想到不该想的,脸红,又心虚的余光瞥身边的许今野一眼。
他目视前方, 神情专注。
她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
周淇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往外蹦。
【周淇】:你要是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几套, 这家店我常卖,用料跟做工都没的说。
【周淇】:你也不用担心物流,你现在下单, 明天就能到。
【周淇】:就这一套穿上, 外面裹个睡袍, 跟拆礼物似的在他面前的打开,我敢打赌, 就一眼什么气都没了。
【周淇】:……
沈青棠眉头紧皱,谨慎的敲字回:“还是算了, 这一套对许今野应该没用。”
【周淇】:对许今野没用?
【周淇】:我快笑死了好吗,棠棠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周淇】:每次你俩一块, 他看你, 脸上就差点没将畜生两个字刻脸上了, 这要是对他没用,我周淇两个字倒过来写!
沈青棠:“……”
【周淇】:对啦, 我明天的秀,你们俩可都要来啊。
沈青棠:“一定的。”
到了。
车在路边靠停。
沈青棠不知道说什么,手已经在解安全带,她没有直接下车, 抬眼时, 从车内镜里, 跟许今野对上视线。
“那我先回去了?”她问。
咔哒一声脆响,许今野解开安全带,偏过身,垂着的眼尾有点躁郁情绪:“沈青棠,我在生气。”
“嗯。”
“那你好点了吗?”沈青棠问的很小声。
“怎么好,我哄我自己?”
沈青棠眼一睁,这不机会就来了嘛,她慢慢靠过去,眼底透亮:“那你别生气好不好?”
许今野抬眉:“这一路,就想出这么句?”
“我想很多。”
“向谁求助了?周淇她就教你这句?”
说着就要倾身靠过来,沈青棠误以为他要来拿手机,想到她跟周淇的聊天记录,第一反应就是拿手机往后藏,身体也跟着躲,脸猝不及防被捏住,紧跟着唇瓣被吻住。
“唔。”
呼吸被尽数掠夺,严重缺氧下,脸憋得通红。结束时,唇被不轻不重咬了下。
沈青棠靠着椅背,呼吸不畅,红唇上有水意,她忍不住咬,贝齿陷入饱满红色里。
她有点懵,在想,这样是不是就算哄好了?
“我还是生气。”许今野读懂她心理,她没问,他已经做出回答。
“你都亲我了。”沈青棠眨眼,看他,仿佛是始乱终弃,亲过就不认账。
“这是男朋友应该行使的义务,我要是不亲,那不就是拿你的错,惩罚我自个儿,这种亏本的买卖我不做的。”
“……”
好吧。
有道理。
最后还是许今野下车,替她打开车门,“行了,再给你一晚上时间好好想想。”
沈青棠想到链接,抿抿唇,很快就被自己否定掉。
牺牲太大,她做不到。
沈青棠第二天再去上班时,小组长已经辞职,甚至连公司里的东西都没来取走,让同事收拾干净丢进垃圾桶,在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时,他直接人间蒸发。
他的离开,同事更多是开心,谁都清楚他手脚不干净,明里暗里想沾染女下属,但凡有人拒绝扫他面子就会被穿小鞋,直到被逼出公司。只是离开的原因始终成迷,有人说是骚扰过的女生将他给告上法庭,被公司发现辞退,也有人说是在公司外被人打了,京城待不下去,回老家去了……版本众多,谁也没办法确认究竟哪一版是对的。
前辈更多是为沈青棠开心:“我看这段时间他对你格外关注,就知道没藏着好心,这下好了,人滚了,你不用再忍受他骚扰了。”
沈青棠平静地点点头。
*
周淇的首秀因为有舍得掏钱还任她折腾的大金主,她完全按照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将秀场的背景打造成宇宙,星球、玫瑰星云、黑洞……各种元素都用上,初看时便很震撼,而且处理的很细节,有些赛博朋克的味道。
沈青棠跟许今野过去时,其他朋友已经到了。
秀场还未正式开始,周淇从幕后溜出来跟他们打招呼,当初学设计是学习烂,没想到误打误撞,真在这行做起来。
陈塘道:“周大设计师这阵仗是真不小,我琢磨着有一炮而红的意思,苟富贵勿相忘,以后就靠淇姐吃饭。”
“要靠我吃饭,叫一声姐可不够,起码得加个辈儿吧?”
“大姨?”陈塘道。
周淇脸色一垮,并不顾忌形象就要抬腿踢过来,“我发现陈塘你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胖子略挡了些,轻咳,“再怎么说今天是你的主场,淇姐你多少注意点形象,许哥今天还特意叫来记者摄影师,那些大艺术家多少都有些乖僻,你学着点。”
“有我这张脸就足够有记忆点。”周淇轻挑眉。
“瞎嘚瑟。”
“许哥你就真不担心自己的钱全都打水漂,连周叔叔都担心,只是处于父女情象征性给点赞助。”
胖子扭头问许今野,才注意到气场似乎不太对,许今野跟沈青棠之间有种别扭的磁场,不像是往日那样腻到丧心病狂,眼珠子转悠几圈,没敢问,而是在私底下问起周淇。
周淇清楚,也不瞒着:“那当然是吵架了。”
“吵架?”
沈青棠在他这里的印象一直是温柔知性,高知但又不是那种高姿态,相处起来很舒服随和的姑娘,胖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生气吵架的样子。
设想一下,便有些幻灭。
“单方面生气吧,啧,某些人谈起恋爱还真是幼稚。”陈塘道。
“你是说许哥生气啊?”胖子扭头,又去看许今野,是又要去牵人手,在其他人搭话时,几句便将人挡在外,平时眼神都黏在人身上,又要装模作样的看秀台,话少也不笑。
还真是。
胖子回头,诧异问:“许哥不累的慌吗,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等人哄呗。”周淇哼笑。
陈塘叹笑出声:“还是看别人谈恋爱有意思。”
“拍下来,作为把柄保存下来,下次再拿我当畜生用,我就啪的一下拿出来。”
“勇气可嘉。”
陈塘拍他肩膀,“我们现在最好是装不知道,离远点,避免殃及无辜,他是舍不得对沈青棠怎么样,但舍得对我们下狠手。这气,总是要找人发泄出来。”
“你是对的。”
胖子即刻打消摸出手机拍照的念头。
工作人员找到周淇,后台有一堆事等着她处理,她厌烦地打了个呵欠,感叹办秀场太累,全是被许今野忽悠进来,早知道就不做了,吐槽归吐槽,照旧是回后台,将衣服跟模特妆容逐个检查一遍。
秀场准时正式开始。
室内的灯光熄灭,只剩下T台上的光束,模特各个身材个高体瘦,周淇的设计风格偏中性,剪裁大胆,轮廓线条要偏冷硬一点,而不是去紧贴女生身体曲线,既英气又在细节上添几分明艳妩媚,配合场景跟灯光,演绎的很完美。
沈青棠第一次现场看秀,她不是专业的,但真心认为很棒,至少她觉得这是一场视觉盛宴。
结束时,周淇跟模特牵手走出来,她标志性短发下,是张明艳风情的面孔,又有着少女的俏皮,在掌声中曲着手臂挥挥手。
沈青棠笑笑,拍好久的手。
“很喜欢?”余光里,就能见到她眼眶里含着星光,偏过头自然而然的问起。
沈青棠点头:“感觉淇淇好棒。”
“我投的钱。”
“你也棒,你是最棒的。”
许今野扯唇,星点笑意藏不住,泄露他真实情绪,被沈青棠敏锐发现,指着问:“你笑了哦,没生气了吧。”
“还是生气。”
“好哦。”沈青棠配合的应声,又看台上,过十来秒的时间,她偏头看他,还是忍不住轻哼出声,“许今野,你耍赖皮的。”
哪有人生气时,又亲又抱,还会笑的。
他分明是寻个由头,压榨自己,而且明显有上瘾的趋势。
周围的人已经起身,散场的差不多,许今野将小姑娘拉近怀里:“那给你机会,你再哄哄我。”
沈青棠很不适应这种大庭广众下的亲昵动作,她愣了片刻,面皮又有些烧红的迹象。
“好,那重新来一遍,你问我喜不喜欢这场秀。”
“嗯。”
许今野喉咙里溢出声气音,很配合的再问一遍。
沈青棠不敢看他,半阖着眼皮,看他衬衫上的纽扣,做许久的心理建设,那有些腻喉的话才说出口。
她抬眼,眼底有羞怯,轻声道:“我不知道,我只顾着看你。”
“哪里学来的?”许今野哑笑。
“我临时胡诌的。”她有时坦白的可爱。
谈恋爱时总不能免俗,一两句情话,从特定的人嘴里说出来,像是上好的藏酒,入口就醉,后劲十足,余韵好长。
活动结束,周淇给嘉宾准备礼物,到沈青棠时,特意嘱咐:“记得今晚拆,给你单独备的,姐妹做到我这份上,是真够意思了。”
“好,谢谢。”
车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回沈家,这段时间在沈青棠不遗余力的购置下,空荡荡的房子被一点点填满,她喜欢一些精致好看的小玩意,不论实用性,只讲颜值,这样的小东西,被许今野单独归置成一面柜墙,方便她欣赏把玩。
这里已经来过好多次,每一次都是往这里添补东西,还是第一次住进来。
沈青棠已经跟沈母发过消息,说好今晚不回去。
她洗漱出来,裹着睡袍,头发早已经懒得吹,全交给许今野,他在身后捞起她的湿发,因为被教过,知道头发要从上往下吹,先吹干头皮,然后稍带发尾,沈青棠有一头乌黑浓密又柔软的长发,不能毁在他手里,因此吹的耐心细致。
周淇的礼物还放在桌面上,她拿过来,慢吞吞拆开,袋子里是一个纸盒,纸盒包着礼物纸,系着丝带,一层层揭开,她打开盒子,脸上是好奇的笑容。
直到盒子打开,里面静躺着那套熟悉的性感内衣,还是黑色的,细细吊带,鱼骨束腰,镂空的轻薄布料,内裤边侧是只是一根细带,很引人遐想。
衣服上附带着卡片,手写着一行字:
知道你不好意思买啦,所以我替你买了,已经洗过,放心大胆穿——全世界最好的淇淇子。
“啪”的一声,沈青棠立刻给盖上,她不知道许今野有没有看到,但盒子抱在手里犹如烫手山芋,犹疑着不知道丢哪去时,吹风机的声音停了。
“……”
她心虚抬眼,对上许今野的目光,漆黑的目光里显得尤为平静,他收着吹风机,将线归拢,又放回浴室,她以为虚惊一场,想将盒子藏进阳台时,又听身后传来许今野懒散声调。
“藏什么?”
沈青棠一时无措,想解释,但不知道从哪里解释,到最后磕磕巴巴道:“淇姐跟我闹着玩的。”
“你们平时这么玩?”
许今野轻哦一声,随手拿过她放在桌边的手机,大有要看看他们每天到底在聊些什么,沈青棠想到里面对话,是人挂掉之前都要硬挺着删掉记录的程度,她想要拿回来,被他举手轻易躲过,另一只手摁着她的腰贴着自己。
他低着头,看她跳起脚,红脸着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让我知道?”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给我看?”
许今野游刃有余,脸上挂着散漫的笑意,“是上次在车上,你向周淇求救,这就是她给你支的招?”
“!”
她好像是透明一样,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沈青棠被尬到手脚发麻蜷缩,她不再抢手机,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掉头要走,只是被摁的紧紧的,她走不掉。
“她都教了,怎么没用?”许今野曲折手腕,像投球一般,将手机随手丢在床上,他低身,脸也跟着靠近,鼻尖抵着她的,话音落在脸颊,低沉又滚烫。
沈青棠睫毛轻颤:“我想这应该对你没用。”
她开始昧着良心乱吹:“你现在每天都很忙,工作还会带回家,我知道你现在是以事业为重,我也支持,我觉得你工作的时候特别有魅力,有句话怎么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了。”
感觉到掣肘在腰上的手掌有多烫,她被激的脑子空白,到嘴边的话不过脑地冒出来。
“胡说,你知道我不想上班。”
“你想的。”沈青棠企图催眠,即便她从他眼底,看不出半点效果。
许今野笑,那笑有些坏,像是掠食者在扑倒猎物后,猎物慌张反抗挣扎,反倒会更有兴趣。他也不例外。
“行,那就麻烦沈同学陪我加个班。”
唔。
沈青棠小脸惊慌,眸底满是警惕。
哪里有什么加班,这里是新房,电脑跟工作文件都不在,书房里的书都是沈青棠挑选放在书架,除此之外,那里只是一张大的办公桌跟一把办公椅。
她很快明白过来,强装镇定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没有套。”
许今野略屈身,拉开床头抽屉,整个抽屉,全是摆放整齐,颜色各异的套,粗略扫过也是上百个。
“……这么多不会过期吗?”
“多吗?这是一个月的量。”许今野不以为意道。
“许今野!”
他低笑,“不逗你,这些在春节前,要用掉。”
距离春节,也不过才两个月多一点!
沈青棠清楚,她已经没有任何借口,起初是在床上,后来到书房便一发不可收拾。
办公桌的木料触感冰冷,她被冰的紧抱着他,她只是穿着周淇送的那套内衣,黑色反衬皮肤莹白如雪,鱼骨束腰,本就细窄的腰在视觉上更加纤细柔软,双腿细长,脚背绷直,圆润娇小的脚趾紧紧蜷着。
细密的吻落下来,像是编织的网,兜头盖下来,是富有生命力,察觉到每一个细微动作便会收紧,越来越紧,她被缠的透不过气来,一声一声叫着许今野。
上一次的余韵还没消散,又被带起新一轮的沉沦。
紧凑呼吸里,全是许今野的味道,是他的木质冷调,是他洗过后的清爽味道,是极淡的烟草味,一并涌入,深入肺部。
沈青棠咬着唇,难以承受,纤细手臂撑在桌面,光滑的平面,什么也没办法抓住。
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许今野抽空吻她的唇,将她的喉咙里破碎声音尽数吞掉,吞咽声像是冰块滑落,随着动作,时急时缓,慢时像是研磨着她神经,又在意料之外给一个痛快,是生是死,全握在他手里。
她最后幸存,也并未觉得庆幸。
那套内衣到最后也没完全脱下,细带虚虚地挂在手臂上,到最后是她有意蹭掉,她宁愿只套着许今野的衣服,也不愿意再穿一次。
许今野抱她回房间,她将头埋在肩膀上,余光里看见木桌上反着光,那是没办法掩盖掉的痕迹,是她的,许今野做的时候会很恶劣地挑在指尖给她看。
“全是你的。”
“掉地毯上了怎么办?”
“再泛滥些,也该做抗洪准备。”
“……”
那些不知羞耻的话,从他嘴里自然而然说出来,他不仅要说,还要她听。
清理善后工作一向是许今野做,他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让沈青棠惊叹,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精力或许有部分来自她的,于是相拥而眠时跟他说起蒋清以前称他男妖精的事。
现在想来,很是贴切。
“这么早就注意到我?”许今野重点偏移,问她从什么时候知道他,她吞吞吐吐说打篮球,挨不住他一下一下亲上来,最终改口是在那次入学典礼上。
“王大强?”她忍不住笑,怎么会有人想到这种土到掉渣的名字。
许今野也笑,耳鬓厮磨间,他抱着她,说要带她去见许爷爷:“老头子念很久,想见见他的小孙媳妇。”
沈青棠仰头,说好。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咱们正文就完结掉啦